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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们的纪念日(1 / 1)

沈初的疑问像一个深奥的哲学问题。友达以上,恋人未满,这种关系常常很难定义。

你跨出了那一步,也许就像她和齐贤那样走在一起,如果不出意外,也会幸福美满。可是若你一直游荡在朋友的圈子里,以知己的身份存在并干预对方的世界,心思单纯倒也罢了,形单影只也是无妨,可一旦其中一人有了恋人,那么知己的存在,便无疑是个不定'时'炸'弹,随时威胁着那份感情。

“在这个时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隐退其后,把知己该做的事情全部移交给对方的恋人,无论是倾听还是倾诉,此后的相知相伴便是由他人来取代,你明不明白?”

韩灵坐在星空下的草地上,语重心长地对沈初抒发自己的所思所想。

“可是……”沈初还有无法理解的,“那么等他找到另一半时,难道我跟他的友情也不在了吗?”

“不是不在——”韩灵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摆了摆,“——而是你不能再那么依赖他。你难道不知道红颜蓝颜什么的,是天底下情人最讨厌的存在吗?”

“那总不能有了情人有没朋友啊!”沈初叫喊。

韩灵无奈地叹口气,“沈沈啊,要我怎么解释你才明白?朋友是有的,异性朋友也可以有,但像那种除了对方裸体、全部知根知底的朋友的存在,就、绝、对、不、能、有!”

她一字一顿极其郑重地念出来,又极有深意地瞅了沈初一眼,望了望天,避开视线,添油加醋道,“何况你们还看过对方裸体……”

沈初搓搓鼻子,“不至于吧?”

韩灵无聊拨动着脚边草坪里的碎塑料粒,嘴里喃喃,“怎么不至于?电影甜蜜蜜里,黎明跟张曼玉就是上了床的关系,还自欺欺人说只是好朋友,最后呢,十年过后也没忘记。”

沈初把手圈在弯起的腿上,低着头呆愣愣的,“那么老的片子,我都没什么印象了……”

韩灵敲她的头,“反正是论证我说法的证据啦!”她手撑在地上,借力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走吧,好晚了,我们回家。”

十点钟,张子嘉拿钥匙开了家门,本以为韩灵会等着他,却只见一屋寂寥无光。

“喂,韩灵,你在哪儿?”他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韩灵和沈初刚从体育场出来,“我在沈初这儿。”

“这么晚了,我去接你吧。”

韩灵愣了一下,沈初在旁察言观色,见她冷淡地“嗯”了一声。手机挂断。

“怎么了?”沈初捅捅她的胳膊。

韩灵扬唇一笑,“走快点吧,去你家冲个澡换件衣服,我可不要穿这件运动衣回去。”

沈初白眼,“你们都领过证了,什么窘态没见过,还在意这点啊?”脚下却还是加快了速度。

十点半的时候,楼下准时驶来一辆银白色轿车。沈初把换过衣服的韩灵送下楼,张子嘉刚好从车里走出,朝她们走来。

“走吧,我们回家。”张子嘉很自然地揽过韩灵的肩,对着沈初报以谢意的笑。

沈初朝他们摆摆手,“路上小心。”

她呆愣地望着他们两条身影叠在一起,然后一左一右地上了车,在月色里路灯下远离她而去,她忽然觉得即使有争吵有矛盾,但一个微笑一个拥抱也足以让人安慰。“走吧,我们回家”,这是一句多么寻常却让她感触良多的话。无论你我有什么分歧,可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家,有你有我就足够,谁分谁对谁错。

工作的日子比当年念书要无聊很多,每天规律性地出行上班,接触的人只在小范围的圈层,像是旋转的陀螺日复一日重复昨天的行程。

周一临晚,沈初在办公室正数着分针盼着下班,同事刘鑫趁她不注意,一个文件敲到她头上。

“哎哟你干嘛?!”沈初尖叫。

刘鑫翻来文件夹里的图框列表,指着上面的数据,“你看看,上周你是打错格式忘记标注,今天你直接没有校对就交上来,你最近怎么了,脑袋发昏啊?”

沈初揉揉后脑勺,心虚地盯着文件上的数据,的确上下有误差。

“好了。”刘鑫挥挥手,“快下班了,我帮你改了就是。你收拾收拾补补妆,待会还要去会餐。”

沈初讶道,“公司聚餐?”

