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忘记了嘛!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只是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看着年轻人不善的面色,风间大叔只好把所有的不爽憋在心里不敢多说。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看着中年人那幅虚心接受死不悔改的样子。方信也只好相信他能改正地过来。一边从纸袋子里拿出食物一边问道。
“告示板上已经确定了黄润田当场被处决。但看着上面写的内容就好像我们被全部剿灭了一样!哼!这么简单的欲擒故纵,就连我都看得出来!这些家伙就只有这点水平吗?不过看他们这样子我们的行动应该会非常轻松!”一谈起街上看到的那些,中年人顿时有了几分火气。
“是啊!连你都看得明白!那你这样的想法也应该是在预料之内!”
“纳尼!这……”
“这不可能?别开玩笑了!如果他们真的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那黄老板呢怎么会死得这么快!我们怎么会这么狼狈!”年轻人的双手拼命锤打着方桌,脸上不甘地似乎想要把自己也吞噬掉一般。就连风间大叔和方信认识了几年也没见到他像现在这么愤怒过。只是这愤怒过后,就是一阵颓唐。整个人似乎也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只能靠微微颤抖的双手支撑着自己,才不让自己倒下。
“……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大叔看着他的样子也只好小声试探起来。
“怎么办?只能静观其变了!我们现在可没有什么任务在身,只要等菲尔德养好了伤我们就蛰伏起来,只要等着大事一成,自然就能重见天日了!”虽然他已经有了安排,但说话的口气还是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甘心。
“那就好!能活命就行!这世道本来就不是人该过的日子!等着有朝一日等我们都发达了再起事也不晚啊!”大叔说着还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润记包装的糖果,悄悄地打算塞过去。
“大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这块糖就留给你儿子好了!”
“得了吧!就那个不肖子孙,要是他能有你一半的智商,我也不会这么狼狈喽!”一看方信不要,大叔就自己剥了糖纸,把这淡黄色的糖块塞进了嘴里,满脸还一副十分满足的恶心模样。甚至他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把这糖纸小心翼翼的压平,似乎要收藏一般。
“这还真是吃一块少一块啊!”
“我先进去看看菲尔德怎么样了!你先准备做饭吧!”应该是忍受不了大叔的举动,年轻人拿着袋子里的药品,缓步走进了房间。
只是年轻人还未推开房门,只是站在门口就能闻到这浓厚的血腥味。只是年轻人并不在意因为真正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轻轻推开门,方信听见那熟悉的鼾声这才稍稍安心,看来刚才的动静还是没吵醒他。
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位满头黄发的男子,只是他双目紧闭幸好呼吸顺畅,不然是个人都会以为他在做噩梦。
年轻人看他睡的熟,就慢慢掀开被子。只见菲尔德肉眼可见的躯干部分,基本都已经裹满了纱布。看着这洁白的纱布,年轻人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恩人的命终于是保住了!
“啊!”长期缺乏睡眠是华夏学生的常态,只不过少年王东即使已经不是学生但依然饱受睡眠不足的痛苦。
“没睡好?”摇晃的船上,穿着黑色制服正襟危坐的唐霖感到身边气流的变化,余光上下一扫就发现了到了少年眼睛旁边的黑眼圈。青年学着普通人的口气,小声问候了一句。
“是啊!昨天不知道哪个地方tmd晚上打牌!声音还巨响!真羡慕你这种一睡着就雷打不动的人啊!”
“也不好吧!要是以后真的上战场这种事情不是很糟糕吗?”
“怎么会!像我们这种新人都要上战场的话!这个世界岂不是已经完了!”
