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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改朝换代(1 / 1)

很快就腊月二十五那天,因为只是娶庶妃,所以祁胤行并没有亲自来迎亲,只是派了喜轿来接新娘子。

云然亲自为李月纱打扮好,李月纱一直很‘激’动,即使在化妆,她也不停地颤抖着,她的手里紧紧握着一个荷包,那个荷包里装载了她和祁胤行的回忆--一颗干瘪的瓜籽,还有几片晒干的玫瑰‘花’瓣。

在外人看来,她从祁胤行嘴里接过的那颗瓜籽,她从云然手里接过的被祁胤行丢弃的玫瑰‘花’,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但是长久以来,她就是陷在这样的美梦里无法自拔,自始至终,她都觉得只要她才配嫁给祁胤行,尽管是代嫁,尽管是庶妃,她也是心满意足的。

云然看她一直那么紧张,扶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月纱,不要怕!”

李月纱深呼了几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才回答道:“大嫂你放心,我不怕。”自云然说要让她代嫁给祁胤行之后,她就莫名地对云然添了几分好感,也许是因为云然是圆了她梦的人吧!

李月纱之前一直很憔悴,云然给她上了很浓重的妆底,抹了厚厚的胭脂,她的脸上终于有了喜‘色’。

云然从芽儿手中接过鸳鸯戏水的喜帕,亲自给李月纱盖上,她一面盖着,一面说道:“月纱,希望你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李月纱点点头,娇羞‘激’动的面庞被彻底掩盖住,她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红‘色’,终于要嫁给她最爱的男人了,这一切该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吧!

‘花’轿按着吉时被抬入了长陵王府,可是祁胤行娶李月雅本就是想折磨李月雅,也折磨云然和李暄,为的就是让他们心里不好受!所以在宴席上,虽然不断有人给祁胤行敬酒,但是祁胤行都不愿意喝,只是让季虎为他挡酒罢了。

祁胤行其实也是第一次摆喜宴,以前他的府中只有男宠和‘侍’妾,那样低贱的身份是不用他挂红绫,贴喜字,抬着‘花’轿去将他们接回来的,可是现在他的府里竟然有了第一位庶妃,可以算半个‘女’主人的庶妃。

“李月雅!”祁胤行念着这个名字,嘴角突然有了一层笑意,他要娶李月雅,不过是想耍‘弄’李家一家人而已,让李晔难堪,让李暄和云然忧心。

他喜欢看着他们震惊又害怕的模样,想利用他,想愚‘弄’他,都是痴人说梦!他堂堂长陵王不是谁都可以耍‘弄’的,之前没有讨要的代价,他现在都要一一追索回来。听说李暄很疼爱这个宝贝妹妹,他要是将李月雅折磨得不‘成’人形,偶尔让李月雅回去小坐一下,不知道李暄和云然看到了心里会不会特别愧疚?是不是会知道了自己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祁胤行就是带着这种半愉悦,半玩耍的心情踏进新房的,他看见他的新娘坐在‘床’边,手都在发抖,他想,李月雅应该会很紧张吧?他今晚该怎么对待自己的这位小娇娘会比较好呢?他的脑海里突然多了很多种刺‘激’又冒险的想法。虽然他对李月雅并无什么兴趣,但是李月雅长得也算‘花’容月貌,‘性’子又胆小,这样的美人应该会很有意思!

盖头下的李月纱一直在发抖,她知道祁胤行进来了,她原本的兴奋和期待,在这一刻竟然都变成了害怕,她对祁胤行的了解也是有一点的,她知道他的美丽眸子可以魅‘惑’勾人,也可以嗜血无情。

祁胤行靠近‘床’边,直接掀开了李月纱的盖头,可是待他看到盖头之下浓妆‘艳’抹的脸庞,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因为那张脸根本不是他之前想象的那副楚楚可怜的李月雅!

“李月纱?”待回过神后,祁胤行带着怒气将这三个字吐了出来。

“殿下恕罪!”李月纱看到祁胤行眼里的怒意,心头一慌,直接跪下来请罪。

“怎么会是你?李月雅呢?”祁胤行一把将手中的盖头甩开,他只想知道他之前一直想要折磨的美娇娘现在到哪里去了。

“月雅,她……”李月纱一颤,回答道:“月雅,她不知所踪了。”

“所以你代你妹妹上‘花’轿?”祁胤行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们李家竟然也敢玩代嫁这样的把戏!

