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月将托盘里的路引、证明还有钱袋都收到了怀里,再三谢过了大家。
牧荷陈姝几人也一同拜谢了县丞,他们的案子一早就审清楚了,因为苦主皆在、又有军中递交过来王五张小六的认罪供词,这案子根本就不需要柳茹月上堂便解决了。
大家一起离开了县衙。
县衙外早已有她们的同村等待,拥着她们回村去。
柳茹月抱着这个孩子,站在路中间,颇为不是滋味。
自己的孩子没找着,倒是多了个别人的孩子。
孩子啊孩子,你当真是十娘的狗娃么?
如果真的是狗娃,她得给十娘的婆婆送过去才是。
如果他不是狗娃,那他的家人得多着急啊,那个死掉的妇人会是他的娘亲么?
柳茹月心中忐忑不安的抱着孩子,找了一个客栈先行住下。
现在她有了路引,又有了县丞的奖赏,就可以住客栈了。
她要了一小盆稀饭、一碟泡菜、一个馒头、一个煮鸡蛋,两个碗,就在大堂里坐下,这一顿饭总共花了十个铜板。
县衙奖励了她二两碎银子,一两银子是1000个铜板,二两银子能换2000个铜板。
刚才称了一块儿碎银,换了100个铜板,花了10文吃饭,下房住一宿是10文钱,剩下的钱还得节约着用。
再节约,也得让孩子吃饱。
这个孩子的出现无疑给她打消了好些人对她的怀疑,不然县丞恐怕还会去调查她的来历,到时候难免会查出问题。
有这个提前一天出现在别处的孩子以及那个被毒蛇咬死的妇人从旁证实了她的话,这才让她能这么快拿到路引。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都得把这个孩子照顾好,以后送他去十娘婆婆那里,他后颈处的胎记,十娘的婆婆肯定会认他,好好照顾他。
她都能重生了,或许,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柳茹月不再多想,剥了鸡蛋,将蛋黄在碗里用筷子碾碎了,这才舀了稀饭上方的米汤和少许煮的不是太烂的米粒,在碗里与蛋黄搅匀,然后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孩子饭吃。
这孩子还挺乖,从县衙到客栈,一路上都没有哭,或许,是那个偷孩子的妇人给他喂了药还没缓过劲吧。
要不要带他去看看大夫?
这么想着,柳茹月快速吃完饭,抱着孩子到了街上。
找了一个医馆,来到看诊的大夫跟前,将孩子递了过去,“大夫,能帮我看看孩子的身体是否健康么?”
长胡子大夫摆正孩子的脸看了看,又掐着他的嘴巴,逗孩子吐出舌头,看了看舌苔。
尔后又把孩子的手腕拿出来,按了按脉搏,便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柳茹月。
柳茹月觉得这大夫肯定是发现孩子被下药了,便将县丞给她开的证明拿了出来,递给了大夫看。
上面交代清楚了柳茹月寻找孩子的经历,以及孩子如何被找到的情况了,大夫看了落款日期,终于松了一口气,将证明递还给了柳茹月,
“误会,误会,十娘真是有心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辛亏十娘机警,发现孩子不正常就带他来看病,这孩子身上的确中了药,就是偷孩子的人贩子常用的迷药,会让孩子迷迷瞪瞪、哭不出来,以免孩子哭个没完引人怀疑。”
虽然这孩子不是她生的,作为四个孩子的娘亲,柳茹月也感同身受的为他担忧不已,她多希望自己的孩子遇到麻烦的时候也能遇到好心人照拂啊,“那,这个药对孩子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么?好治么?”
“好治好治,其实也无需如何治疗,甚至不用吃药。”那大夫打开桌下的抽屉,拿了一个白瓷绿胎的鼻烟壶出来,揭开盖子,放到孩子鼻下晃了晃。
孩子顿时打了一个喷嚏,望了望十娘,又看了看大胡子的大夫,憋着嘴哇哇哇的哭了起来,柳茹月下意识抱起孩子,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不哭不哭,狗娃不哭,娘在你身边呐。”
老大夫对自己的药十分有信心,盖上盖子收好,“好了,这种迷药就是那些人贩子粗制滥造配置的,不难解,对孩子也没什么危害,这鼻烟壶里装的是我用薄荷、桉叶、樟树枝等草药提炼调配的提神醒脑油,对孩子也是无害的,十娘放心吧。”
柳茹月离孩子近,也能闻到这提神醒脑油刺鼻又清凉的味道,让她觉得大脑似是被冬天的冰刺况呢?
她孤身一人带着一个婴儿赶路,途中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意外。
到了京中,陆铖泽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和孩子们都不奇怪,有备无患免得临了抓瞎。
柳十娘也没有过多解释,“我就觉得这个提神醒脑油挺好的,所以想备一份,将来孩子长大了念书的时候打瞌睡,说不定也用得着呢。”
“哦,原来是这个打算,好吧,先前也不是我不想卖给你,只是这个东西我也没配几份,贵还不说,寻常人的确不常用,不过十娘在咱们桐县也是个英雄人物,你昨日在城门口勇于告状,解救了多少被那人贩子拐了的娘子,既然你想要,那我就低价卖给你了,30文,我若是卖给读书人提神,最少得卖五两银子。”老大夫说到最后,用了最小的声音,贴着柳茹月说的。
柳茹月感激的谢过大夫,数了30文铜钱给他。
30文,能解迷烟迷药的提神醒脑油,真的不算贵,柳茹月不曾当过有钱人,但上一世她好歹也在许多庄子、酒楼、大户人家家里做过奴仆,还是有些见识的。
要带着孩子上路,一路上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二两银子,根本不够她带着孩子走到京城。
但柳茹月也清楚,她不敢在桐县久待,待久了,万一被人识破怎么办,还有那个岳百户,她可以确定自己惹怒了他,戳破他手下做的坏事,他恐怕要受到军中处罚,等他缓过劲儿,他绝对会找她的麻烦。
对于哄孩子,柳茹月还是拿手的。
孩子很快就被她哄得笑嘻嘻的了,看起来乖巧的很。
柳茹月当即就抱着不哭的孩子去了布庄,一路上,这孩子好奇的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就像以前从未曾看到过这么多人似得。
她给孩子买了一身新衣衫,扯了一条蓝色背孩子用的长布带,又扯了粗布和买了针线,准备在路上有空的时候再给孩子缝制两件换洗的新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