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长发已经缠上了我的脖颈,而那墓顶,距离我的头,也只剩下了不到一米。
那些惨白的脸尖啸着,蠕-动着向我扑了过来。
就像是一只只看到血肉的恶狗,癫狂着。渐渐的,离我最近的那张脸上,开始有了轮廓。
鼻子,嘴巴,眼睛,一点点的开始往出浮现,最终,一张湿哒哒的,没有血色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它停在了距离我不到一尺的位置,透明发白的眼球,牢牢的盯着我,我也盯着他。
最终,我认出来了,他似乎,就是我。
这种想法有些荒唐,但却不是没有依据的。一如那天在姬老板后院看到的那样,所有的扎玛,完完全全就是按照我的脸型来生长的。
难道我天生就是个当扎玛的料?不敢苟同。
我伸出了自己的手,一把掐住了那张脸,它的脸上涌上了一丝痛苦的神色,但是什么都没有做。除了我感觉自己的脖颈处的头发越来越紧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感受。
“你,是我吗?”
我艰难的蠕-动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问了出来。虽然知道自己问的有些荒唐,但我很想得到答案。
头上墓顶已经顶到了我的脑袋,还在持续的往下,我的身子也开始渐渐的被下压。我的额头已经超过半数没入了那些头发之中,唯独两只眼睛,依旧露在外面。
“你,是我吗?”
我依旧在问着,在死的最后一刻,我想得到答案。
“吼。”
一丝血线从扎玛的嘴唇处咧开,暗红色的血液流出,渗满了它的整个下巴,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它发出了一丝类似于兽吼的声音。
“我明白了。”
它或许是在回答我,我或许也已经明白了,但,这又有什么用,我很快就要变成肉饼了。
我抓着那张脸,躺到了地板上,静静的看着那些黑发向下汹涌,墓顶越来越低,再次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睡梦中,我似乎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后颈,就像是一只救命的稻草。
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我是被水泼醒的。悠悠的睁开眼睛之后,眼前还是数不清的长发。
即使眼睛被水遮蔽,什么都看不清,但我心里还是有丝想要嗤笑的感觉。多次的死亡边缘徘徊,我似乎总能活下来,多次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每次的结局总是意外。
或许从今往后我也不用叫什么孟烦了,直接叫小强或许来的更加实在一点。
“孟烦,你怎么样了?”
乍一听,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想要去想,却发现记忆中似乎没有如此嗓音的人。待得我真正看清楚之后,才发现是一张熟悉的脸。
“王芳,是你吗?”
我伸出了自己的手,抚摸在了那张有些恐怖的脸上,细细的磨砂着,想要找到曾经关于她的一点痕迹,可是后来,我失望了,手上的感觉告诉我,这根本就不是人皮肤应该有的感觉。
油腻,浮肿,甚至有的地方已经破开了皮。
“是我,我没有死,你也没有,我们都活的好好的。”
她的声音很激动,似乎看到我出现在这里,就像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她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而我,也没有在意。
“这里是哪里?”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躺在王芳的怀中,我挣扎的从她的怀里爬了出来,坐在地上,才发现我们身处一个洞穴之中,身后就是一面青石墙壁,直直的插入泥土的上方。
在我们的面前不远处,有一片很大的水池,被青石筑了起来,水中沉浮着一些白色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腐臭和刺鼻的气味,充斥在这里,让人恶心至极。
头顶有一个洞口,刺眼的阳光从上面映射了下来,正好照在我们的身上。
“这里是牛角山的外围,你怎么会在机关里面?”
看到我缓过来了,王芳静静的躲在一旁,背靠着青石墙,时不时的看我一眼。
“机关?我不知道,我被姬老板坑了,至于究竟是为什么,我也不明白。你能给我说一说吗?”
我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一把扔掉了自己手中那张已经扭曲的白脸,粘稠的白色液体沾了我一身,我很怕王芳会看到那张脸是我的样子。
白脸后面长着的长发已经齐根断掉,应该这都是王芳的功劳。
“我们身后就是一间很大水力闭合机关。之前我在这里休息的时候,突然发现水池中有个旋涡,水不知道都被抽到了哪里,我就猜到,肯定是机关被开启了,本来想顺着那个缝隙往里面看一下,正好看到你了,你还跟我打了个对视,哈哈哈。”
说道这里,王芳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了两声,就停了下来,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膝盖之中。
我看了看她,脸上涌起了一丝会心的笑容,我当然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这丫头,未免也太小看我的心思了。
“我原以为,你被当成了棋子,没想到,我也是,怎么说呢,我们两个也算是共患难了。”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挪动自己的步伐,坐到了她的身边。
在挨上她身体的一瞬间,我能够感到她颤抖了一下,想要离开,却被我伸出的手给拉住,动弹不得。
“来,抬起头,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伸出自己的手,扶住了王芳的下巴,她在极力的抵抗,但怎又能拗的过我?
这张脸上,已经不复当初的美貌,甚至看起来有些可怖。透过那些裂开的皮肉,我甚至能够看到里面搭拢在一旁的肉芽。
王芳紧紧的闭着自己的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正如当初一样。
“你,你不害怕吗?”
良久之后,她问出了这句话,嘶哑的嗓音已经不复当初的清脆可人,但听在我的耳中,却要胜过美妙的仙音。
“你永远最美。相信我,我会想办法,让你恢复以前的样子,甚至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