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然一路回到景昌侯府,刚刚差点被马踏死的恐惧终于丝丝侵袭而来,这就是后怕吧?当时无感,事过之后心里的节奏却总是觉得踏错了一拍。
紫桃好不容易从恐惧中晃过来,拉着云然的手道:“小姐,好险,还好长陵王殿下救了我们!”
“是得谢谢他。”云然轻声道。
紫桃一愣,猜不出云然现在是何心思。
云然回到落玉轩,李暄将凉粉递了上来,云然没有什么胃口,但不愿意拂李暄的意,还是勉强吃了几口。
李暄似乎看出云然心情不大好,坐在她身边并不出声。
云然出了一会儿神,才发现李暄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她柔声问:“暄下午都在做什么?”
“什么都没做。”他平静回答。
他每天都这样关在院子里,应该会很无聊吧?她抬眼看见了桌子上还摆着一些木块,那也是他打发时间的工具。云然走过去,拿起一块完好的紫檀木块,说道:“暄,你也给自己刻一个小像吧?”
李暄有些怔愣,好像有些无从下手。
云然拿来一块铜镜放在李暄面前,光亮的铜镜映出李暄俊朗的面孔,云然笑笑说:“看我们的暄长得多好啊,你就照着样子给自己也雕一个小像吧。”
李暄呆呆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半晌,他才问:“也送给你好吗?”
李暄的眸子亮亮的,暖暖的,看到他眼里的真挚,云然好像暂时忘却了下午发生的一系列不愉快,她笑着点点头,道:“好!”
得了云然的回答,李暄又高兴起来,拿起小刀,凿子等工具,一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面就开工了。
“慢慢做,不急。”云然道。
李暄应了声好,可是手上的活丝毫没有懈怠。
云然看着他有事做也就安怀了,兀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是马遇才的事情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萧家一家人和云然所做的努力,都是为了萧凝心可以幸福地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下半生可以安乐无忧。可是他们终究是人,安排了开始却猜不中结局,造化弄人,再美好的爱情都抵不住金钱与权势的诱惑,马遇才如此,凌峰大概也是如此。
敲门声突然把云然拉回了现实状态,来者是绿翘,云然招招手,把她唤了进来。
“小姐,下午的事情我听紫桃说了,下次你出门还是带着奴婢吧,奴婢好歹有武功在身,可以保护小姐。”云然知道紫桃是不会把马遇才负心的事告诉绿翘的,她说的肯定是她们差点被马踏死的事情。
云然点点头,说:“好。”
绿翘看云然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又问:“小姐,你是不是受惊了?”
云然摇摇头,把她叫到自己身边,问:“绿翘,我之前一直没有问你,是相信我爹看人的眼光,他不会放一个不可靠的人在我身边。可是如今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样一身武艺?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在这偌大的景昌侯里,相依为命的就只有我们几个人。如果你不愿意说,也可以不说。”云然口里说的“我爹”指的自然是萧员外,因为绿翘并不知道云然的真实身份。
绿翘一怔,但是她并不打算瞒云然什么,回答道:“小姐待我好,我是知道的,我什么都可以告诉小姐。”
绿翘顿了顿,娓娓道来:“我并不知道我到底姓甚名谁,我跟着一对中年夫妇长大,他们是我的养父母。他们让我勤练武艺,长大了好找我的仇人报仇,可是他们却一直不肯告诉我我的真实身份和我的仇人是谁,他们说等我长大了再告诉我。可是还没有等到我长大,我十三岁那年他们上山采药的时候就坠崖身亡了,从此以后我的身世就成了谜团。为了生计,我先后去了许多大户人家做过丫头,还在镖局跟过镖,后来被萧员外挑中,就跟着小姐了。”
云然看着她澄澈的眼睛,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云然问:“那你还想着报仇的事吗?”
绿翘有点沮丧地摇了摇头:“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仇人是谁,还想什么报仇?如今跟着小姐的生活是我十八年来过得最踏实的生活。”
云然看她脸色有点点的满足之色,笑道:“看来我们的绿翘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丫头啊!等以后我的生活更安定了,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许个好人家。”
绿翘脸一红,道:“小姐别拿奴婢打趣。”
云然从奁妆盒里拿出一根细长的玉兰花的碧玉簪子,这支簪子通体莹翠,只在簪子的顶端雕着一朵半开的玉兰花,云然将这支簪子插到绿翘发间,道:“我可没有拿你打趣,你现在还不觉得,等你再大些就会知道,女人最好的归宿无非就是找个可靠的男人,然后生几个漂亮的娃娃,这就是女人最该得的幸福。既然报仇的事情没有眉目,你就忘了它吧。”
“是,谢谢小姐。”绿翘轻轻拂过发间那支轻巧的玉兰碧玉簪子,她知道云然待下人一向很大方,所以也不假意推脱,直接道谢。
却说林清君这边知道了计划再次失败,可谓是气得是鼻孔生烟,雪儿静静地站在她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你把当时的情况再跟我说一遍!”林清君恨道。
雪儿赶紧回答:“当时铮少爷已经将那匹脱了缰的烈马放了出去,眼看就要撞倒萧凝心主仆了,可是长陵王殿下却突然从陵江楼上跳了下来,一掌就将那匹烈马给打死了。”
“祁胤行!又是你!你害我害得还不够么?”林清君猛地将桌上的东西都推翻,瞳孔的光变得越来越黑暗,她这一生还没有这么憎恨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