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的起哄下,吴昊安略有腼腆的拿起一把旧吉他,试了试音,弹唱了起来。
芷璇从不知道吴昊安竟然会弹吉他。她突然想起她与于朗恒在河内的日子,于朗恒也是出乎她意料的会打架子鼓。他们果然不愧是“旧友”。想必于朗恒说过曾经一起组乐队的人,应该就是吴昊安吧。
芷璇飘忽的思绪再没有听下去的心情。默默起身走到了院子远处的苍天大树下。
远处的吉他声悠扬的飘来,每根弦音显得格外动听。芷璇倚着大树,静静的闭着眼,直到曲终。
“我以为你会欣赏……看来是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芷璇看到身前的吴昊安向她走来,又回头看了看远处围坐一堆的人。她闻到吴昊安身上淡淡的酒气,回问道:“你喝酒了?吴医生就这么离开不怕他们把你抓回去吗?”
吴昊安站在芷璇身前,似笑非笑着说:“你也喝了不少。难得见你有今晚的笑容。”
“在今晚之前,我从不知道原来吴医生弹着一手好吉他。”
吴昊安浅笑下的表情很无奈。“之前的我想把台湾的过去一并忘掉,可现在我想通了,我没有办法改变过去,正如人类没有办法改变历史。”
“有一次,我和于朗恒去越南,发现他会打架子鼓。他说他过去和一个朋友一起组过乐队,想必是吴医生你了?”
吴昊安深邃的双眸静静的看着芷璇,沉默片刻后问:“小璇……你还是很想他是不是?”
“我没有。”芷璇撇过头又道:“事到如今,我如果还对于朗恒有任何幻想的话,我就真该进精神病院了。我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吴昊安反问:“你还在爱他吗?”
片刻宁静后,芷璇扯着一个寡淡的笑容:“爱?我也许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残败如我,还会爱谁?还能爱谁?”
吴昊安眼中的阴郁越发凝重。“小璇,不能好好爱自己吗?人都是自私的,爱自己远比爱他人要轻松得多。”
“像你一样?”芷璇讽刺的说:“吴医生最爱的人不就是自己吗?”
“我承认,我也许过去是……可如今……”
一个措不及防的瞬间,吴昊安的唇印在芷璇的唇上,短短数秒后离开。吴昊安近在咫尺的容颜让芷璇不禁悲从中来,方才的短促一吻,竟然再次让她想起D大的夏夜,宿舍楼外的梧桐树下,吴昊安也会这样安静的吻她。
芷璇豁然原来她心里从未忘记过他,只要他们之间一个细微的互动,就能牵扯出各种长篇短篇的回忆。如果她心里一直都有个他。如今的她在感情上同于朗恒又有什么分别呢?
芷璇推了一把吴昊安的胸膛,质问道:“你干什么?吴昊安,你要知道,旧情是不能复炽的,因为那样只会重蹈覆辙!我无法再经历一次……”
芷璇想走,却又被吴昊安按在树杆上。“过去,我只会听天由命,被动得跟着命运走。可这次我不会再这么迂腐与愚蠢。”
“吴昊安,你以为你帮我,救我,忏悔,甚至助我熬过病魔,我就会当过去的事没有发生过?我一定要原谅你吗?以前的我或许会,但我现在告诉你,我不……”
再次被吻住的唇丝毫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话音消失在嘴边,被全部吞了回去。吴昊安一开始并没有粗暴的强迫她,反而是很温柔的向她索取他想念已久的柔情蜜意。
芷璇紧抓吴昊安胸膛衬衫的手渐渐放松。鼻头一酸,眼中泛着涟漪。这个吻让芷璇莫名的感动,所有原本对吴昊安放不下的心结,却在此时此刻变得云淡风轻。
吴昊安吻得深沉,渐渐像是一头久未进食的野兽,对眼前的美食有些迫不及待的需求。温柔的吻渐渐变成一场暴风雨的洗礼,肆虐起芷璇的唇舌。
在芷璇的回忆里,吴昊安在吻技方面可算技术娴熟,更算得上温文尔雅。他总是喜欢慢慢品味,细细赏酌,鲜少有这样的激情四溢,毫无章法得却又让人意乱情迷。
芷璇不自觉得举起双手环住了吴昊安的脖子。而这个举动让芷璇更痛恨自己的沉不住气。稀薄的空气让芷璇不禁再次往吴昊安的胸膛推了推。喘息之余却又再次急急被吴昊安吻住了双唇。
伴随着两人默契的唇舌交流,吴昊安无法自控的伸手伏在芷璇腰间。可不知为何,他却在隐忍自己被芷璇迎合起的□□。他渐渐松开芷璇,俯身撑着树杆,在芷璇耳边淡淡的喘息。
良久,吴昊安略带沙哑的说:“小璇,我爱你。”
气喘吁吁的芷璇轻咬着自己的唇,刚想说什么却被两个不识相的人打断了思路,羞涩的低下头。
小沈拉着身边的王画丹转过身去:“那个……吴医生,医疗中心那边需要你过去一下。我们……那个,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王画丹的背影看上去深受刺激,风一般的跑向远处。
芷璇把头低得更低了,又羞又恼,她不敢去看吴昊安的双眼,匆匆的跑回房。她懊恼刚才自己失控的行为,却又忍不住用纤细的手指摸了摸自己被吴昊安吻过的双唇,一时不知何去何从。即使是各种情绪的交融,都难以形容她此时复杂的心情。
第二天一早,芷璇想问问小沈自己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却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
芷璇走出基地的住所,却看到大批人员都站在住所不远处等待着什么。
小沈见到芷璇立马嬉皮笑脸的走来,并调侃道:“嫂子,你也不在房间里多休息会儿?”