“是!”李月纱低下头回答,不敢正眼看祁胤行。

“这是你大嫂的主意?”祁胤行立马就问道,除了那个‘女’人,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

“是大嫂的主意,不过月纱是心甘情愿代月雅出嫁的,月纱倾心殿下已久,请殿下恕罪!”李月纱说着又给祁胤行磕了一个头,今天晚上的情况她已经想了无数遍,可是真正到来的时候,她还是一样害怕。

李月纱一直喜欢祁胤行,祁胤行是心里有数的,可是李月纱这个‘女’人长相平平,又无知又跋扈,连她府里的‘侍’妾都比不上,所以祁胤行从未正眼看过她,现在这个‘女’人竟然敢堂而皇之地上了他的‘花’轿,成了他的庶妃,这是要让他咽下这个哑巴亏吗?

“殿下?”李月纱见祁胤行半天不说话,忍不住抬头看了祁胤行一眼,只见祁胤行被隐在烛火里,有些看不真切,他半眯着眸子,不在想些什么。

半晌过后,祁胤行还是说道:“李月纱,你可知道,本王跟你妹妹的婚事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本王要是到皇上面前去告御状,说你们李家欺君罔上,藐视国君,让庶姐出嫁,李代桃僵,你猜皇上会不会龙颜大怒,你猜皇上会怎么对你们李家?”每当祁胤行说出这种威胁人的话,他的声音就会变得有些飘渺。

“不!殿下!求你不要!”李月纱抱着他的嵌着蓝宝石的牛扒靴子苦苦哀求道。虽然李家现在已经死的死,散的散,但是李家的基业还在,侯爵还在,李暄和云然还在。只要有李家,她就还有背景,还有希望,她还是李家的小姐,要是连李家都没有了,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不要?”祁胤行又挑笑了起来,他俯下身捏了捏李月纱的下巴,玩味地道:“不要也行,不过你以后可得听本王的话!”其实他才不会拿这种无聊的事情去打扰他的皇兄呢!

“月纱听话,月纱一定听话!”李月纱眼角挂着泪,连忙点头答应。

“听话就好!”如此,祁胤行便松开了李月纱的下巴,踢开李月纱抱着他靴子的手,转身而去。

“殿下,你去哪里?今天可是……”今天可是我们‘洞’房‘花’烛夜啊!李月纱喉间憋着这句话,希望祁胤行能明白。

祁胤行是何等聪慧的人,怎么会不明白李月纱的意思?他用鼻子轻“哼”了一声,没有转头,只是笑道:“李月纱,你以为本王真的会碰你么?说实话,虽然都是李家的‘女’儿,但是你比起你妹妹的美貌来,可差得远了,甚至,都比不上本王府里的‘侍’妾!”

李月纱一下瘫软在地,她那么爱慕的男人为什么要这么羞辱她?她张了几下嘴,终于问道:“可是那日夜里,你分明就约我在侯府的后‘花’园相会,你也来了,不是吗?”

李月纱心里一直记得那个美好的夜晚,堂堂长陵王殿下竟然不顾清誉翻墙来与她‘私’会,尽管那天她被家丁抓住了,被父亲和娘亲责骂了,但是她心里还是像灌了蜜一样甜。

原来是那个荒唐的夜晚啊!祁胤行又笑了,那晚他以为是云然约他,他半怀疑半兴奋地去了,没有想到只是李晔夫‘妇’设得一个局而已,没有想到见到的人却是李月纱,这可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往事之一,他那天竟然还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李月纱拥在怀里,真是可笑至极!

“那晚本王可不是来见你的!”祁胤行丢下这句话,再不肯在这房间里多留,挥袖而去。

“殿下!殿下!”李月纱看着祁胤行从新房里面消失,绝望地喊着,手里一直握着的荷包竟然被她抠出了一个‘洞’,瓜籽和‘花’瓣都掉落了出来,就如她现在凌‘乱’不堪的心情。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李月纱愤怒地起身,将红绫,喜被统统都扯下来,撕个稀烂,手撕不动,就用牙齿咬。就算这样她还是不解气,将新房里触手可及的东西,都一个个地摔在地上,听见那些东西落地破碎的东西,她的怒气好像才能发泄出一点。

祁胤行,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祁胤行听着后面李月纱的鬼哭狼嚎,眉头不耐烦地皱了起来,可是心里却是另一番感受:云然,你又调皮了,跟本王玩代嫁的游戏,是吗?那本王就奉陪到底!

