一切都没发生,她也不怕承认自己的过去。
大不了,一辈子陪着娘和弟弟妹妹,找不到良人就算了,如果良人就是爹这样的,她宁愿不要,何必害了自己害了孩子。
几个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绝不是娘为了报复爹教几句就能说出来的,这样破釜沉舟的气魄,也唯有不顾未来的孩子才有勇气说出来。
一个个孩子,话里充满恨意的控诉,可不是教就能教出来的,那是实实在在吃了苦,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遭遇,才能说出来的。
且三个孩子都能说出自己被卖到了哪里,辗转的人家,这些都不是能作假的,宫里派人去调查,结果不过半月内,都能搜集齐。
“这些孩子可真敢说。”
“这官司赢了,这孩子将来也……”
“有命在,比什么强。”
“将来是艰难了些,送到庵里长伴青灯也比当扬州瘦马强。”
“更别说若不告御状,这些孩子连门都不敢出,说不得漏了面,陆铖泽会不会还要杀她们?”
“这么看来,陆铖泽这人还真够狠的,就是陈世美在世嘛,还如此狡辩,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发妻身上,否定发妻的地位,想大事化小……”
朝堂上就没几个傻子,陆铖泽这些小算盘,在三个孩子勇于坦言自己的遭遇后,他的谎话就没什么人信了。
更别说到时候证据到了京城,他的谎言更是不攻自破。
陆铖泽也明白这些,他不过想再挣扎一下而已,现在这样,他也只能弃车保帅了,免得被追究欺君之罪。
这时候,右相一派的官员上前道,“陛下,现如今柳茹月也述说了冤屈,陆郎中也辩驳了,谁真谁假,等证据还得等一段时间,不如现在宣别的当事人上堂询问一番。”
大源帝心里清楚这人是右相的,但这番话并无偏帮之意,挑不出错,也得到了很多人的附和。
他缓缓点头,“都还有什么当事人?”
“臣记得陆郎中的母亲已经接到陆府颐养天年。”
“那就带来宫中问话吧。”大源帝心情不错的换了个姿势,“陆铖泽,你二弟可在京中?”
“回陛下,我二弟……我也许久不曾见过了。”陆铖泽也担心陆铖康出岔子,但他那人躲麻烦最是拿手,很早就发现了问题,找娘要了钱逃命去了,此刻应该躲得好好的吧,或许都出了海了。
告御状这样的大事,此刻已经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
陆铖泽得到消息那一刻,黄氏也被下人叫了起来,不过陆铖泽根本没时间与她打招呼,就进了宫。
沈曼青叫人黄氏收拾妥当,就把她带去了茶室吩咐好了说辞。
因着沈曼青的骄傲,对黄氏从无敬意,黄氏想体验的媳妇儿立规矩的场景更是从未发生过,现在她更是像被沈曼青训孙子一般说教了许久。
堵了一胸口的闷气,她有火气却也不敢朝沈曼青发,只能把这些恨意都转到了告御状的柳茹月身上。
都知道宫中定然会派人来找她问话的,所以沈曼青在吩咐好话之后,就让人用马车把黄氏送到了宫门口。
太监出来宣人,也没多跑两步路,在宫门口就把黄氏接到了。
跟着太监出来的,还有与右相交好的一个太监,不过还不等他开口就被人半道劫走了,还是原先的那个太监带着她进了大殿。
黄氏曾幻想过陆铖泽会给她带来的荣耀,说不定还能给她挣个诰命,让她能进宫面圣。
但此刻的进皇宫,却与想象中不一样。
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不怀好意的打量,黄氏一把年纪了,几乎掩面而入。
提心吊胆的她,直到看到陆铖泽,不上不下的一颗心才安稳了一些。
若不是想着沈曼青的叮嘱,她险些都朝柳茹月扑过去撕咬起来了。
颤巍巍的跪在陆铖泽右侧,黄氏跪地,“老妇拜见皇帝陛下。”
右相松了一口气,见她还算懂规矩,没在大殿上闹出笑话,依旧撇开眼不去看这上不得台面的亲家。
希望她已经明了该如何说话了,右相还不知道他的人已经被东厂的人带走了,根本没来得及把方才朝堂上的事情告知她发展到哪一步了。
案情始末都听过两个版本了,大源帝也没耐心再细细问一遍,他也有坏心眼儿,沉声冷叱,“大胆老妇,还不快认罪。”
认罪!
黄氏心里慌成了一团乱麻,认哪个罪?
若不是沈曼青交待,她自是知道怎么狡辩的,可是沈曼青说了好几种情况,现在皇帝什么都不说,就让她认罪,到底是认哪个罪?
自诩村里最有教养的妇道人家,不能丢了陆家书香门第之风的黄氏,此刻当着众多王公大臣,却哆嗦得不知如何开口,恍恍惚惚中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大源帝心里被这蠢妇逗得直乐,他都想不出这样的妇道人家竟然能培养出一个进士之子,右相怕是为有这么个亲家毁得肠子都青了吧。
为了忍住笑意,大源帝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龙椅上,“大胆恶妇,你是犯了多少罪,才不知道应认哪个罪?”
这一掌,疼得大源帝龇牙咧嘴,吓得满朝文武纷纷跪下高呼,“陛下息怒,请陛下不要为此等无知恶妇动怒。”
龙威吓人,黄氏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陆铖泽连忙安慰,“娘,您只需要按实话说便是了,我……”
非右相一派的大臣,也有一直盯着他的,看他开口想提醒黄氏,就及时阻止,“陆郎中,陛下让黄氏说话,让你开口了么?”
“那你又开口什么口,陆郎中只不过安抚自家母亲而已。”
“我开口是维护朝堂秩序,朝堂是整个北昙最公正廉洁之地,她没做亏心事怕什么?为何怕得还需要陆郎中安抚?难道我们这些朝臣吓到黄氏了?让她怕得口不能言?”
“你这是强词夺理,她不过一个妇道人家,见到这么多生人自是会怕,而不是怕我们哪一个。”
“柳茹月就不是妇道人家了?她那三个孩子年龄更小,她们怎么不怕我们这些生人,怕得话都说不出来,还要人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