芷璇并没有理会小沈对自己的称呼:“我再休息下去都要失去生存能力了。你们一大早都在这干嘛呢?”
“吴医生没告诉你么?今天A城会运送大批医疗物资过来。大家都拖人带了些私人物品。我也拖朋友帮我新送来了一套摄影器材。”
“怪不得你们都这么兴奋。”
“来了来了!吴医生怎么还没过来?这都等着他验收呢。”小沈迫不及待的看着远处乐呵道。
一辆吉普车后跟着四辆中小型货车,非常有秩序的一一停在基地住所的门口。
此时远处医疗中心里,也陆续有几个穿着白袍的医生走了过来。
吴医生带着几个医生从最后一辆货车依次向前签收了货物,并叫几个身强力壮的医护人员把签收的货物陆续搬了下来,现场很有秩序,也很热闹。
直到吴昊安签收完最后一辆货车,打头阵的吉普车里下来了几个人,听小沈说他们都是A城仁心医院派来基地学习的医生,说好听点是来“增长见闻”的,说难听点是来“受苦受难”的。
最后一个倩影下车后,迷住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包括芷璇的。
那个倩影一身时尚帅气的便服,身材高挑,长发飘飘,精致的面容被一副大墨镜遮住了一半,整一个大明星的美艳架势。她一下车便给了吴昊安一个大大的拥抱。
芷璇像是被这精神奕奕,魅力四射的美人儿刺痛了双眼——郑蔓,这个化作灰她都会认识的人。
比起郑蔓的光彩照人,芷璇觉得自己连暗淡都算不上。原本她也有一头飘逸的长发,也有白皙的皮肤,灿烂的笑容,如今她自知没有一点比得上郑蔓。也许因为从最肤浅的外貌就比不上,吴昊安才会在伦敦移情别恋了。
郑蔓与吴昊安拥抱了一下后,摘下墨镜。那双杏眼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目光凌厉的段芷璇。她一副惊讶状,冲着吴昊安打着趣:“吴医生,我没看错吧?你这一生可都是在走桃花运啊。我这个做前妻的几次不远千里来探望你,那个姓王的小护士一直在你身边无微不至,现在连你朝思暮想的可人儿段芷璇都来了?!”
吴昊安放下签完字的笔在写字板上,向郑蔓说话的方向看去。
芷璇的脸色并不好看,吴昊安再蠢也知道芷璇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关系刚有好转的两人或许会因为郑蔓的出现再次落到冰点。
吴昊安撇下远道而来的郑蔓,来到芷璇身边刚想说什么解释一下,芷璇却比他更快的说:“我累了,先回房了。”
吴昊安来不及开口,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郑蔓优雅的走到吴昊安身边,精明的看出了端倪:“照理说她见到我应该不会这样吧。她也太小气了!不对,我说吴昊安,你不会如今还没和她说清楚过当年的事吧?”
吴昊安沉默片刻说:“无论如何解释,事实是我伤害了她,说得再清楚又能改变什么?”
“她能来尼日尔不是因为她对你还……不对呀,段芷璇不是结婚了么?难道她也婚姻破裂想和你重拾旧好?”
吴昊安不理郑蔓的各种问题,一路往医疗中心里走,郑蔓却不依不饶的跟在他身后打探。
吴昊安来到医疗中心,简单巡视了病人的情况,转身回应跟在他身后的郑蔓道:“郑医生,你都快要再婚了,别被人误会你和我这个做人前夫的还有什么猫腻。怎么这次你不是来给我送喜帖的么?”
郑蔓却满不在乎的样子道:“我知道你们都不看好我的这段婚姻。反正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即使撞上南墙,头破血流也无所谓,至少我做了。只不过现在不知道要不要在你的请贴上写上段芷璇的名字。”
吴昊安摊开手掌:“像是你的作风,请帖呢?”
“没带在身上,你忙吧。看你这不耐烦招呼我的模样,如果是段芷璇跟在你身后你会求之不得吧……”
吴昊安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忙着手上的活。只听见郑蔓又道:“你放心,我还没这么不识抬举,我去你们新的住所逛逛。”
郑蔓在询问下找到了吴昊安的房间,却迎头碰上了从吴昊安房里出来的段芷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