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你去了哪里?陆剑枫往下游泳,玉泉底冰冷刺骨,最底层竟是一个巨大冰窖,无论谁一碰上泉底的水,都会结成冰雕。他靠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意志力在冰窖里寻寻觅觅,似是着魔般的越游越深。
终于他看到泉底射出万道耀眼的光芒,那是唯一令他温暖的地方。陆剑枫死咬牙关,青紫色的唇已经破出鲜血,那些鲜血刚滴下颚,便结成了冰。
我一定要坚持住,陆剑枫是不会失败的,任何东西都别想击退我!
只靠一个忍字,便成了他生存下去的理由,寒流不断冲袭着他的全身,陆剑枫却越战越神勇!
渐渐地,渐渐地他离近了六芒石,石上盘坐着一位女子,她不是白云,这个女子他不认识,只是这女子给人的感觉奇特不是用语言所能描绘的——那是一个让人一见就莫名其妙产生崇敬之感的人,她并不老,顶多也只是三十左右的样子,但看她的脸却出奇的平静深沉,似经历了沧海桑田。
“你是谁,怎么坐在这里?”这是在梦里也难遇到的情景,一个女子竟然可以受住酷寒,寂静地坐在这里。
“我是女仙呐,知道你会来,所以一直等到现在。”女子的眼睛是闭上的,也不见她张嘴,声音便从她身上传出来了。
“等我?你疯了,在这里等人。”剑枫张大了嘴:这是他见过最高深莫测的女人。
“你不是在找人吗,我可以帮助你,不过你得先回答我留给你的题目。”
“什么题目?”
“来梦境中吧,你会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美好,比你想象中的好上一百倍,然后你就会放弃你要找的那个人。”六芒石忽然幻化成莲花坐缓缓升起,直到消失……陆剑枫也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周围已不再是冰窖,却是百花争艳的花园,蝴蝶在这里翻飞,百灵在这里啼唱,怎是一幅春景图好生奇怪?
我这是在哪儿?他只感觉自己正踩在一座金山上,金银珠宝遍地撒下,很快就落满花园的每一处角落,然后人们疯狂地抢劫,无数民众都尊他为财神,简直把他推向权势的顶峰。
只那么一刻,他便来到了坛子里,到处都有美若天仙的女子,她们在坛中嬉戏,有弹琴、下棋、作画、百~万\小!说的,每个都生性高雅,风姿卓越。
陆剑枫走进她们,偶然的发现这些女子都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他摇了摇头不再欣赏这些苍白的纸画。
然后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对着天空说道:“你给我出的就是这些题目吗?金钱、权利和美女……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白云,只要她。”
随着话语的完毕,所有的幻景顿时消失,他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又深又冷的冰窖中。
“我的题目还没结束,剩下最后一题。”白雪樱被关在一幢黑屋里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接着一道光影现身,她知道是神坻上的那个人来了。
“师傅您来了。”
“我的好徒儿,一个情字就把你害的那么苦,为师也心疼呀。”
“师傅又是来劝徒儿回心转意的吗……我根本就不后悔,一点也不!”
“呵,这次为师是来跟你打赌的,若是我赢,你便终生跟随于我,若是他赢,我便成全你们并将送你们出去。”
“什么赌?”
“证明你们的爱到底有多坚固。”
“好,我赌!”白雪樱毫不犹豫地说,眼神坚定的像块磐石……因为她相信他,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情。陆剑枫在冰窖徘徊,不知不觉中陷入黑洞,那是一切暗的起源之地。
他走了进去,也许是入地狱了。夜叉们正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一个个手拿叉子协他过来。
我这是死了吗?他自问。
周围的气氛愈加沉重,无数冤魂在地牢里哭喊,那里有许多他认识的,曾死在他那把令天下人为之变色的——斩魔剑下。
不错,他之所以能成为血魔,是因为这个称号是建立在森森白骨和鲜血之上的。他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无论他的下场有多悲惨——白云也不会知道。
陆剑枫的脸上没有恐惧和紧张,他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笔直地通向黑暗隧道。
“这是最后一个了吗?”孟婆在通往阴间和人间的出入口问道。
“不,还有一个。”主管说。
“已经是最后一碗了,有过特例吗?”
“没有,凡是来这里的人都必须消除前世的记忆,才能投胎。”
“那么我们将把这个人怎么办?”
“等他来了再做决定。”
陆剑枫背着斩魔剑一步一步走近孟婆。
“年轻人你是来投胎的吗?”
