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匕首从背后穿过羽墨的身体,白刃带着鲜血出现在羽墨胸口。本准备迎战的蛇女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幕而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羽墨看着胸口的匕首,艰难的转过头,刚刚还怒目展眉的双眼在看见这个几乎杀死自己的男人的时候,眼里充满惊恐。
“原来是你?为什么会是你?”羽墨没想到会是他,就连一旁昏昏沉沉的栗尉檀也因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而为之惊讶。
匕首在羽墨的胸口处左右转动,鲜血不停的向下流着,滴落在瀑布边,将湖水染红一片。羽墨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声音里听出羽墨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疼痛。渐渐地羽墨没了力气。
羽墨背后的男子将刀抽出羽墨身体的瞬间,嘴里的鲜血再也包不住从羽墨口中呛了出来,羽墨倒在水里,再也醒不过来了。
“哥哥,原谅你这个没用的弟弟没能为你报仇,马上就要见你了,不知道一个人你是否觉得无聊,可能以后再也不会了吧。”身上血流不止,羽墨感觉身体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被潺潺的流水带走,没了刚刚撕心刺骨的疼痛,反倒有些轻松,虽然很不甘心,但是真的没办法了,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就是我为此努力过,虽然没为哥哥报仇,但现在也死而无悔了吧。
这将近二十载的人生过得可真不容易啊,但是可以遇到你,这匆匆的一生就没白费。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羽墨仿佛看见还停留在离世时那个年纪的大黑一脸不满瞪着小眼睛看着自己,好像对自己说“你看把自己弄得浑身脏兮兮的”一边说着,一边温柔的为自己抹去嘴角的鲜血,转而看着一脸疲惫的羽墨憨憨的笑出声来,“走吧,看来你还是少不了哥哥的照顾啊,哈哈”一边说着,孩子模样的大黑牵起少年羽墨蹦蹦跳跳走远,此时更像一个孩子牵着大哥哥一般,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可能到了生命的最后,羽墨放下了肩上所有的负担,应该走的轻松吧。身体最后下意识的流露出月牙般的微笑,躺在水中,离开了这个大荒。
蛇女看着这个可怜的少年渐渐躺下,出现在他身后的竟然是红岩,眼里的惊讶又多了几分,但瞬间又转而恢复以往。
栗尉檀看着红岩,觉得像是遇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尽管红岩握着泛红的沾满鲜血的匕首,一脸严肃眉头紧锁低着头,乌纱帽遮住了本应该照在脸上的火光,阴影遮住双眼,样子看似有几分慎人,但因为他是红岩,栗尉檀心里倒有几分安心。
蛇女再没有看红岩一眼,摆动着蛇尾,晃晃游动至栗尉檀更前,双眼泛着温柔,一脸怜惜的看着躺在地上,嘴唇泛白的栗尉檀。
栗尉檀看见眼前这个少女,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似朱砂不点而朱,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若不是下身是长长的蛇尾,栗尉檀很难想象这么美女的少女会出现在无光城,但同时也因为这蛇尾,尽管少女倾国倾城,栗尉檀对其还是有几分畏惧。
“走吧。栗尉檀,我带你回家。”蛇女对这栗尉檀温柔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栗尉檀不懂这个有异与自己的少女说的话,无力的询问着,他不明白,明明是萍水相逢,他怎么认识我?怎么就能一口叫出我的名字。
蛇女没有回答栗尉檀的话,转过身面对瀑布,蛇尾慢慢的蠕动着,温柔的卷起栗尉檀。
栗尉檀一直觉得蛇是冷血动物,但是缠绕这自己的蛇尾竟然有一种好似熟悉的温暖,这温度让他安心,转而闭上了沉重的双眼。
正在蛇女准备向水中游去的时候,一旁毫无动静的红岩,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一个身影,挡在了蛇女面前,眉如锋刀,眼如利剑,冷冷的看着蛇女。
没人知道红岩接下来要干嘛。
“请你让开,栗尉檀现在的情况你也都看见了,我现在要带他去海底疗伤。”蛇女话听起来还算礼貌,但是字里行间流出着微怒,听这语气,更加奇怪的是,好像她和红岩早就认识一般。
