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这里哪里好?”看她刚才拿着照片看的出神的模样,欧牧夜绿眸不由的蒙起一层的阴暗。
唐晚宁往后退了几步,表情冷静:“这里有我的回忆,所以我觉得好!”
虽然她的姿态是平静的。但是从骨子里头透出来的气势是跟他对抗的。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他不论说什么都让她感到厌烦,原来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是这个心情,好比听到杀人个跟看到杀人,那种直入心扉的冲击力真的很血淋淋。
“回忆真的有那么美好?”欧牧夜的目光更暗了。
他带着怒意的目光让唐晚宁一下子就炸了,身体退的更远的冲他喊:“好不好跟你有关系吗?你不是都已经打算要娶邱慧了?欧牧夜,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来纠缠我,我真的是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你行行好告诉我,就当是满足我的好奇心,就算被你整死,我也想知道自已是怎么死的?总不能老这么不明不白。”
对于眼前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她丧失一切能够逃跑的力量,她就是一只困兽,囚困住的除了他的手段之外还有她对他终究是不能忘怀的爱。逃避了那么久,到头来终究还是无路可逃。
欧牧夜就此静默。
绿眸如湖水般的泛着一种幽暗浅淡的波光,如同黑夜下的宁静大海,深不可测。
良久良久,久到足以让她从希望等待绝望,他又一声不响的完成了一次对她的虐杀。难受的,疼痛的都开始无所适从,不知道怎么才能够努力的呼吸,去消化这一次的绝望。
唐晚宁退回楼梯的第一步台阶,仿佛这样就能划开一条天际:“欧牧夜你走,如果全世界的男人都想这么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话,那么全世界的女人也不会笨到为了浅薄到不值钱的爱字而奋不顾身。”
欧牧夜听了这番话后,视线有些失去焦距,嘴角微微勾起,却是忧伤而姿态。
他轻描谈写的微笑,吐息:“我倒是跟你又不同的见解,爱,或许真的会让人奋不顾身!”
“爱?”唐晚宁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看的笑话般,笑到真的流出了眼泪:“从你嘴里听到这个字还真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她想要问,欧牧夜,是什么女人让你开始走心了?
此情此景。她不会认为那个女人是她,如果他是为了她而开始相信爱情的,就绝对不会在她面前牵起另一个女人的手,用行动告诉她:前妻,我要娶别人了!
欧牧夜站在那里,眸光又深沉入骨的温柔:“晚宁,不应该惊讶的。”
带着无法掩饰的难受,唐晚宁舔着唇,苍茫的点头:“对,我是不应该,我很不应该,你最爱的是谁真的不用猜了,我怎么就那么蠢呢。”
到如今,她才在想,或许他铺垫这么多奇怪的事情,为的并不是刺激她。报复她,或者是再续前缘,又可能他仅仅是为了逼另一个女人出现。
一个他宁可放弃跟她的婚姻也不肯妥协的女人。
她那么受伤的表情看的欧牧夜阵阵的无奈,想要靠近。手臂都忍不住抬起来了,但他还是没有过去。
“唐晚宁,你怎么就那么傻呢!”
很多事情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而这个小笨蛋就成天发挥自已的想象力,他真的该狠狠的惩罚她的。
唐晚宁用手捂了捂自已的嘴唇。
多看他一眼,多跟他说一句她都觉得自已会冲进厨房拿刀捅死他。
她转身上楼折回那个摆满了相框的书房,将门关上,锁上。
欧牧夜站在楼梯下,靠在墙上,点了一根烟就开始吞云吐雾了。
心里有时候真的会郁闷的到尼古丁都无法麻痹。
口袋里的手机不知道已经响了几次了,他都不去接,甚至都不去看,因为看了接了之后,或许他就不得不离开这里,而他现在想要陪着她,哪怕是,她在另一个角落恨她,而他也在这个角落独自郁闷,但遥想两个的距离不过是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他就觉得什么都可以忍受。
再浓的幻觉也抵不过真实的一次碰触!