刘鑫摇头,“跟合作公司的一位高层谈生意,我们都去。”

下班后,沈初随着他们来到一家日式料理店,她不由咋舌,“哇塞,老总大手笔,日料不很贵嘛!”

刘鑫提醒,“那位高层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老总推测可能会偏爱日料。”

他们来得很早,等了二十分钟也没见人来。沈初跑到洗手间上了趟厕所,回去的时候却看见背对着她坐在席间的陌生女人,穿着黑白样式的无袖雪纺衣,头发染成棕色,下端微卷,用黑色皮筋随意箍着。

老总看见她走过去,面对那女人介绍她说,“这是沈初。”又对她说,“这是……”

他好像念出了那女人的名字,可沈初在她转过头朝她微笑的瞬间,周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待两秒后神思回转过来,她听到她说,“请问洗手间在哪?”

沈初愣愣,指着身后的路。

“麻烦你带我去吧。”她依旧很自然地笑。

沈初几乎同手同脚走完那条道,那人走到水池旁,揪下发上的皮筋,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再重新系上。其实沈初觉得她已经很美了,即使不打扮也有种随意美。

那人在水池里洗了洗手,拿纸巾擦干后对她粲然一笑,“好久不见。”

沈初望着这张精致的脸,年少气盛时曾冲动地考虑过要扇她一巴掌,可岁月颠覆了所有,连带着爱与恨、喜欢与反感。她最终报以同样的微笑,无波无痕地回道,“好久不见,朱梓墨。”

回席的道上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刘鑫察言观色的本事最厉害,他问道,“怎么,两位认识?”

沈初没有回答,朱梓墨点点头,“嗯,从前校友。”

“哦?那两位很熟咯?”

沈初苦笑,“算见过面,不太熟。”

老总眼底一层惊喜霎时湮灭,沈初自动忽略,坐在最边上安静本分地做个透明人,几乎不发一言一语。

好在饭桌上生意谈得还可以,两家公司都有合作的意向,只差改天正式签合同。

朱梓墨席间没喝酒,吃完饭开车出来,在门口遇上微醉的沈初,她打开车窗,大大方方地问道,“上来?”

沈初停下脚步,把手里的包提在身前,颇戒备地摇摇头,礼貌微笑,“谢谢,不用了。”

朱梓墨好玩地望着她,脚踩着离合器极缓慢地跟在她旁边,在下一个转角,把她逼退在路口。

沈初朝后小退一步,怀疑地盯着车内的朱梓墨,却见她笑,“你对我的敌意可真明显。”

沈初移开视线,沉默不语。身后有车按了喇叭,朱梓墨却不管不顾,依旧霸在路边。沈初对着车窗问,“你不去找齐贤吗?今天是你们六周年。”

朱梓墨愣了一瞬,“什么?”

沈初一字一顿,“在一起纪念日。六年。”

朱梓墨笑,“你记得可真清楚。”

沈初面无表情,拎着包想要绕开朱梓墨的车。

“我跟他早就分手了。”朱梓墨突然对她一喊。

沈初回头,双眼定定盯着朱梓墨,想要验证那句话的真假。可朱梓墨却转过头去,握着方向盘要开车离去。沈初猛地拽住后车门的把手,一用力开门钻了进去。她抱着包拘谨地坐在朱梓墨的斜后侧,不由分说地报出自家地址。

朱梓墨透过后视镜瞧她好笑,略无语地转了方向盘,驱车往前。

“你们……什么时候分的?”沈初的嗓子有点干涩。

朱梓墨冷哼一声嘲笑她,“你果然还是很在意,当年都是装大度。”

沈初回击,“你不也是,说不在意我和他继续做朋友,暗地里不还是断了我跟他的联系!”归根到底,她们都是争过齐贤的人。

“前女友是一定要防备的。”朱梓墨说。

沈初缩在角落,一声不吭。

“如你所愿,我跟他分了。”朱梓墨自嘲。

沈初偏过头,望着车窗外急速后退的风景,轻道,“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你跟上车干嘛?!”朱梓墨好笑。

沈初执拗,“是你要我上来的啊!”