蛇女没有理会红岩,带着栗尉檀朝湖中心的方向前去。
蛇女与红岩擦肩而过,就在一个转身的距离,红岩手里的绣春刀突然红光四起,红如火焰般的气息包裹着匕首,此时的绣春刀在这团火焰的包裹下,更像是一把巨大的弯刀一般。
蛇女眼角的余光掠一片绯红,她发现身后的红岩如此异样的举动,慌忙的转过身,可等她看见眼前的一幕时,一切都迟了。
红岩挥舞着如火焰巨刃般的绣春刀,划出一道弧线,而后回到原位,随之而来的是栗尉檀沙哑痛苦的嘶喊,和蛇女错愕的惊呼声。
蛇尾上的栗尉檀左臂从手肘处断开,离开身体,掉落至河中,三人脚下的湖水泛着红晕,被染红的湖水越来越鲜艳,红晕也越来越大。
栗尉檀捂着手臂,惊恐的看着红岩,看着这个依旧双眼紧闭,面不改色男人,这一刻,栗尉檀觉得这个熟悉的人是这么陌生,就如左手袖袋里的那半颗石头一样深邃而神秘,如此美丽却又让人琢磨不透,红岩颠覆了在栗尉檀心中所有的一切,栗尉檀现在越来越看不懂这男人是谁,他要干什么,有什么目的,想着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渐显疲倦的身体,再也撑不下去了,闭上了双眼沉沉的晕过去。
“现在没什么浪费不浪费时间这个说法了吧。”红岩慢慢转过身看着已经泪如珠帘而下,面如潇湘玉碎般的蛇女,嘴里冷冰冰的说到,看不透他在想什么,猜不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是你认识了十八年,在一起生活了十年之久的亲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蛇女留着泪质问着红岩。
“呵呵,亲人?我不知道亲人是什么意思,就算真如你所说他是我的亲人,那也是你们龙鲤族强加给我的。”红岩微怒,回答着蛇女。
“什么叫我们龙鲤族,你不也一样是我们的族人吗?为何要将自己分门别类。”
“一样?是,我是出生在海里,但你们有当我是龙鲤的人吗?哪怕就一个人一次的认同都没有。”
“你为什么这么想?栗尉檀现在是死是活都还未知,我求求你让我带他走吧。”蛇女低下了傲慢的额头,几乎用祈求的语气和红岩说着,看来她是真的十分担心栗尉檀的安危,为何一个与栗尉檀素未谋面的她会如此在乎栗尉檀!?
“看来你们很在乎这废物啊,我到如今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既然这么在乎,为什么当初在他献世的时候不把他留在海里,为什么就因为我后天掌握了火之气息而把我当做是异类,排斥我,还安排我守着这个废物。”话至深处,红岩眼眶竟然有些许湿润,似乎红岩这般不平凡的身世埋葬于心深处,此刻内心的宣泄让红岩看似波澜不惊的外表有些异与常态的变化。
“原来你一直对十八年前的这事耿耿于怀,事情过去这么久了,难道就放不下吗?况且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我也试过去改变这一切,但是又有何用呢?就像刚刚死在你刀下的那个少年,悲剧的一生,直到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所做的一切努力改变了什么?”龙鲤一族天生与世无争的性格造成她们所理解的生命就如组成汪洋大海之中的某一滴水一样,形形色色的种族,形形色色的个体,组成了这个大荒。
“是的,十八年,我在大荒如此度过了十八年,这十八年的孤独与无助有谁知道,有谁体会的到,又有谁可以为我分担一下,若不是十一年前那个人告诉我这些真相,我还一直被瞒在鼓里,我还一直替你们照看着这个废物。”
“栗尉檀不是废物,他不是废物。”蛇女听着红岩对自己这个在乎人表达出的轻视,她十分恼怒,哭丧着脸一遍又一遍反驳着。
“他不是废物是什么,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就如你所说,我被族人抛弃,也是上天安排好的,天不佑人,我便逆天而行”
“看来长老的决定没错,你越来越不像龙鲤一族的人了,现在的你更像是生活在大荒中的那些贪婪狡诈的人类,我现在要带栗尉檀走,”蛇女不再和红岩解释,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已经听不进自己的话,不想继续在他身上浪费这救人的宝贵时间。
在蛇女转身正准备离去的瞬间,红岩不由分说,举起绣春刀毫不犹疑的朝着蛇尾刺去,速度极快,让人措不及防,红如火焰的气息划伤的蛇尾,也让已经没了气息的栗尉檀又添了几处新伤。
疼痛感瞬间蔓延于蛇女整个身体,惊愕伴随着痛苦,蛇女一不小心松开了蛇尾上的栗尉檀。
栗尉檀面朝湖水,深深的沉了下去,是死是活,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