唐晚宁站在书房的中间,眼中的液体来的很快很快,她没有去阻止,这次它让它痛痛快快的流出来。
盯着照片中曾经依偎在唐北琛身边笑的满脸纯真幸福的女人,回想起他凌晨时分说的话,她的眼泪流的更急。
爱情的伤的痛的,逝去的美好是感伤的,痛与感伤一起来袭的时候,眼前的滂沱大雨再也不能停歇。
“欧牧夜,我恨你!唐北琛,我也恨你!”她发泄的骂了出来,就跟倾吐淤血。
她想或许自已像当初离开唐北琛那样歇斯底里的哭一场,说不定她的伤就不会变成内伤,说不定她可以洒脱的走出来。
是不是把一切想的简单了,就真的能那么简单。
大哭了一场,心里真的通畅了好多,可眼睛却肿的睁不开。
肚子饿了,她开门出去。
下楼,欧牧夜还在那里,脚下有一地的烟蒂。
唐晚宁扭开了一些头往下走,径直从他面前走过。
欧牧夜扔下手里的香烟,跟了出去。
他没有上去故意没话找话说,就她这种样子,上去也是自讨没趣。
他就那么不紧不慢的跟着她。
而她因为不想理他,加上他也没有往枪口上撞,让她也没机会说什么。
唐晚宁熟门熟路的往山里更深的地方走,有的地方甚至没有路,地上都是枯叶,踩上去软软的,看来山林里的秋天来的比城市里早很多。
路越来越难走,而且还真的是九曲十八弯,欧牧夜也不管脚下是脏还是干净,一路跟着她,在某些被树枝拦住的路段,他还会很贴心的帮她撩起来。
唐晚宁没有说谢谢,反而是走的更快。
走了一段路,前面豁然开朗,山谷中有一片的平地,简陋的小木屋就在平地的中间,周围围起来一圈篱笆,里面养着鸡,晒着各种农作物,而另一边则似种植着蔬菜。
唐晚宁推开篱笆,走进屋子里:“江奶奶----”
轻轻喊叫了一声后,一个亲切的矮胖老奶奶就出来了,穿着民国时期的侧面盘扣的灰色衣衫,腰上围着一条早已经无法辨认究竟是什么颜色的围裙,看到唐晚宁,她有些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下:“是小宁啊?你好久都没有跟小琛一起来的,你们结婚了吧!”
老太太消息闭塞,每天就都呆着这个山谷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此她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短短两年多的时候里会发生这么多的变故。
“没有!”唐晚宁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嘴上带着一些微笑。
以前,她每次跟唐北琛来这里避暑,都会到江奶奶这里来吃土鸡,久而久之,他们跟江奶奶也就熟了。
江奶奶困惑的哦了一声,瞧见了站在后面的欧牧夜,细细的打量了,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对唐晚宁说:“中国人还是要找中国人的好,绿眼睛的外国人感觉很恐怖的。”
恐怖?
欧牧夜听了吐血,他活着现在,第一次形容他是用恐怖来形容的去。
“江奶奶你说的对,确实是要找个中国人更好,绿眼睛的外国人确实是很恐怖。”唐晚宁趁机顺着吐糟。
他也该尝尝被人不喜欢的滋味。
江奶奶听了,开心的笑了:“还是小琛好,长的俊俏!”
“奶奶,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确实是小琛更加顺眼一眼。”
唐晚宁不顺的是心。
欧牧夜虽然不是一个非常在意别人怎么评价他外貌的幼稚男,可是听到说不如唐北琛,他真心是不高兴。
他上前一步,对老太太微笑:“江奶奶,其实我不是纯外国人,我有一半中国的血液的,我是中国人。”
他的笑很富有感染力,平时能迷倒一大片的女人,可是老太太却不买他的帐:“反正就是没有小琛来的好。”
欧牧夜表情有些牵强了,抿抿唇,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跟老太太争,其实也是挺无聊的。
“江奶奶,我要吃土鸡,你帮我做一个吧!”唐晚宁说。
“好,我这就去做,你去里面等着吧。”年纪虽大,可行动力却是一点也不比年轻人来的慢,唐晚宁一说完那,就立刻去抓鸡了。
唐晚宁自顾着走进里面,坐在老旧的八仙桌上,看到上面的刻痕,想要曾经唐北琛无聊在上面刻上的心型,那年她15岁,他19岁,俊俏的美少年,纤瘦,幼稚,阳光,黑色的瞳孔,黑色的发丝,柔软干净,一如每个女孩心里初恋的样子。
这个地方他先发现了,他说,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那时候她也很纯真,犹如爱丽丝找到了仙境一般的感觉,兴奋的一整天都跟再做梦一样,那种感觉永远都无法再复制了,因为他们都长大了,那年的少女跟少年,只是永远停留在那一年,停留在记忆之中。
抚摸着刻痕,她心里感慨万千,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原来她也还有这么好的回忆。
原来美好的回忆不会被抹杀,起码不枉在一起过那么多年。
欧牧夜盯着她的脸,又看看那桌子,似乎也明白些什么,他忽然有种把它劈了的冲动。
“那是唐北琛弄的吗?”他实在忍不住的开了口。
本来陷落在回忆中的唐晚宁,听了他的话,表情立刻冷起,将手拿开。
她并未回答。
不想理,懒的理,没有意义理。
“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想着他。”欧牧夜又来了一句。
虽是平静的语气,可唐晚宁听了心里可就一点都不平静了,因为她领教过他是怎么对付唐北琛的,她眼睛精凉而犀利的抬起眼:“想着又怎么样?我不靠你活,我也不靠你赏我一碗饭吃,就算我想着甚至是爱着也是我的人生自由,不要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要靠你。”
欧牧夜微蹙了眉:“你都听到了?”