季虎看着祁胤行走出了喜房,连忙上前来问道:“殿下,怎么?”

祁胤行含着怒气,说道:“去萋萋那!”

“是!”季虎听着连忙给祁胤行开路,这萋萋就是祁胤行新纳的‘侍’妾,起身萋萋长相只是一般的秀丽,但是祁胤行说这个‘女’人身上也有‘玉’兰‘花’香的味道,所以才将她带进府的。

从李月纱上了祁胤行的‘花’轿之后,云然就一直很不安,但幸好的是,一切都很平静,长陵王府没有闹开锅,她在外面也没有听过任何关于这次代嫁的传闻。难道说祁胤行接受了李月纱?虽然这样的平静是云然所期望的,但是真的这么平静的话,却让云然的心头有了更加不好的预感。

她和李暄就在这样的不安中度过了新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新年,因为这个大宅子里面,除了他们,已经就剩下仆人了。

在很小的时候,在爸爸娶了后母,生下弟弟,将云然排斥在‘门’外的时候,云然曾想过,等她长大以后,她要赚很多钱,买很大的宅子,还要请很多佣人为她做事,她一定要让她的爸爸和后妈后悔,让他们仰望自己,让他们万分懊悔地对自己说,是他们错了!

可是她现在真的有很多钱了,有了很大的宅子,有了很多佣人,可是她的心还是空落落的,没有一点实在感。她不知道她的爸爸会不会后悔,也不知道她的爸爸是不是早就当这个‘女’儿不存在了。但是毕竟是父亲,午夜梦回的时候,她还是会落泪,奢望地想要回家看一眼,看看他的爸爸是不是也老去了?房子里是否还有他们一家三口留下的记忆?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阳‘春’三月的时候,轰动整个大殷王朝的大事发生了,那就是皇上驾崩了,举国哀悼。

长陵王祁胤行按照皇上的遗旨,顺利登基,祁胤行登基之后,重振朝纲,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举国上下都在感谢这位新皇的恩德。

可是当祁胤行处理完那些国家大事,下的第一道关于‘私’人的圣旨,就是到了景昌侯府,旨意很简单,就是给景昌侯府的主母赐名为云然,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因为众人都以为景昌侯府的主母是叫萧凝心的,祁胤行下的这一道旨意,倒是可以让云然光明正大的以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出现在人前,只是这一道旨意下得太过古怪,本来云然身为侯爷的夫人,就已经是二品诰命夫人了,这无缘无故的怎么又将她加升为一品诰命夫人?况且怎么好好地就为她改名呢?人家好好地叫了那么久的萧凝心,皇上为什么要为她改名为云然?

一时间,京都的流言纷飞,人人都在传云然与皇上有染,甚至有人说云然腹中的孩子其实不是李暄的,而是皇上的‘私’生子,所以皇上才会给云然加封,而李暄就成了京都百姓人口相传的带了一顶硕大的绿帽子而丝毫不能反抗的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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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打!”

孕‘妇’的脾气本来就不好,云然在‘花’园散步的时候竟然听见了府内的婢‘女’竟然也敢在窃窃‘私’语,说她是多么水‘性’杨‘花’,怀得是祁胤行的‘私’生子,说李暄带了绿帽子还敢怒不敢言。

云然气得直接让家丁将能够不知死活的婢‘女’揪出来,狠狠掌了嘴。

“夫人饶命!奴婢再不敢了!”两个婢‘女’连忙跪下向云然求饶,红肿的半边脸已经让她们长了记‘性’。

“滚下去!以后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统统拉去杖毙!”云然忍着怒气将这句话丢下来。

“奴婢不敢了!”那两个婢‘女’边哭着边说,逃似的跑开了。

“夫人!消消气吧!你要是动气,会伤了小公子的。”芽儿看着一脸怒气的云然,忙递了一杯茶上去。

云然接过茶,喝下了一口,犹还是觉得生气,问道:“芽儿,你是不是也跟他们想的一样?”

