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舟车劳顿，多次弃车走水路，这让来自北方的清歌有些不适应。再加上原本方清歌的身子就比较差，几天折腾下来，本是吃不胖的体质，便又瘦了一圈。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看得众人一阵心疼。一行人硬是将原本半个月的路程拉长到将近一个月，饶是清歌脸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在方清歌虽然身子差了点，样貌却不差。几乎完全承袭了她那弱柳扶风的娘亲之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真真似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双眼睛如同她在现代的自己一般，清亮灵动，时时闪烁着无畏的光芒。
这一路清歌虽然清瘦了许多，却也因此凭添了一分黛玉似的病态美，那黛眉微蹙、弱不禁风的羸弱我见犹怜。
所以这几日，朱允炆有事没事便来找清歌献殷勤，惹得秋韵时不时地假装路过，顺便瞥来几抹幽怨的眼神。将清歌原本因受朱允炆照顾而产生的本就不多的感激之情硬生生炸成了负值，其杀伤力可见一斑。
好容易挨到了应天府，朱允炆便先行回府了。方家置办家具，收拾打扫了一番，接下来便是适应水土。
这一休整就是两个月，转眼已是四月了。
这两个月来她基本将这方府认熟了。毕竟自己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现代，这方府肯定是要住下去了。
这一日，清歌在府中无所事事，便漫步到湖心亭。
刚坐下没多久，便听到府里两个丫鬟在嚼舌根：“诶，你听说了没，燕王殿下这次带兵又打了大胜仗呢①。”
“听说了听说了，殿下哪次打过败仗？”
“啧啧，燕王真是年轻有为啊！我这辈子能见到他都死而无憾了！”
清歌心里腹诽道：年轻有为？三十？这都而立之年了②，她们犯花痴也要有个底线吧…
“得了吧你，我看常来咱们府的皇次孙也还不错啊。”
“他？他哪能和我们燕王殿下相提并论啊！只是略有几分英气罢了，还稚嫩得很呢。”
“呦，你瞧你，你的燕王殿下说不得！我倒是觉得次孙殿下挺好的。”
二人开始争吵起来，清歌觉得无趣，便不再偷听。
她感慨道：果然嚼舌根犯花痴是女人的专利，不分年龄不分朝代。要说清歌与这里的女人有什么共同点，大概是都有一个八卦的心吧。
只是不知连方府足不出户的丫鬟都喜欢的燕王到底长什么样子？《明史》记载：“王貌奇伟，美髭髯。”总之就是个长胡子大叔…
曾经她们宿舍的几个人还YY过这些历史人物。当时老四赌朱允炆更帅，毕竟年纪小，气质儒雅，应该是奶油小生那类。微微赌李景隆更帅，李景隆虽是个“草包”，但他有自己的生存资本，应该是纨绔子弟，花花公子那类的。而清歌当时莫名地觉得朱棣更帅一些，中年大叔野心勃勃智勇双全，简直迷死人。
呵呵，虽然没见到另外两位，这朱允炆可是见到了。哪里是什么儒雅的奶油小生？③老四恐怕要碎了一颗芳心了，他分明就是个无赖的小屁孩儿，毛头小子。如此看来，另外两位怕也不是历史记载的那般模样了。
清歌这厢正在YY，消失两个月的朱允炆便来了。
“清歌，好消息好消息！”
清歌懒懒地抬眼看向他：“什么好消息？你那太子老爹把你放出来了？”
朱允炆也不怪罪，拣了块地方坐下道：“不仅如此，今晚应天府最大的青楼--留君醉推了个头牌，要拍卖初夜呢！”
“哦？叫什么名字？”青楼？清歌倒是来了些兴趣。青楼在古代虽然地位低下，可是作用却不小。从来都是鱼目混珠的好地方，藏个暗桩间谍最合适了。
“好像叫月儿。”
清歌白了他一眼：“你打听得倒仔细，怎么，你看上人家了？”
“没有，听说这位头牌很神秘，谁都没见过她的样子。我也没见过，不过既是头牌，想必姿色不会太差。”
清歌不愿听他废话，直截了当地问：“你来找我，是想带我去？”
“啊？”这可把朱允炆问住了，这哪有女子去逛青楼的？可是看清歌那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你说真的？清歌，你真要去？”
“恩，怎么，你没办法带我出去？还是你不敢？”清歌的确想出去看看，如果日后他们真的会被砍头，至少要痛快地活一回，也不枉来这一遭。
只是她方府小姐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但毕竟是大家闺秀，明目张胆地从正门去青楼，终归影响不好。思来想去，也只有激一下朱允炆，让他带自己出去了。毕竟他是外宾，他身边的人，一般人不敢怀疑。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等着，我这就带你去。”说完，朱允炆便走了。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清歌不由得笑道，这建文帝果然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斗得过刀尖舔血的朱棣？可怜生在帝王家啊，不然这真诚的性子还挺对清歌胃口的。
不一会儿朱允炆带着他的小厮回来了，小厮手里拿了两套衣服，恭恭敬敬地递给清歌。清歌也算聪明人，一看便知道这是让她扮成小厮随朱允炆出府。只是为什么是两件？她用眼神无声地询问朱允炆。
朱允炆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你终究是个女孩子，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青楼毕竟人杂，我可能有照顾不周的时候，你找个信得过的人陪你一起吧。”
清歌心下微微感动，匆忙回“聆梅居”唤来翠儿：“翠儿，我能相信你吗？”事到如今只好赌一把了，这个翠儿八岁进府到现在八年了，一直跟在她身边，应该可以相信吧。
翠儿微怔，知道小姐这是要交给她重要的任务，急忙点了点头：“小姐有什么尽管吩咐翠儿，翠儿万死不辞！”说着便要下跪。
清歌赶忙接住她：“没那么夸张，我就是带你出去玩玩，见见世面。不过，要换套衣服乔装打扮出去。”
说完便递给她一套小厮的衣服，翠儿没多问，便换上了。二人换好后低头快步走向湖心亭，朱允炆便等在那里。
一路出府很顺利，清歌是穿越后第一次来到市井之地。从来都是在历史教科书上看到过关于唐宋时期市井的描写，今天亲眼见到感觉很新鲜。
不知道是这里平时就这么热闹，还是因为今晚留君醉拍卖月儿初夜的缘故，无论如何都让清歌大饱眼福。
反观翠儿也是如此，想必翠儿八岁入府以后便再也没机会出来了。
一路逛下来，清歌看得眼花缭乱的时候，身侧传来朱允炆的声音：“我们到了，这就是咱们应天府最有名的青楼：留、君、醉！”
清歌侧身看去，正好看到他一脸的向往之情，不由揶揄道：“皇次孙，你不会是第一次来吧。”
被说中心事的朱允炆脸“腾”的红了，他急忙辩解道：“什么呀，谁说的？我可是这儿的常客。”说完急忙进去了，清歌在后面笑得一脸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