“我算是长了见识!”唐晚宁冷笑。
人生最讽刺的是,到头来敌人都变成可怜虫,最亲爱的人却变成一条毒蛇。
欧牧夜回视着她:“为了保护我妹妹,我不介意当恶人,她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因为我就这么一个妹妹。”
他希望她能理解他的出发点。
“真是感人!”唐晚宁略带讽刺的笑,不想多说了,他的话又一次说明一个道理,妹妹只有一个,而女人他可以有无数,她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可笑的是,她曾今贪心的想要占有他的全部,而到头来,他连50%大都不属于她。
欧牧夜从她的表情隐约猜到一些她的想法:“晚宁,你要知道亲情跟爱情是不一样的。”
唐晚您立刻就勾勾笑:“我同意,不过你不必细说了,哪一种我们都轮不上。”
“晚宁----”
“别叫我,不是多叫几声就能改变些什么的。”唐晚宁打断他。
真的不想去听他的讲话了。
两人就此沉默。
过了好一会,外面的烟囱有炊烟升起,是老太太在铁锅里煮鸡。
沉默了太久的两人,开始各自找乐子,唐晚宁研究老太太泡的各种酒,欧牧夜则是走到院子里又去抽烟了。
一盒烟没剩下多少。
唐晚宁透过窗子看到他一口接一口,吸了又慢悠悠吐出的模样,心里也跟着闷闷的,每次他抽烟,眉头总是紧锁的,感觉很压抑。
男人不像女人,心里面不舒服可以不讲理的发泄出来,大骂一顿,或是哭一场,男人排解郁闷的方法只有抽烟跟喝酒,默默的进行,默默的结束。
谁要管他开不开心。
收回视线,她回到座位上,也没有什么心情去研究那些酒了。
老太太往灶头里扔了几块大木头,火舌很快把木头吞没,这样能烧很久,她也不用看着了。
从厨房出来走到院子里,瞧见依靠着抽烟的欧牧夜,她聚精会神的瞧了一会,发现这外国人虽然传说的那么恐怖,但细看还挺耐看的。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
欧牧夜侧过脸去,保持一贯对长者尊敬的态度,表情谦逊的微微低头回答:“我叫欧牧夜!”
老太太很喜欢他的态度,年纪一大,又是一个孤寡老人,别人就会对你不尊重,然而这个年轻人虽然只是简单的回答,却是从眼睛到姿态都表现出了一种尊重,这让人感觉非常舒心。
“名字有点怪,不过也还不错,那我叫你小叶子吧!你的眼睛就跟这菜叶似的,也绿绿的,小叶子很适合你!”
小叶子?
听着怎么像是太监的名字!
欧牧夜嘴角隐隐抽搐:“江奶奶,我的欧是欧洲的欧,牧是牧羊的牧,夜是夜晚的夜,不是叶子的叶!”
“是那个字啊,哎哟妈嗳,这名谁给你取的啊,一点都不喜气。”老太太直言不讳。
“是我爷爷给我取的。”
“这老头我要是见着了一定要说说他,怎么能孙子娶这么个名呢。”老太太说着,也意识到自已多嘴了,看他手里快燃尽了烟,她从院子里摘了一把小番茄,拉开他的手,放到他的掌心上:“少抽点烟,多吃点水果,这样才能把漂亮的小宁追到手啊!”
欧牧夜看着手里的小番茄,诧异:“你不是很支持小琛嘛。”
“这感情的事情哪是我一个不相干的老太婆说了算的,他们最后一次来这里度假的时候,小宁说过了年他们就要结婚了,那个时候她笑的可甜可甜了,还说给我喜糖吃,我等啊等,一直没吃到他们的喜糖,今天她来,我问她,她说没有,我就知道不是还没有结婚,而是分手了,说起来真是怪可惜的,多好的一对,那么多年,要散还是会散,哎,所以说啊,人生是有许多可能性,我们只能随遇而安,我看的出你很喜欢小宁,不过小宁对你似乎不是很喜欢,小夜,你要加把劲了!”老太太很懂似的,分析的头头是道,末了还很正能量的鼓励了他一番。
欧牧夜听的心里是什么滋味都有,从来不会嫉妒的他,竟然开始嫉妒起来,拥有她整个青春时期的人如果是他该有多好!
