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年幼的西恩才意识到他一个人坐在洞穴中,外面正下着大雨,身上的衣服也早已湿透了。伸出双手,看着他的手掌,仔细回忆着,却发现根本没有其他任何记忆。
扭头看向四周,一个小火堆在一旁熊熊燃烧,透过火光映射出的影子,西恩发现,洞穴里还有着另一个人。
嗒——嗒——嗒——
不断地踩水声从远处传来,声音渐渐变响,透过雨幕可以看到,一只巨大野兽的身影,正在急速袭来。
“什、什么……哇啊啊啊!!!!”
一匹与西恩差不过高的巨狼穿过雨幕,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巨狼有着光滑的蓝色毛皮,巨大的体型,矫健的身姿,与尾巴末端处的白毛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巨狼没有理会呆坐在洞穴里的西恩,而是叼着它的猎物,一只小野猪,绕了个弯走向火堆后方。
西恩这时才从惊讶中反应过来,看向了他的身后。
一个戴着棕黄色斗笠,蒙着半脸,身体包裹着灰色斗篷的男人,正坐在西恩后方不远处,一旁也生着一个小火堆,火堆上放着一个简易金属架,正烤着两只野兔。
巨狼放下口中的小野猪,如同一只大狗一般坐在了灰斗篷男人的身旁,咧开嘴巴伸出舌头,口水如小雨滴一般飞快滴下。
此时灰斗篷男人站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匕首与一个水囊,开始对小野猪进行开膛破肚、洗刷与分割。
“你,过来吧。”
灰斗篷男人对着正注视着这一切的西恩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
西恩顿时有一些不知所措,他看了看洞外的倾盆大雨,又看了看刚上好调味料后散发出勾人香味的食物。
“咕。”
咽了一下口水,西恩转身走向了灰斗篷男人所在的火堆。
“坐下吧。”
灰斗篷男人朝着西恩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
西恩看了一旁的巨狼一眼,缓缓坐下。
巨狼对西恩的到来没有丝毫在意,继续盯着烤架上的野兔流口水。
灰斗篷男人从身后拿出一个制造粗糙的小铁盒,从烤架上拿了一只烤野兔,撕下两个兔腿,放到了铁盒中。余下的烤野兔被他直接往巨狼蹲坐在的上空一扔,巨狼“啊呜——”一声抬起头,把缺了两条腿的烤野兔一口吞下。
“小心烫。”
灰斗篷男人把装有两条烤兔腿的铁盒递给西恩。
“谢、谢谢……”
铁盒递给西恩后,灰斗篷男人把匕首放在火上烤了一下,以极其熟练的手法,快速地把烤架上的另一只野兔分割成一块块肉片,又拿出了一个铁盒,把兔肉一片片地放置进去。接着,把切割成一块块的野猪肉分摊在烤架上均匀受热。
此后,西恩与灰斗篷男人全程都没有说过话,西恩吃完两个兔腿后,就一直对着洞外的大雨发呆。灰斗篷男人与蓝色巨狼继续食用了大半只烤野猪,随后把剩下的野猪肉放在了先前的装兔肉的铁盒中。
然后——
灰斗篷男人也静静地看着洞外的大雨,一声不响。
一旁的巨狼,则趴在了地上,似乎是打起了瞌睡。
不知又过了多久,雨声渐渐变小,洞穴外的倾盆大雨变成了沥沥淅淅的小雨。灰斗篷男人拍了拍趴在一旁的巨狼,站了起来,从身后拿出一个斗笠放在了西恩头上,说道:
“走吧。”
西恩抬头看着身边的灰斗篷男人,问道:“去哪?”
“附近的孤儿院。”
“不去。”
“不去?”
灰斗篷男人渐渐走出了洞穴,看了看上空的天气,又走回到洞穴里,简单地收拾好了行囊,背着一个大背包,走到西恩身旁。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那你怎么办。”
“我想跟着你。”
灰斗篷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手隔着斗笠拍了拍西恩的头,说道:“那就走吧。”
这就是一切的起源,两个人谁也不问对方的来历、姓名、目的与为什么。西恩·兰伯特与名为河马的灰斗篷男人就这么相遇了。
在一处三面环山的小峡谷里,有着一个小水塘,水塘旁有一座数十平方米的小木屋。二人一狼在峡谷的唯一入口处停下。西恩和灰斗篷男人从狼背相继跳下,慢慢走到小木屋前。
“你叫什么?”
“西恩·兰伯特,你呢?”
“我……”
灰斗篷男人抬头看向远方,思考了片刻,说道:“你就叫我河马吧。”
“河马……”
西恩默念了一遍,突然跪到地上,行拜师礼道:“河马……请允许我称呼您为河马老师。河马老师,请收我为徒!”
“收你为徒?你为什么想要拜我为师?”
“因为我想学习知识。”
“你想学习什么样的知识?”
“可以在这世界生存下去的知识!”
“生存下去的……知识么?”
河马突然抬起右手,挠了挠下巴:“我之前说过要送你去孤儿院,那里也会传授可以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知识。”
“不,我想学的知识孤儿院肯定不会传授。”
“你想学什么?”
“魔法!”