“奴婢不敢!”芽儿急忙跪下,说道:“现在夫人身边只有我这么一个近身伺候的丫鬟了,我对夫人的脾‘性’清楚得很,夫人绝对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夫人心里只有侯爷一个,一心一意只为侯爷着想,奴婢每日都看在眼里,怎么会不明白?”

“你明白就好,还好还有你这么一个明白人。”云然听着芽儿这番肺腑之言,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一些。

李暄下朝回来,看见的就是云然坐在院子里,生气地板着脸,眼圈也是通红的。

“怎么了?”李暄抚上她的脸颊,将她眼角的泪水抹去,轻声问道:“谁又惹我的爱妻生气了?”

云然的肚子大起来之后,情绪也渐渐变得不稳定起来,总是动不动就闹脾气,有时哭有时笑,整日里说风就是雨的,李暄每次都尽量的包容满足她,不管是她半夜想吃城西的饺子,还是大清早的要吃城东的烤羊‘肉’,只要她想要,李暄都会为她做到。每次在她的小小需要得到满足之后,她就会特别的开心,但是她闹归闹,闹完之后就又好了,没有哪次是像这么难过的。

“侯爷,你开导开导夫人吧。”芽儿在一旁有些担忧的说,自从云然惩罚完那两个多嘴的婢‘女’之后,就一直是这般怏怏不乐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李暄对芽儿说道。

芽儿离开后,李暄才小心翼翼地将云然拥进怀里,现在云然已经怀了六个月的身孕了,他可不敢像以前一样大力地就将她拥进自己怀中。

他确定已经为云然在他怀里找到最舒服的位置了,才又问道:“告诉我,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还是肚子里的那小子又不听话,又踢你了?”

云然这才有了反应,伏在李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祁胤行他就是在报复我们!他在报复我们!”

李暄知道她还在为圣旨的事情烦心,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道:“不哭了,他至少让你做回了云然啊,你以后就再也不是萧凝心的替身了,对不对?你不是一直想摆脱萧凝心这个身份吗?”

“可是他这样让我摆脱,我宁愿不摆脱!”云然赌气,呜咽着说道。

“可是圣旨都下了,现在只能这样了,你再哭的话,肚子里的小子可会笑话他娘亲,说他娘亲是个爱哭鬼的!”自从上次魏大夫为云然诊脉,说云然这胎是宜男之象之后,李暄经常用“肚子里的小子”这个词来叫孩子。

“万一是个‘女’儿怎么办?你整日地叫她小子!也不怕她生你的气!当年,大夫也说萧夫人的胎象是宜男之象啊,还不是生了萧凝心出来?”云然抹去眼泪,嘟哝着道。

“你相信血缘之间的这种感应吗?”李暄抚‘摸’上云然的肚子,感觉到里面的小家伙在轻轻地游动,他心满意足的说道:“我有感觉,你这次怀得一定是个小子!”

“他在我肚子里,我这个做娘的都还没有感应到呢,你倒是先感应到了!”云然觉得好笑,终于是不哭了。

看见云然停止了哭泣,李暄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泪了,他将耳朵贴到云然的肚子上,一面听着孩子的动静,一面说道:“小子,你快出来吧,你看你把你娘‘弄’得,整日里哭哭笑笑的!”

“人家才六个月呢!你就让人家出来,再等等吧!”云然也笑着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可是转瞬,她又伤感了起来,说道:“就是委屈你了!”

“我有什么可委屈的?”李暄在云然的肚子上小啄了一口,又在云然的‘唇’上碰了一下。

“外面传得那样难听……”因为外面人说得话那样难听,云然自己都说不下去。‘浪’客中文

“那又如何?从我小的时候,外面对于我的流言蜚语就没有断过,不是吗?说我什么的都有!要是太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眼光,我们还怎么将日子过下去?”李暄笑着将云然在自己的怀里抱好,关于外面的那些流言他听得比云然还多,尤其是在上朝的时候,同僚看他的眼神都格外异样,都尽量跟他保持距离,好像他是瘟疫一样,碰到就会惹祸上身。

更可恶的是祁胤行,每次在朝堂上,不管是什么,他总要让李暄发言,让他提出看法,拟出对策,可是每次当李暄长篇大论,头头是道的说完之后,祁胤行又压根不采纳他的策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祁胤行是在故意为难李暄,于是乎,他们就更加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语了,世人已经将一顶摘也摘不掉的绿帽子扣在李暄身上。

