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须听到“舍丽”的名字,眼看窗外,勾起无限往事,忆思良久,这才对九婴道:“你可还知令堂的其他事情?”
九婴何等聪明,看他神情,早疑他当年认识母亲,此刻听陆须如此问话,知自己十余年来的谜团即将解开,心头又酸又喜,一跪到地,道:“九婴自小没了父母,更谈不上知道他们的往事!”
陆须伸手将他扶起,开始叙说他所知的那一段回忆。
“舍丽是三十多年前到密迹岛来的,那时也同你一样参加了春试。她当时苦行刚刚结束,在新弟子中年纪最轻,却也参破了罡气境。那景况,倒和这届的叶儿有几分相似。”
“此后的十年,她在密迹刻苦修真,进境也颇快,竟已到御剑境中期。她在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深得师长喜爱。当年她风华正茂,修真功课好,长得漂亮,又待人和善,当时密迹岛上的师兄,追逐她的何止百人。”
九婴以为陆须便要说出父亲之事,赶忙正身端坐。
陆须又道:“舍丽她一心只要修真,似乎心中有一个巨大的秘密,但从不对外人诉说。对求爱的师兄们视如不见,在最近一次冥梵大战的前三年,她参破了御剑境。只要再进得半分,待到得神武境,她便要离岛从军。”
“修真讲求机缘,舍丽之前进步神速,若再有一点时间,她应可参破神武境。可眼看二十多年修为,差一步坎迈不过去,她许是有些心急。此后一年,她频频求教师长,却仍不能进步。”
“此后,她便有一段时间没找我求教。我们几个都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她自已有所体悟,正在加紧用功。又是数月之后,火长老和我到百~万#^^小!说查阅泥板,却遇见了她。”
九婴知母亲必是潜入百~万#^^小!说,不禁“啊”了一声。
“擅入百~万#^^小!说是犯了门规,而且处罚极重。之前也有弟子犯了此条,被废去吐纳境后的修为,逐出密迹岛。但火长老和我平日极爱惜这个学生,此时都是大奇,责问舍丽因何如此。舍丽当时跪于地上,苦诉道:‘我身被父母血仇,因此急于从军。神武境勘参不破,才出此下策。若师长要废我修为,逐出门墙,我无话可说。只求老师让我报了此仇,舍丽自当负荆前来,自废功力,接受重罚。’”
九婴想不到母亲竟也身负血仇,心神面。
九婴应声退下,心道这刚诀也是你说的,她那风刺明明无力,你就不说。
却听房烛评道:“罗蓝儿的柔诀与并诀都掌握得不错,但刚诀中的力量不足,以后还需常加练习。九婴则除了功力较高,其它一无是处。”顿了顿,又道:“你今日堂课后便在木屋区后那片空地上练习柔诀,由罗蓝儿在旁指点。晚上查夜之前,不准回屋。”
九婴原觉得房烛是因春试击毁石柱之事,处处刁难,心中倒有三分不服。见他只是罚自己练习武技,也不算是报私怨,况且自己最近是花了太多时间在炼器上了。于是心中释然,欣然受罚。
下完堂课,用过餐后,九婴便和罗蓝儿来到木屋后空地。这空地倒是偏辟幽静,只有鸟鸣虫声。九婴便照前几日所学开始练习。
罗蓝儿看了一会儿,笑道:“其实你日间要是再行进击,还是有取胜之望。也不知你什么地方得罪了房老师,偏要你晚间再来恶补。”
九婴笑道:“房老师也是为了我好。想不到我在春试上击毁石柱,还得了这等眷顾。”
罗蓝儿扑哧笑出声来,道:“你这人,受了罚还要嘴硬。不过看你练习的样子,这一段散堂后没好好用功吧?……你这练柔劲的姿势不对,来,是这样。”
九婴正在练腰力,罗蓝儿上前一手扶住他后腰,一手纠正他手臂的位置。
九婴急道:“不行不行,我怕痒。”
罗蓝儿却不放手,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痒,一会儿就习惯了。”
九婴忍不住笑出声来,罗蓝儿越是不肯放手,道:“集中心神,便不会痒了。”
“九哥,还以为你在受罚呢,不想却有蓝姐姐这样的美女相伴哦!”