他将手里的番茄洗了洗,回到屋子里。
红红的,还沾着山泉水的番茄放在了唐晚宁的面前:“江奶奶让我拿来给你的。”
唐晚宁拿起一颗放进嘴里,酸甜爽口的滋味就像还带着一丝生涩气的初恋。
欧牧夜也去拿起一颗放进嘴里。
老太太偷偷的在外面看,窃喜的笑了。
这小夜其实也还不错。
土鸡煮好了,老太太把整只鸡从锅里面捞出来,然后又弄了小碗鲜美的鸡汤。
“哇,好香!”在门口,唐晚宁就闻到了香味了。
老太太把鸡端到桌子上:“吃吧!”同时对欧牧夜使了个眼色:“小夜,快给小宁弄啊!”巨岛序才。
这孩子,还真是不会哄女孩开心。
欧牧夜盯着眼前的整只鸡,看既没有刀叉也没有筷子,这怎么吃!
唐晚宁不理他,动手撕了一只鸡腿下来,就着清香鲜美的青菜鸡汤,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完全不顾形象。
欧牧夜看吃相如此豪迈的她,都看呆了。
“你看什么看,没看到人家吃鸡腿啊!”唐晚宁冷瞪了他一眼。
欧牧夜突然起身往外走。
唐晚宁不明所以,眼神跟随着他一路的走出去,难道是因为被她的吃相吓到了,不能接受,所以走了?
半刻,在她手里还傻乎乎的捏着鸡腿没回神的功夫里,他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块打湿的手帕放在了她的面前。
“吃完了之后擦擦手!”
唐晚宁眨巴了一下眼睫毛,反应过来之后,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不用了,你留着自已擦吧。”
反正她满身的狼狈,不介意在脏乱一些。
欧牧夜没收回。
一旁的老太太看的心急:“小夜,快给小宁在掰个鸡翅膀,她最喜欢吃鸡翅了。”
欧牧夜犹豫的伸出手往鸡的身上摸,尝试了几次,他还是做不到:“有刀吗?”
“手撕鸡当然是要用手,”唐晚宁神色酷酷的,语气幽幽的插话,她知道他有洁癖,让他徒去摸煮熟了还油腻腻的鸡肉,真是太为难他了,跟要他的命差不多。
但就是因为她了解他这个脾性,她还就非要整整他,也好找机会解解心头之恨。
欧牧夜表情沉静而认真的反驳:“手上是细菌最多的,你用手去抓食物,上面会残留很多的细菌,最后还被你吃下肚了,那是极为不卫生的。”
唐晚宁二话不说,把鸡屁股撕下来,像喂小狗似的扔到他面前的碗里:“吃了!”
“这个部位我不吃的!”欧牧夜觉得这丫头是疯了。
“你吃了,今天我就听你的,你让我下山就下山,你让我留下就留下。”唐晚宁说的信誓旦旦。
当然,她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他根本就做不到,鸡屁股这种东西,给她一万块她都尝试不了。
欧牧夜看着碗里本来造型就很呕吐的东西,此刻被她的手指捏的更是不忍直视。
这东西让他放进嘴里,跟让他吞下一瓶硫酸的难度是一样的。
“小夜,这鸡屁股也挺好吃的,江奶奶把里面的鸡屎什么都抠干净了,尝尝吧!”
老太太一片“好心”的鼓励他。
胃里乍然间翻滚,欧牧夜那张俊脸白里透出铁青色。
“吃不下去就算了,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唐晚宁很爽快的模样。
“小夜,男子汉大丈夫,一个鸡屁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保证没有一点鸡屎!”
欧牧夜实在难以忍受,猛的起身往外。
唐晚宁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她早就知道会这样。
她继续拿起鸡腿啃,狠狠的作弄了他之后,感觉胃口都好了。
正当她沾沾自喜的时候。欧牧夜又回来了。
“欢迎再次挑战!”唐晚宁对眼前这道手撕鸡屁股很有信心。
真的没有最恶心,只有更恶心,比吃毛毛虫还恶心。
欧牧夜坐下来:“如果我吃了,这个月你就要听我的,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上哪儿去,你都要无条件服从,你敢不敢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