当然,李暄只是将这些都埋在心里,从来没有告诉过云然,只是他有预感,这不过是祁胤行报复他们的第一步,未来祁胤行一定还会做些什么来报复他们。

以前,祁胤行还只是王爷,还要顾忌皇上的存在,不能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可是现在祁胤行已经登上九五之尊,站在权利最顶峰的他,已经可以主宰一切,李暄不过是小小一个景昌侯,他已经可以随随便便就让李暄覆灭,但是祁胤行又好像不会这么轻易地解决李暄,他好像在玩一场游戏,要让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像猫抓老鼠一样。

从那以后,祁胤行开始频频宣李暄入宫,而且都是在入夜时分,每次李暄一进宫,祁胤行就会让李暄在宫里呆上一夜,却又不召见他,只是‘交’给他一个棘手的问题,让他拟定对策和方案,要是写完了就在御书房等着,等着祁胤行第二天起来御批。

每次李暄一去就是一夜,云然几乎也是一夜未眠,要等到李暄平安第二天回来,云然一直悬挂着的心才能放下来。

某天,云然终于是要爆发了,暴怒着说道:“不行!我要进宫去!他这不是没事找事,耍人玩吗?”云然怒气难平,只想讨要一个说法。

李暄知道云然心里生气,只能哄她道:“他现在这么做,不就是‘逼’着我反抗,‘逼’着你进宫见他吗?只要我做出点什么事情来,他就可以给我安上一个反叛的罪名。所以现在我们都只能忍着,不能如了他的愿。”

“可是要忍到什么时候啊?不是要让你委曲求全地过一辈子吗?不然我们走吧?”云然拉着他的手臂,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当初没有走成,现在就更走不了了,以前我没有官职在身,想去哪里都是我的自由,现在我已经是朝廷命官,除非向他辞行,只有他放我们离开我们才能走,不然我们‘私’自离开的话,就是触犯国法,是行不通的,这样的话他就有正当名义来处决我们。”李暄否定道。

李暄这一否定,云然就更来气了,嘟着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这不是要让你在他的眼皮底子下委曲求全一辈子吗?”

李暄的眸子又犀利了起来,又变成了如鹰般锐利,他只是说道:“只要能保住你们母子的安康,这点算不上什么委屈,而且他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啊,他要是敢对你们母子做出什么事,就算让我跟他‘玉’石俱焚,我也在所不惜!”

半个月后,朝堂之上,收到了急报,边溪国攻打大殷边境,祁胤行眯着魅眸,沉思了一瞬,然后对着林钰说:“林钰,朕封你为镇远大将军,率领十万兵马赴边关击溃敌军,明早卯时,校场点兵,带兵出发!”

这林钰就是林太尉的长子,是林清君的嫡兄,此时他一听皇上的吩咐,立马出列领旨,说道:“臣领旨,定当不负皇上所托,歼灭敌军!”

祁胤行欣慰地点点头,转而又将目光落到李暄身上,说道:“李暄,朕封你为武威将军,为这次的副帅,一定要好好协理林爱卿,击退敌军。”

李暄一怔,他的心上仿佛被压上了巨石,他看着祁胤行那双红似血海的眼眸,顿时没有办法张口接旨,祁胤行他这是想要做什么?居然让从没有上过战场的他做副帅,居然让他带兵打仗,他这个时候这么可以离云然而去,那云然要怎么办?

“李爱卿!”祁胤行看李暄反应不过来,提高了音量,又喊了一遍。

“微臣定不负皇上的期望!”李暄出列说道,即使他现在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跪下来领命。

祁胤行每每看到李暄跪在自己脚下俯首称臣,不知为什么心情都会很好,此时李暄跪在朝堂上接他的旨意,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他朗声一笑,说道:“准备沙场点兵,明天一早就出发!”

明天一早?李暄的心彻底地掉了下去,那么他能陪在云然身边的时间,连一个时辰都没有。

早朝散去,祁胤行却将林钰留了下来,叫至了御书房。

“皇上,还有何吩咐?”林钰问道,他以为祁胤行只是单纯地有一些打仗的事情要嘱咐。

祁胤行握着手中雕着双龙戏珠的龙椅的把手,一双魅眸不羁地半眯着,半晌,才开口问:“林钰,你觉得李暄此人如何?”