声音清婉,一听便是叶儿,九婴心想这副样子让她看到还不误会,想要起身,却被罗蓝儿按住手臂,使不上力。
他正下着腰,只好倒着头向叶儿看去,却见尹喜、野凌和叶儿已走到身前。尹喜一脸兴灾乐祸,叶儿满是醋意,而野凌仍是一副不喜不怒的模样。
叶儿道:“蓝姐姐,练柔功一定要这样的吗?一定是九婴借机占你便宜吧。”
罗蓝儿前日帮叶儿遮掩过海边观月之事,哪能不知叶儿喜欢九婴,见她吃醋,暗暗好笑,道:“柔功不一定要这样练,但今天房烛老师当堂令我来指点九婴练功,他这家伙的骨头又硬,前一段想必是偷懒了,身子怎么也软不了。明天堂课上,房老师要是查验起来,他若还是没有进步,我可担当不起。”
叶儿心中不信,她爱恋九婴,自然当她是宝,便觉得天下女子都当九婴是宝,但也想不出话来反驳。
罗蓝儿又笑道:“既然叶儿妹妹来了,那是最好,我可不想一晚都这么累。你要是不想明日他再受罚,你来扶他好了,我只从旁指点。”
叶儿见她有意避嫌,知道自已刚才醋意是太明显了,此时更不好意思,对尹喜道:“你来,尹喜,你劲大。”
尹喜见叶儿害羞,把这种苦活踢到自己身上,大笑推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九哥他怕痒。我上可不行,别把他腰笑闪了。还是叶儿上吧,你扶他腰他一定不痒。”言下之意,是二人常在众人前也极是亲密。
叶儿却不明就里,奇道:“是吗?”便上前帮九婴下腰。九婴被他们一番对白早弄得头晕脑胀,叶儿的手替过罗蓝儿的,果真没那么痒。
原来,刚才叶儿到九婴屋中寻九婴,就只见尹喜在内。直等到野凌用餐回来,才得知九婴受罚之事。三人远远赶来,便看见空地上罗蓝儿扶着九婴,隐隐还有笑声传来,叶儿顿时醋意大发。经这一阵闹,她方才放下心来。
天色已晚,众人仍是帮着九婴挑灯练习,总算是小有所成。九婴以真气流动,畅通各处经脉筋骨,一晚下来,身体柔软不少,感觉前一阵房烛所教的动作,练起来容易了许多。罗蓝儿见一晚便有收效,也很高兴,随后又指点了九婴格斗中提升速度的一些法门。她是金刚密迹弟子辈中柔术和攻速数一数二的人物,房烛让她来指点九婴自然不是随口而说。连叶儿等三人在边上都颇受启发。
不知不觉已快到查夜时间,罗蓝儿先行辞离。
尹喜道:“野凌,我们先走。”他极知趣,要让九婴和叶儿走在后面。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却见野凌还呆在那儿,眼望前方,便又叫了一声,野凌才恍过神来,跟了上去。
看着二人打闹着远去,叶儿才转过身来,对九婴道:“说,刚才蓝姐姐扶着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九婴笑道:“哪能想什么,那一下痒得不行了。”
叶儿道:“哼,蓝姐姐这两天老问你的事。今天又陪你练功,你一定是看上她人又好,又漂亮,修真又好。”
九婴搔着头奇道:“她问我的事干嘛?”又刮了下叶儿的鼻子,笑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醋坛子!罗蓝儿前日帮我们遮掩,没谢人家,反而吃起她的醋来了。”
见叶儿又要发作,正色道:“你是我遇见的最好的女子,我不会去喜欢旁人的。”
叶儿这才脸色缓和,柔声道:“还以为你有了新欢,不要旧爱了呢。管她是谁,谁要抢我的九哥我都不允。”
九婴被搅得头晕,心中却越发知道叶儿已全心都交付于己,赶忙将日间堂课遇到的趣事说些给叶儿听,二人这才有说有笑地各自回屋去了。
未到屋里,却听见尹喜得意地哈哈大笑。九婴进得屋去,见尹喜正在那儿捧腹大笑,而野凌胀红了脸坐在地上。
尹喜这个样子倒是见怪不怪,野凌红脸却还是前所未见。九婴好奇问道:“什么事如此好笑?”
野凌抬头对尹喜道:“不准说,说了我揍你。”话语虽横,但竟带着三分恳求的语气。
尹喜故作正经道:“这你就不对了,九婴是我们的兄弟,有什么可瞒的。”
他又在屋里转了一圈,吊足了九婴的胃口,这才道:“九哥,你可知野凌兄弟心仪哪位师姐了?”
野凌一向沉默寡言,刻苦修真,日夜不辍,九婴道:“我道是什么事?若是这事,肯定是你小子故意编排的,我死也不信。”
尹喜见九婴没了听故事的兴趣,倒急了,将野凌之事和盘托出。
原来,自千溪城罗蓝儿一路御剑载着野凌,野凌便喜欢上这个漂亮大方的密迹女弟子。九婴只顾叶儿,自然没有注意。正所谓旁观者清,野凌每个神情都落入尹喜眼中。今晚尹、野和叶儿到空地上看九婴练习,那时吃醋的不只叶儿,野凌的眼神也有些许不对。再加上后来分别时,野凌痴望罗蓝儿背影,更让尹喜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回到屋里,尹喜便百般盘问野凌,野凌自然不说,但经不起他软磨硬泡,只好承认。九婴回来之时,正是尹喜盘问得逞,得意之时。
三人嬉闹一阵,查夜弟子已到,赶忙熄灯躺下。除了尹喜呼呼大睡,另二人都各怀心事,许久才得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