“不,我来找人。”
“这里没有你想找的人……走吧。”
“他不能走,因为进入这条隧道的人不可以再出去。”
“那么来一碗孟婆汤吧。”孟婆挤出了一滴眼泪,滴入碗中。
我不想失去记忆,不想忘了她!看着端上来的孟婆汤,剑枫的内心挣扎:如果投了胎,他的一切罪过都将化为泡影,同时也会忘了她。他一时愣在了这里,无法动弹。
然后,莲花坐现身了,上面的人命令:“孟婆,给他灌孟婆汤。”
这样不可一世的决定,令下面的人不敢违抗。
“属下明白。”于是孟婆等人一起去擒陆剑枫逼他喝下孟婆汤。
“别想控制我!”他们这样的举动,终于早已烙印在我心底的某一处,就算丧失记忆也不会消失。”陆剑枫接过孟婆汤,这次他没有逃避,闭上眼睛猛地吞了下去。莲花坐上的女子用计谋骗得陆剑枫喝下了孟婆汤,她嘘叹了口气:“真是难缠的敌人,差点就输在他的火焰下……我可不是一个好神仙呐。”她的周围飞舞着蒲公英(花之物语:分手、离别)用花蝽做的手链正不断摇晃(昆虫物语:笑看人生)
她对着花蝽说道:“我们去看徒弟吧,这场游戏还将继续。”
女子用一根细长的手指蜻蜓点水一般划破时间和空间,空中就如同有了一道墙壁,出现了一个黑洞,她乘着莲花坐“嗖”的一下飞了进去。
白雪樱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一朵羞怯的荷花苞上,她祈祷着心愿:让她心中思念最深的那个人啊,千万不要出事,他的幸福比一切都重要。
关她的那个黑屋里也摆放了莲花,那是师傅最崇敬和喜爱的花儿,即使这样一个小地方也不缺乏莲花的影子。她与师傅经常会出现品味和意见上的分歧,没有几次是统一方向的,好多时候甚至到了决裂的边缘,却又莫名其妙的互相退让。惟独莲花是她们共同的喜爱。
“莲花是这世上最幽雅、纯洁的花……就像你一样。”女子用纤长细柔的手梳着白雪樱的每一丝秀缕,她梳地仔细,一根也不放过,完后,不断地轮回反复。
“师傅是不会煽情的,必是有事求徒儿。”她抬头看她。
“不愧是我的徒儿啊,只有你最了解为师。”
“那么你打算让徒弟做些什么?”
“不是要打赌吗,就让他来猜你吧。”
“猜?不是证明爱吗……。”白雪樱露出惊疑神色。
“徒儿,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单纯的,若是打赌,你师傅怎么会没有必胜的准备呢。”
“师傅!……。”白雪樱叫道,可惜她已经昏迷过去。
女子一挥衣袖撒下曼佗罗花瓣,花瓣埋盖了白雪樱的全身,望着那些飘零而落的花瓣,她笑了:好徒儿委屈你了,为师也是迫不得已啊……这让我想起了一个童话;在睡美人的城堡里只有属于她的王子才救得了她……不过你的王子是不可能来救你这个施了魔法的公主的,因为我不希望他救你……你是师傅的希望啊,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已经并不重要了……你是唯一的,师傅最好的宝贝,比所有的一切都珍贵千百倍,我怎么能让别人如此轻易得到你……即使那是唯心的,希望你幸福又害怕失去你,思想的挣扎与矛盾是最痛苦的,所以我们来打赌,来打赌,让上天决定一切……“你知道自己是谁吗?”莲花坐女子返回后问他。
背着斩魔剑的红衣男子,如荔枝核般漆黑、空洞的眼神迷茫地望着她:“知道,只是我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似乎忘记了心一样,我一定丢失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我拼命地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忘了吗,真的忘了啊。”女子嘴角微翘:当然忘了啊,喝了孟婆汤的人怎么可能还记得爱?不管曾经是否刻骨铭心……
“你知道!告诉我,我到底忘了些什么?”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在呐喊。
“你忘记了……对,你忘记了自己的心。”
“怎样才能找回自己的心?”