李暄?林钰实在不明白祁胤行为何会有这样一问,他转瞬就想到了近来京都的关于李暄的传言,说是李暄的夫人是皇上的情人,甚至肚子里的孩子都是皇上的‘私’生子,再加上朝堂上皇上总是为难李暄,那么就可以肯定皇上一定是很讨厌李暄的。

林钰本来就是林清君的嫡兄,虽然他对于这个庶出的妹妹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对于李晔和林清君一起被流放到极北之事,一直让林太尉不能释怀,林太尉一直怨怪李暄,怪他赶走了自己的‘女’儿和‘女’婿,所以顺带着林钰对李暄也有了几分厌恶的感觉。

既然是大家都讨厌的人,那么林钰也就放开胆子来说:“李暄此人城府极深,‘阴’险至极,鹰视狼步,实非善类!”

祁胤行像是对林钰的回答很满意,他勾起了‘唇’角,笑着说道:“林爱卿,你说的真好!”

“多谢皇上赞赏!不过,李暄此人这么狼子野心,皇上为何要派他与微臣一起去前线?”林钰也便顺着祁胤行的话‘吻’下去。

“为何?”祁胤行像是自问自答一般,说道:“因为朕不想再看见他了!”

“皇上的意思是?”林钰这才恍然大悟,皇上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铺垫,接下来的才是重点,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只见他一双红褐‘色’的眸子像是充满了鲜血一样,连空气里好像都带了丝丝的血腥味,他不敢再看,急忙低下了头。

“就将他装作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祁胤行的这句话也像是从血海里捞出来的,血淋淋的,‘阴’森森的。

林钰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还是赶紧回答道:“臣定让他有去无回!”

祁胤行满意一些,说道:“林爱卿真不愧为国之栋梁,一点就透,回去准备准备吧!”

“是,微臣告退!”林钰的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跟祁胤行的每一句对话,他都觉得如坐针毡,再不离开这御书房,他怕他会被这嗜血的味道淹没。

林钰离开后,祁胤行嗜血的眼眸慢慢平静下来,轻声呢喃道:“云然,这个游戏就快要结束了,朕说过,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到朕身边来,李暄?呵呵,就让他见鬼去吧!”

李暄下朝回到家,只见云然在‘花’园里摘着玫瑰‘花’瓣,又到快了可以做玫瑰‘花’饼的季节了。

她手里提着小篮子,只挑最‘肥’沃的‘花’瓣摘下,边摘还不忘要在鼻前嗅一嗅,一闻到‘花’香,她就会开心地笑起来,漂亮的眼睛弯弯地眯成两个弯弯的小月亮。

李暄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他明天就要走了,这是怎么也看不够的,他走了,他每天都会哭哭闹闹的妻,该要怎么办呢?

云然一直摘着‘花’瓣,直到摘完了一个小篮子,转头才发现,李暄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眼里还有些亮晶晶的。

“暄,你回来了?”云然叫着,提起裙裾,就想往李暄那边跑。

“别!你站在那里别动,我过去!”李暄看她要跑的样子,连忙阻止住了她,大跨步走上前去,一手托着她七个月大的肚子,一手轻轻地将她带入怀中。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我?”云然满足地问着他身上的味道,开口问道。

“我刚刚回来,看你看得入神了,没有舍得叫你。”李暄尽量平静地回答,可是鼻子却有些酸酸的。

云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不是天天都看吗?还舍不得!你越来越‘肉’麻了!”

“即使天天看也看不够!”况且,马上就有一段时间要看不到了。李暄倒吸了一口气,身怕眼眶里的泪,会就这么掉下来。

“我都变胖了,脸也大了,‘腿’也粗了,都变丑了!”云然嘟哝着说道,她已经比孕前胖了二十斤,她每天都拿这个和李暄说事。

“胖了也好看,况且,你本来就太瘦了些。”李暄也明显地感到怀里的人儿更加丰腴了一些,但是这样满满当当的感觉却更好了。

“油嘴滑舌!”云然娇嗔道。

“只要你高兴就好!”李暄安慰着道,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伤感,可是为什么泪还是流出来了?