“嗯,确实啊!”稍微自嘲地笑了笑,唐霖也不再多说。日常的交流不需要太多,大家虽然是同事,但还没达到一定的深度,如果贸然谈太多,反而会引起反感。
“好了!都别嘀嘀咕咕了!你们负责的地方到了!赶紧麻溜滚蛋吧!”齐队长催促的话还没说完,该下船的四个人就已经走出了舱门。
“你们几个哪个……”
四个人连船都还没停稳,就已经从甲板上跳了下来。小码头上可是很常见这种跳脱的后生,一个管事就拿着手中还没啃完的烧饼凑了过去,想要好好教训这些不懂事的年轻人。只是人刚起身,就看见站在码头上的四人瞬间整个人噤如寒蝉,连手中的烧饼掉到脚边都不知道。
就算再怎么麻木的人,当危险已经出现在身边的时候也总会象征性地挣扎一番。
或许是因为他们身上的黑制服,亦或者是因为雷叔在手中把玩着的铁锤,更有可能是他们严肃的神情,让原本拥挤的小码头瞬间又了直径十米的半圆形的无人区。
“哼!我就知道,我们打扮成这样,能有和我们说话的人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看着预料之中的反应,全哥就觉得头大。只不过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还得从他们晚上说起。
……
“既然那些头头已经决定把那种消息放出去了,我们的工作倒是轻松了不少。现在我们得知的最新消息就是其中那个返乡会出身的账房先生,也是其中唯一一个可能会对我们造成威胁的觉醒者巴特·菲尔德现在应该正处于重伤的状态,不过看他们已经将他成功救走,生还的可能性较大。”
情报官叶夜拿着一张画像,画像上的人是一个单从面相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很和善的黄发青年。只是叶夜稍微在众人面前晃了晃这个人的画像,就拿出了下一张。
“而这位稍微有点武艺的义选组前若头风间三郎。但我说他有武艺也仅仅是对付小混混级别的战斗技巧。他能当上若头也只是依靠他的关系和人脉。只是现在因为我们没有散发通缉令,所以他原有的人脉可能还有用处。”
“最后这位普通人,根据我们的调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店员,而他工作的商社也只是一个身家清白的小商社。我们能查到他最异常的地方也就是他以前曾经是个城区的中考探花。但似乎因为得罪了什么人而选择了辍学。看来应该是个智商不低的人物。”
简单的介绍了一番他手里拿着的那些人物,叶夜就把那些画像扔到一边,紧接着又从桌上拿出一份被圈点勾画无数遍的大号地图。
“任务区域,了解一下。”
“他们原先的据点就是在3区,只不过在袭击之后,这些漏网之鱼就通过挖好的地道成功逃脱了。”叶夜一手提着地图一手指着画好的一条红线,众人的视线随着他手指的移动看到了2区。
“虽然我们也做了一些对于那种隐瞒地道的反制措施。如果想知道具体措施你们可以问琉璃,她会给你们相信解释一番。但他们三个人的反应速度很快,逃离了封锁区。”
“之后我们特科的情报官普遍认为他们在有伤员的情况下,会选择滞留在2区。当然这个普遍不包括我。”
“因为2区虽然是个大区,藏人很方便。但2区同样也是个水路发达的地方。”一直在讲述的青年似乎有点口渴,讲解用的那只手暂时指向已经打开的水杯,修长的手指轻轻向上挑起,所有人都能看到一团清水正在向着他靠近。
很快这团水就来到了他的嘴边,叶夜像是在吃着一般,咬了一口这一团清水,就算是润了润喉。也不管那团漂浮在身边的清水,继续开口道。
“2区虽然不是商业区,但因为它独特的地形构造,导致了我们现在可以找到足足五条可以逃往其他区域的路线。”叶夜的地图画得很详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在座的人都能看清楚顺着那条地道的终点,就有五条不同深浅的蓝色线条在这片复杂而狭小的水道中交叉、分裂,最终汇聚在不同的主要城市水道中流向其他区域。
“彻头彻尾地调查五条线自然四天的时间全部用在这上面也都根本不够用,但我们现在其实只要追查这五条水道的交汇处就可以确定他们的逃跑线路了!”
……
听着叶夜讲的轻松,但不知道是上头的哪个人脑子有问题居然命令出去调查的人必须穿上制服。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连齐队长那种无法无天的人都在乖乖遵守,那自己这种小角色就更别提了。
少年王东就这么百无聊赖的想着,双眼却一直在扫视着眼前惊恐的人群。看着他们恐惧的样子,不由想起课本上旧时代的人。那些本应该象征着力量的码头装卸工,此时只能用着平时劳作锻炼出的肌肉去为自己后退的路挤出一点空间。
所有人都是一样,在生存面前,毫无尊严。
只是这些普通人的丑态并没有让王东看太久,他就发现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阵波动。这些已经被恐惧击倒的人群突然像是摩西分海一般,让出了一条通路,顺着道路看去,几个打扮完全不同的人正在向着自己走来。
看来正主应该是到了!
