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在书房里为李怀渊作画,可是画了大半日,都没有进展,他总是画了几笔就将纸揉成一团,然后丢掉,以往李暄在写字作画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心浮气燥过,云然还以为他是记不清李怀渊的模样,可是她将地上的纸团捡起来,却又发现李暄已经将李怀渊的样子绘出来了。
李暄今日也反常,本来看到云然进来他应该会笑脸相迎,可是今天却沉着张脸,并不看她。
云然一瞬间就好像明了他为什么而心烦,她走到李暄身边,柔声问道:“暄,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李暄没有回答。
云然轻轻握住他的大手,温柔道:“我知道我勉强你做不愿意的事了,你不愿意为父亲作画,是吗?”
“是。”这个字像卡在他的喉中,显得格外生涩。
“暄,不喜欢父亲,是不是?”
李暄顿了顿,轻轻反握住她那只柔软的小手,才回答道:“不喜欢。”
“可是我已经替你答应父亲了,你要是不好好完成的话,我可会受父亲责骂的哦!”
李暄一怔,答道:“我不会让你遭骂。”
云然柔柔一笑,将另一只手也覆上了他的大手,说道:“我知道暄对我最好了,但是你能明白我的用心吗?我想让你得到在这个家里你所该得到的一切,想让你结束这样不公平的待遇!”
“我知道。”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那细嫩的小手,脸上的阴霾逐渐褪去。
云然还不自知,还继续嘱咐他这次就算不喜欢也要认真作画,待云然发现异常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被李暄搓得发热,已经出了黏黏的汗液。
云然的脸一烫,赶紧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别过脸道:“你赶紧画吧!我去给你沏杯茶!”下一瞬,她已经从书房落荒而逃。
李暄看她匆忙而去,嘴线上有了弯弯的弧度。
云然慌忙地从书房跑出来,她的一颗心砰砰直跳个不停,耳朵也隐隐发烫,她长舒了一口气,才暗道:“李暄!你个臭孩子!竟然敢调戏我了!”
两天过后,李暄就将李怀渊的画像画好了,云然满意地看着李暄的画作,虽然画像上的李怀渊只着便装,但是在李暄笔下还是显得庄严肃穆,威风凛凛。
云然轻轻将画轴卷起来,巧笑道:“我亲自送到父亲那去。”
云然到达李怀渊的书房门外的时候,柳如眉正嫣笑着从里面出来,她一看到云然,立刻露出如花般的笑容,轻声对她说:“侯爷今天心情很好,好好表现!”
云然点头示意,回答道:“多谢三姨娘。”
云然进到李怀渊的书房之时,果然如柳如眉所言,李怀渊正笑着喝着茶,云然静静上前施礼,道:“儿媳见过父亲大人。”
李怀渊抬眼,见到了云然手中的画轴,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问道:“暄儿这么快就画完了?”
云然乖顺回答道:“是的,父亲。”说着,她就将画轴规整地展开。
李怀渊对李暄这次的表现本就抱有了一丝的希望,可是李暄的画作又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惊喜地将画卷从云然手上接过,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对这幅画的满意度。
自年轻到现在,有不少人为他做过画,可是却没有人作的画能比得上李暄这幅,且不说笔劲,画功如何,但单眼里所蕴含的那种凌厉与锋芒李暄都能很好的刻画下来,可不是所有的画师都能做到这个。况且,李暄回府之后不过只见过李怀渊三次,还能凭空就将画做好,这样的本事不是谁都有的,只是可惜,这孩子终是个傻子,若不是傻子,李怀渊定会把他捧在心尖上。
云然看李怀渊的表情,心里已经有了底,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父亲可还满意?”
李怀渊毫不吝惜地赞道:“暄儿在作画方面确实有天赋!”
“不止是作画,夫君在剑术,书法,雕艺方面同样都有很深的造诣。”云然纠正道。
李怀渊不能否认云然说的话,因为李暄的书法,刻的小像他都是见过的,而且李暄还在众人面前打败了李晔,足以证明了李暄本身就是一个足够优秀的人,但就算是这样,还是不能改变李暄是个傻儿子的事实,李怀渊默然不语,将手中的画卷收好,放在了书架上。
“父亲?”云然轻唤了一声,云然怎么会不明白李怀渊的想法?尽管李暄本身够出色,但是李暄从本质上来说还是跟别人不一样,在外人眼里李暄还是一个傻子,也永远是景昌侯府,是李怀渊的诟病,除非李暄有一天能站到外面去,能真正为李家争光,那么李暄在李怀渊心中的地位,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可是云然现在要的并不是李怀渊立马就为李暄这个儿子感到多么的骄傲,她要的还只是李怀渊眼里能看见这个儿子,至少让他在这个家里享受公正的待遇。
李怀渊思忖了片刻,终于将目光移到了博古架上的一对一尺长的羊脂玉的玉如意之上,对云然说:“你和暄儿都辛苦了,这对玉如意,你便带回落玉轩吧,你进门这么久,为父也没有给过你什么,这一对玉如意也算是为父给你们的礼物,为父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暄儿身边好好引导他,照顾他。”
云然的心间瞬时开起了一朵花,她是知道的,李怀渊一直有个特殊的嗜好,就是喜欢收集玉如意,这对羊脂玉的玉如意还是李怀渊几年前亲自到边城去找的玉石,然后自己绘了图,请宫里上好的玉匠师为他雕刻的。
从此之后,这对玉如意就被李怀渊视如珍宝,一直被摆放在李怀渊的书房之内,现在李怀渊将这对玉如意送给李暄,足以表明他的心里已经重新有了这个儿子的一席之地。
云然盈盈施礼道:“谢过父亲,儿媳一定会好好保管这对玉如意。”
云然走后,李怀渊又展开了李暄为他作得那幅画,他一向冰冷的面庞上,慢慢地浮现出了难得的慈爱的表情,李暄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更是他的嫡长子,他曾经以为李暄会是他的希望,李暄出生的时候,他高兴地几个晚上睡不着觉,只顾着抱着李暄逗乐。
可是当李暄三岁还不会说话,长到七岁生活还不能自理时,他就知道他的希望彻底的破碎了,人人都知道他李怀渊的嫡长子是傻子,他多年来的心血和希望都付诸东流,所以,他才狠心将这个儿子远送,甚至当他不存在。
可是这个傻儿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竟然也能长得这样好,也许一切也没有那么差劲,他思忖片刻,终于还是向外喊道:“来人!将大少爷为本侯作的画挂到墙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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