“需要你用心找才能找到。”莲花坐上的女子,神秘一笑。
“带我去寻找,我的灵魂失去了一半,那是不完整的空白。”
“把手给我。”女子紧握着陆剑枫的手,把它夹在自己的双手中间,嘀咕了一句咒语,像是穿越了时空,从一个地方穿越到另一个地方。
陆剑枫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比这儿更灵异的。
紫薇色的苍天上挂着的并不是星星,而是无数暗香浮动的奇特花朵,它们有些漂浮在夜空中,有些倒挂在上面像闪烁的烛光,有些花朵长了嘴脚似的,不时阖合,吸吐着红色液体,繁杂的枝根卷着周围的植被,慢慢吸收它们的精髓。
无疑,这些奇花异草是美丽的,它们展现着自己独有的魅力,散发着独有的芳香,混杂着各种颜色和味道让此时的陆剑枫感到天花乱坠,分不清它们原来的本色。
“白……。”他无意识地念道。
“你居然还会有印象存在,怎么连孟婆熬起来的汤也封不死你的记忆吗?”女子心惊:这小子的感情居然这么强烈,强烈到物质所不能控制的地步!
“我……喜欢白色。”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莲花坐上的女子停了下来,仔细地打量他,偶尔发现他和白云有相似之处,便觉可爱:“你是联想到某人了。”
“我是怎么了,失去了她,那一切都是虚无……她是谁,为什么我会心痛?”他捂住心口,不知所措。
“想不想找回自己的记忆,想不想知道她是谁?”
“你想怎么样?”
“这里有千百种花,只有一种代表着你喜欢的人……我给你三次机会,若是选中,你便可以恢复所有的记忆,若是选错,你就永远失去记忆,并和你选的那个姑娘结婚……怎么样,无论是哪一种你都不亏。”
“好,我答应。”
这样盲目的约定,成了一条无法跨越的界河,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陆剑枫打开了那扇焦红留有斑迹的乌门,刺眼的光芒射出来,他连忙用手背挡住眼睛。然后愀然地走了进去。
满屋的鲜花拥挤着,个个千娇百媚,竟相开放……有一朵雏菊开着,散发着清新的香味,在众花中,它的清香扑鼻而来,很快吸引了他。
是它吗?陆剑枫默默猜测,顺手摘下雏菊。
像是在梦中一样,摘下的雏菊恍惚间幻成一位婷婷玉立的妙龄少女,她穿着青素的衣服,恬静地向他微笑:“谢谢公子救了我,小女子本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因不幸被神母选中作花使,才沦落如此……公子的大恩大德,黛菊永生难忘。”
“你是说这里的每一朵花都是一位少女变成的。”陆剑枫看着满屋子的鲜花,越望越心惊:到底有多少女子受到迫害?想着想着他的双眼顿时变成红色:“什么神母,她分明就是魔鬼,为了玩一场游戏,不惜别人用生命作代价!”
“公子莫怪神母,成为花使是小女子自愿的。”
“你疯了,她这样害你,你还帮她说话。”
“神母说过,只要我成为花使,爹爹的不治之症就有方法可医……可是我却后悔了,在暗无天日的黑洞屋里生活,我害怕,一天也受不了……我好想回家,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里……这里不能说话,也不能行动,比孤魂野鬼还可怜,本来我一心求死的,可惜成为雏菊的我死不了,直至能盼到有人摘下,才算得救。”
“那个恶魔装扮慈菩萨挺像,擅用人的弱点啊!”陆剑枫同情这些受害少女,同时更加憎恨莲花坐上的女子。
“如今我比这些姐妹幸运多了,我获救了,她们却还在承受痛苦。”
“你走吧,我会想办法救她们。”
“谢谢公子,那小女子去了。”黛菊红着脸,往门外走去,正巧碰上了莲母:“神……神母驾到,小女子不知远迎,真是罪该万死!”
莲花坐上的女子冷漠地望着她道:“你够幸运,他第一个选中的居然是雏菊,这花虽然清秀,但是不足以贞洁、美丽、神圣!”
“放了这些姑娘,她们都是无辜的,你这个老妖婆!”陆剑枫气势逼人,语锋咄咄。
“想做英雄……哈,当初你为得到喜欢的人,不惜将整个城池毁灭,这把斩魔剑饮了多少冤魂的血已经记不清了,每日每夜都能听到亡魂在地底下呼喊?你听听——他们站在炼炉中的尖叫多么动人,还有抽打声,孩子的奶气声混合在一起,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哈,血魔也做起英雄来啦,死在你剑下的冤魂又何止无数!”莲母用沙哑的声音笑着,用内力逼出了钉在心脏中的斩魔剑,微喘了一口气继续道,“所以,你不配云儿,没有一个男人配的上那么纯洁的女神。”
“是吗,我以前做过那么多错事,我所喜欢的人一定对我失望吧。”陆剑枫忧愁的神色让周围的环境也随之暗淡。
“虽然你不配,但你的确是最适合她的……只有我知道云儿究竟有多喜欢你。”莲母叹了一口气。
陆剑枫知道眼前的女人有多可怕——她竟然硬生生的逼出了斩魔剑,且不留一丝痕迹,这样的造诣无人超越!