朱梓墨斜瞥一眼后视镜,“我那是客套话。”

沈初脸白了白,末了,低声做了个总结,“我俩装不成朋友的。”

朱梓墨这时却笑得开怀,“哈哈,没想到几年后你的性子倒让我挺喜欢,不用装成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讨厌就是讨厌,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咱俩扯平了。”

沈初尴尬地躲避她的视线,抬手看了看表,刚好八点半。她又朝前问了一句,“你们怎么分的手?”

朱梓墨说,“你跟我不是朋友,你不应该问我的。”她转了转方向盘,拐了个弯,又说,“齐贤也回来了,你想见他的话,我可以给你他的联系方式。”

沈初连忙说,“我有,我见过他了。”

“哦?”朱梓墨挑挑眉,但并不在意。

前面路口刚好是红灯,她停下车,皱起秀眉,好像想到什么,手轻搭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敲打着,眉宇间透露出几分玩味。她突然恍然大悟般地笑出来,偏头说,“我想起来了,你跟齐贤分手……也是今天吧。”

沈初蓦地抬头,眼底几遍挣扎,终于她长呼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笑笑,“是啊,我跟他分手也是今天,你很得意吗?”她语气里不经意间缠满了炮火味。

“sorry……”朱梓墨失笑,“反正我跟他也结束了。”

沈初斜眼看她,“我问过齐贤你们的事,他说还好,没跟我说你们已经分手了。”

朱梓墨抓到话里的其他重点,“你问他这种事干嘛?沈初,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放不下。”

沈初攥紧了包的提手,闷闷不乐,没有说话。

转眼间,车子停在了她所在的小区门口,沈初从车上走下,并道了句谢。朱梓墨回得干脆,“我们应该很难再见面,就不说再见了,拜拜。”

沈初扯动嘴角,干笑回道,“拜拜。”转过身,听着身后车子启动的声音,她深呼口气,尽量自然地朝小区内走去。

他们分手了……他们竟然分手了!

她想到这里,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情绪的波动。她当年一时意气,在电话里跟齐贤分手后,恶意诅咒他们不幸福,没想到她一语成谶,那么般配的一对也分了手。

她从来不恨齐贤的,在朋友都在骂他的时候,她只是介意着朱梓墨,那个女生明明跟他断了联系两年之久,为什么在他们刚刚建立起关系时突然找他?!

沈初记得,在齐贤和她在一起之前,他告诉过她,他对朱梓墨死了心,唯有放弃才能解脱。于是她信了。可当朱梓墨重新杀回来的时候,齐贤又说,他没办法,在见到朱梓墨的那一刻,他就无法阻止本该湮灭的情感。

沈初终于放弃,潇洒大度地放了手。可背地里,却干呕了三天,吃什么都没胃口,瘦了足足五斤。之后情绪平复,胃口又奇好,胖了整整十斤。在那个暑假,是靠韩灵每天督促她跑步运动,才把暴增的体重给减到正常。

齐贤是第一个让她“消得憔悴”“衣带渐宽”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

沈初谈过好几场恋爱,高中早恋,大学校恋,工作异地恋,虽然最后都无疾而终,但其中齐贤绝对不是跟她经历最多的。让她刻骨铭心的,不是心动,不是感觉,而是无法弥补的遗憾,无法挣脱的不甘。

她自私,她顽固,她放下的与放不下的,都是因为那时恋爱太短暂。

连争吵都没有,要让我靠什么忘记你我的美好……

沈初至此,终于正视了六年不敢面对的阴暗面。在碰见齐贤的那一天,在遇到朱梓墨的这一天,她假装潇洒大方地释怀,只为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己的贪婪与寂寞。

嫉妒别人的琴瑟之好,懊恼自己的茕茕孑立。

在时隔多年以后,因为内心的遗憾,而透露出不应有的期待和执念,这很好笑,所以她几乎催眠性地告诫自己,她是心甘情愿去成全他们,可到头来,一切缘尽,她那时强做的舍弃也换不来什么。她再一次地,如此不甘。

漆黑清凉的晚上,沈初拽着包僵硬地转身回家,顶上月光幽幽,映着孤独一人,她双手抱着自己臂膀,幻想是有人将她拥入怀里。自给自足,自欺欺人,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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