云然孕后十分嗜睡,待她午睡完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下来,可是她却没有在‘床’边看见李暄,以往她午睡,只要李暄在家,那么他一定会陪着她的。

云然一觉醒来,见李暄不在自己身边,心中莫名其妙的不安起来,她从‘床’上坐起,连声唤道:“暄!暄!”

芽儿听见声音连忙跑了进来,走到‘床’边,蹲下身子为云然穿鞋,自从云然肚子大了不好再弯腰以后,她都没有再自己穿过鞋,不是李暄为她穿,就是芽儿为她穿。

“夫人,你别着急,侯爷就在前院呢!”芽儿边为她穿着绣鞋边安抚道。

“好好的跑前院去做什么?来客人了吗?”云然由芽儿扶着,站了起来,脚上的浮肿已经让她走路都走不安稳。

芽儿却笑了一下,回答道:“不是的,侯爷在前院等着你呢!你去了就知道了!”

“搞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云然边嘟哝着,边由芽儿搀扶着往前院去了。

只是一出屋子,云然就感觉到了古怪,这满院子都张灯结彩的,贴了喜字,还挂着红绫,红灯笼也成排的高高挂着。

“这是做什么?办什么喜事吗?”云然暗自呢喃着。

可是芽儿却只是偷笑,什么都不告诉她。

云然一直被扶到了前厅,直到进了厅中,云然才知道了一切古怪的来源,只见李暄一身吉服立在厅中,一如‘洞’房‘花’烛那天,他掀开她盖头时,他带给她的惊‘艳’。现在,她的暄还是那么英姿勃发,俊朗不凡,只是现在的李暄,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只夜空中傲岸的飞翔着的雄鹰了,但她知道,不论这只鹰飞到多远,飞到多高,他最终还是回到自己身边来,在自己身边降落。

“我的妻。”李暄笑着从芽儿手中接过云然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来。

“这是做什么?你怎么穿上喜服了?”云然觉得今夜的他格外洒脱‘诱’人,忍不住一直看着他。

“我一直记得上次三弟说过的,是他去迎的亲,是他与你拜得堂,是他陪你走完这场婚礼的所有流程,所以我一直想将这个婚礼补还给你。只是你现在比以前丰腴了,你当初的嫁衣可能不那么合身了,就先将就着穿一穿吧。”李暄说着,已经拿起了云然嫁到李家时穿的那身拈着金丝的嫁衣,动作轻缓地为云然套上。

“那为什么不等我生完孩子,瘦下来之后再补办婚礼?”云然嘟着嘴问,任由李暄为她套上已经显得有些小的嫁衣。

因为我明天就要走了啊!李暄低下头,将这句话憋在心里,嘴上回答道:“我就是想看看你穿嫁衣的样子,想早一点补偿给你。你可知道,我初次见你,看见你穿着一身红嫁衣坐在我面前,你不说话,只是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那时的你,真是美极了!”

“笨蛋暄!”云然脸上划过一抹羞‘色’,心满意足地笑着,在李暄的脸颊上啄了一下。

“将你再从庆州接到这里是不可能了,但是我将整个侯府都布置过了,我们就将仪式举行完吧,好不好?”李暄眯着眼睛,温柔地问。

“好!”云然点头答应,又问:“为什么没有把我们的房间布置一下?没有贴喜字,也没有点龙凤烛?”

李暄宠溺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头,回答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小懒猫在睡觉吗?我怕吵醒你,所以先不布置房间,但是现在你醒了,已经有人进去布置了。”

云然撇了撇嘴,往下瞧了一眼高高隆起的腹部,说道:“不是我要睡,是肚子里这个要睡!”

“我知道,十月怀胎,委屈你了。”李暄也顺着云然的眼光看向她高耸的腹部,怀这个孩子,确实让她受了不少苦。

云然欢心地抚‘摸’上自己的肚子,说道:“不委屈,你和宝宝都在我身边,我很幸福!”

可是明天过后就只有宝宝在你身边了。李暄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头,拿起盖头,对云然说道:“吉时快到了,该拜天地了。”

“好!帮我盖上!”云然乖恬地点点头。

李暄轻轻地为他的爱妻盖上盖头,在盖头遮住云然眼的那一瞬间,李暄一直强颜欢笑的脸,终于是忧愁地垮下来,对不起,云然,我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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