这,这是哪?
意识从一片混沌中醒来,用力撑起双眼却因为温和的阳光而让他不得不眯起双眼,直到渐渐适应之后,才让他完全看清楚了这间屋子的陈设。
不是自己熟悉的卧房,没有了那些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挂饰,整间墙壁都是空白一片,看上去十分寒酸。但屋子打扫地很干净,明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灰尘,屋子的采光也很好,这种好房间一般自己哪怕是花上大价钱也不可能在城寨里找到。
未知对于他们这些见不得阳光的人永远是恐怖的,确认自己现在环境是否安全永远是他们的第一要务,现在眼睛能看到的也就这一些,接下来……
“嘶……呼呼呼呼!”
仅仅只是动动手指,一股剧痛,一股剧痛就差点让他疼晕过去。只是这疼痛还没结束,为了平复疼痛而产生的大喘气直接牵动了他腹部的伤口。剧痛就像是有人正在拿手撕扯自己的皮肉,就在他的大脑要被疼痛淹没之前,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他一口咬住身上的被子,才没有让自己叫出声。
但是剧痛还是让他的额头大汗淋漓,咬着被子的嘴巴时不时因为用力过度而被迫松开,但痛苦已经压在喉头,一口白牙又不得不死死咬住。
过了几分钟,他就感觉浑身一松,似乎是因为脱力,但这阵最痛苦的时候总算是熬过去了。这时他才感受到额头上汗珠的像是溪水一般顺着自己的额头滑下,下意识刚想用手抹去,但他反应还是快立刻压下了擦汗的想法。他自己的意识可不想再试试刚才那种剧痛。
“唉……”
躺在床上的他无力的叹了口气。想想原来的自己虽然不算风光,但好歹祖上也曾经是个有头有脸的贵族。而且就算家族没落了,但到了这里也曾经有个体面的职业,比那些成天只知道摆谱的家伙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最关键的是自己还是个觉醒者!远远不是那些凡人能理解的高等存在!
可现在呢!跟着那些人做事,工作早就已经丢了。本以为过了一段时间能过得好一点,可谁想到还差点把命给搭进去了。可就算捡了一条命,自己又能如何,别说光复家族的荣耀,现在就连头上的汗都擦不了!
曾经靠着虚幻的未来压抑的情绪就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他心灵的缺口,懊恼、愤怒、不甘瞬间占据了这个人的一切。但他不敢有所动作,胸中的愤懑只能从他压抑的嘴角用着像是困兽的低嚎的方式宣泄而出。
但这一切毫无意义,师傅教的第一堂课就告诉自己抱怨不会解决任何问题,但要是自己不这么做,自己有一天就可能活活憋死。
可就在自己正在发泄之时,突然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长期处在秘密战线的他瞬间闭上双眼恢复成原来熟睡的样子。只是一闭上眼,耳边的声音确实越来越清晰。
“恩公还没醒来吗?我在说什么啊!肯定没醒来啊!”先是一阵小声地询问,但屋外的人似乎意识到这个问题很蠢,自嘲了几句。
紧接着是“吱呀”一声,木门被人推开。这是重伤未愈的他可不敢随便睁开眼睛确认来者何人。
“唉!怎么会流那么多汗!赶紧找块毛巾擦一擦!”关切的声音和慌乱的脚步声做不得假,但真正让他放下戒备的却是这熟悉的嗓音。
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果然是熟悉的人影。
“……小信,小信!是你吗?”嘶哑的嗓音直接让那个慌乱的人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的恩人正一脸无助的看着自己。
“菲尔德先生您醒啦!等我一下,我马上叫人过来!”看着原本意气风发的男人现在这般憔悴的模样,方信就觉得痛心。但现在人总算是醒了过来,总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过年轻人并没有沉浸在喜悦中太久,立刻就出去招呼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