“那么这朵山茶花如何。”陆剑枫随手摘下附近开得火旺的山茶花,山茶花一落地就变成了一位天真、可爱的精灵女孩,她谦逊地低着头,跳动的辫子在他眼前摇晃……
神仙哥哥,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神仙哥哥,你那么悲伤,是在想漂亮姐姐吗?
神仙哥哥,我很喜欢你啊……
陆剑枫的头脑里似有电光闪过,他喃喃;“辛辛,是可辛辛吗?”
女孩抬起了头,见到他时,她的心跳都停止了:“哥哥,是神仙哥哥啊,我以为你消失了,再也见不到你啦!”女孩,看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女子此时表现出的丑态,他禁不住哈哈大笑,敲了敲可辛辛的脑袋:“小鬼,你比我勇敢多了。”
“你笑什么?别忘了你只剩下最后的机会。”莲母马上恢复平静的状态。别忘了你只剩下最后的机会……
玫瑰热情、牡丹富贵、罂栗花妖艳、秋海棠思念,茉莉花小巧、杏花慕情、蔷薇纤丽、丁香幽雅……陆剑枫看着这些花,各有独特的魅力,竟一时不知从何选起?他把手掂在紫丁香的花瓣上,思索着要不要摘下,却不知不觉湿润了双眼,打乱了情思……怎么回事?没有悲伤的理由,却有悲伤的情怀。
陆剑枫抬起手,离开了紫丁香,他只有一次机会,若是误选了,他怕会失去更重要的人,造成无法弥扑的过错。
黑暗角落里的雪莲花,熠熠生辉,散发出的光芒不是任何一朵花可攀比。
陆剑枫被雪莲花的花芒所吸引,他慢慢走了过去,雪莲花滴落的露水,汇成一条小溪。他沾了一滴尝了尝,顿时愣住:“那是泪,咸而透明的液体。”
他深情地望着雪莲,说道:“你才是最贞洁、美丽和神圣的!”陆剑枫轻轻摘下它,小心翼翼,却毫无犹豫的,他生怕弄疼了雪莲花。
雪莲花一直捧在他的怀里,过了一会儿,雪莲花才幻化成人形……白雪樱躺在他的怀里轻昵:“剑枫我好怕从此失去你。”
“白……。”
剑枫你还记得我吗?
谁,你是谁?
前世的情人,后世的妻子,今世的恋人。你的前世是断了翅膀的天使,而我就是那张羽翼。
当你乘着我快乐的飞翔时,我的心情随着你飘荡,因为你的快乐是我全部的信仰。
你张开洁白如雪的翅膀时,朵朵白莲盛开在我心中,让我展开屏障永远保护你。“你是白云,我全记起来了……你是只属于风的白云。”陆剑枫紧紧抱着她,像是要把她融为一体。
“呜呜呜,太感动了,神仙哥哥终于救出了被困在魔法里的公主,他坚定的意志终于打败了巫婆,当然最后是圆满结局了……。”可辛辛自言其说的尽情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小鬼你说谁是巫婆?”莲母愤恨地敲着她的脑袋。
“我的头脑又不是木鱼,你们怎么都那么喜欢敲它?”可辛辛指了指脑袋。
“哼,这次输大了,我把徒弟都送了,我才要感叹人生悲哀呢。”莲母拿出神瓷瓶,用里面的荷花轻轻一洒,那些花一瞬间都变成了一个个千娇百媚的少女。然后她说道,“你们都解放了,都回自己的家吧……至少还有人在等你们……只有我……哎。”
“师傅,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师傅!”白雪樱挣脱开陆剑枫的怀抱,跑向莲母。
“孩子,我从小看你长大,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想法。”
“对不起师傅,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算了……。”
“婆婆你不如收我为徒吧,我虽然笨了点,但我会刻苦勤奋的,但前提是要放我假期……我要找扇羽哥哥和箫玉哥哥玩。”
“小鬼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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