第二天
“西恩,起床了。”
“嗯……”
西恩勉强‘嗯’了一声,迷迷糊糊间感受到了强烈的阳光,转个身子准备继续睡觉。
“啊呜——”
蓝色巨狼没有理会仍懒在床上的西恩,直接把他拖出被窝,咬着他的衣服慢步走到水塘边,松开了嘴。
“噗通”
西恩就这样被扔进了小水塘里。
“哇啊!救命——咳、咳咳……”
河马依旧穿着那一身灰斗篷,坐在不远处的火堆旁烤着今日的早餐。
——两只已经考得看不出种类的野鸟。
“咳咳……”
西恩刚爬出了水塘,就看见蒙着半脸,眼神毫无感情的河马在向他招手。
“我、我还以为要死了呢……”
“明天记得不要赖床。”
“好、好……”
吃完早餐后,河马指着小木屋旁的一块空地说道:
“那边有三把体型不同的斧头,是你今后几年的砍柴工具,以后每天的木柴我来准备,由你劈砍,如果因为木柴的数量不够而做不成饭,那就只能饿着,听懂了没?”
“可、可是,我要学习的是魔法……”
“很遗憾,你想要学习的那种魔法,我不会。”
“什、什么?”
“连魔法的种类都不懂,就想要跟我学习魔法?我一次性跟你说清吧。在这个世界上,魔法有很多的分类,这里就介绍一种分法:依附类与具现类。魔力依附于武器、装备、道具而使用的魔法,与直接具现魔力而产生的魔法。其中具现魔法又以元素魔法为主。虽然所有会魔法的人都可以称之为魔法师,但会元素魔法的人,人们更愿意称之为元素魔导师……听明白了吗?”
“大、大致明白了。”
“我只会依附类魔法,如果你想学元素魔法……很抱歉,我就只能去送你去附近的孤儿院了……虽然我的魔力也能具现出箭矢,但是……”
河马从背后的斗篷里拿出了一把褐色短弓,似乎是木质。把手处缠着一圈白色绷带,箭台处镶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红宝石,两侧分别镶嵌着五片散开状,如同翡翠般锯齿树叶形状的不明材质。
左手握弓,右手开弦,一根银色的箭矢骤然成型。
“嘭!”
西恩的眼睛根本没跟上的箭矢的速度,只看见不远处的半山谷上突然开裂,一些小石块从半空中滚了下来。
“没有弓,我能具现出再多的箭矢也没用。”
“我懂了!”
“真的懂了?”
“力量、敏捷与精准,我知道了。”
“还有体力。待会儿砍完柴跟我去跑步,绕着峡谷跑。跑完就去水塘里游泳,我没说停不许停。”
“是!”
就这样,西恩的训练开始了。
下午,已经十分疲劳的西恩在得到了河马的允许,小睡了一会儿后,又被巨狼故技重施的扔到了水里,西恩连忙从水塘里爬了出来,小跑步地来到河马身边。
“下午是敏捷训练。对于非元素魔导师来说,反应与灵敏十分重要……当然,我个人认为即使是元素魔导师,反应与灵敏也十分关键……虽然绝大多数的魔导师们,都不喜欢锻炼身体。接下来的课程,嗯、对你来说可能比较麻烦与痛苦,不过嘛……对我来说真是轻松的很。”
“什、什么?”
西恩突然有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
课程很简单,河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把非常破旧的木弓和一堆被去掉箭头的箭。说是箭还不如说是木条更好一些,因为这些木条连木箭最基本的箭羽都没有。
河马拉了拉弓弦,弹性完全不足,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西恩,今后每天下午的训练课程,就是‘你是猎物我是猎人’这个狩猎游戏。每次我都会向你接连射出总计100支的木箭,只能你能全部躲过,就算你赢了,躲不过就只有挨打的份。躲避的范围就是这个峡谷内的空地,我会放你5息的时间拉开距离,现在开始!”
话没完,西恩就往河马所在的反方向冲了出去,但5息后,一支木箭打在了西恩的后脑勺上,强大的冲击力让西恩与大地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
剧痛让西恩忍不住地流下了泪水,但河马的声音也恰好传了过来:“还躺着干嘛,还剩99支木箭!”
西恩从地上爬了起来,刚转过身想看河马的位置,一支木箭精准的点到了西恩的鼻尖,西恩因冲击力再次向后倒下,鼻血也留了下来,与泪水混在一起。顿时一种无力感从西恩心底升起。
——这,这也太强了!
感叹的同时,也激发起了西恩的斗志,他又一次的爬起来,飞快的向前冲并且开始躲避木箭的袭击。令西恩是失望的是,木箭每一次都精准的命中了他身体的各个部位:腕关节、肘关节、膝关节、脚踝、肩膀与后背的各个部位。
每一次木箭的冲击力都能让西恩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但他还是不放弃,咬紧牙关,嘴唇也被咬出了血痕。
一直到最后,100支木箭例无虚发全部击中西恩,好像得到了恩赐解脱般,他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他昏迷了。
从最开始时都躺在一旁看着全过程的蓝色巨狼,十分人性化地流露出了怜悯的表情,站了起来小碎步地走到西恩身边,咬住了他的衣服叼着他走向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