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外匆匆进来一个梳着双鬟髻的小丫鬟,她有些慌张的张望了下,在黑檀香木素刻屏风旁发现了管事媳妇,她眼一亮,原要直接走过去,后又顿足往窗边走,沿着墙绕过那些正聊得开心的贵客们,她有些艳羡的看了那位被围坐在人群里的姑娘,听说那姑娘就是顺王的未婚妻呢!
只见她坐在人群里,仅嘴角含笑端坐在那儿,就比旁边那故作娇羞造作的龙五姑娘耀眼,她有些不解,忽地一个端着茶盘经过的丫鬟喊了她一声。“素心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夫人跟前侍候着吗?”
“唉呀!差点就忘了。”名唤素心的丫鬟惊呼一声,连忙往管事媳妇身边去。
“田旺嫂子……”她靠在管事媳妇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那管事媳妇掩嘴惊呼,“真的?那夫人怎么说?”管事媳妇面露忧色。
“夫人将尤四姑娘和三姑娘带回内院去了。”说着,素心丫鬟的眼在屋里看了下,暗指了龙五姑娘道:“夫人说,一会儿就让二姑娘过来,不过龙五姑娘瞧不上庶出的,只怕不会给二姑娘好脸色瞧,田旺嫂子只怕得多费些心,多注意些了。”
管事媳妇点点头,道:“你放心,我省得的。”
素心丫鬟又说了几句话,便悄悄回去复命,而适才想着要去给二奶奶通风报信的管事媳妇,则趁机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一旁的丫鬟鄙夷的扁了嘴扮个鬼脸,对田旺媳妇道:“那贵财嫂子还真当大伙儿是睁眼瞎呢!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啊?”
“理她呢!二奶奶如今怀了孩子,怀相又不好。那儿有心思争这抢那的,就算大奶奶这回办砸了事,又如何?难道夫人能不顾二奶奶身子不便,硬将家务全交到二奶奶手里?二奶奶是个聪明人。不会做那种舍本逐末的事儿!”
说完,白了那丫鬟一眼。“贵财家的毕竟是管事媳妇儿,你一个才三等的丫鬟。可斗不过她!”见丫鬟不服要顶嘴,田旺媳妇狠厉的瞪着她,待她服了软低下头,才道:“你瞧瞧,我虽是夫人的陪房,但夫人不可能管一辈子啊!大奶奶、二奶奶都是能干出众的,接着三奶奶也快进门了。到时候啊!府里能办事的人就多了,你进府都几年了,还是在园子里侍候的,终身还没着落呢!可她……”
田旺媳妇顿了下,“人家可是已经攀上了二奶奶啦!二奶奶这一胎再落地就三个孩子啦!腰杆子可硬啦!有二奶奶当靠山。她底气可足着,你爹妈在庄子上当差,你若有个什么事儿,他们可救不了你,就算他们是家生子又如何?”
丫鬟受教的低头道:“我知道了,以后会小心的。”
田旺媳妇说完,又忙着交代侍候的人,嘴巴老实些,别将不该说的事给露出去。交代完后,田旺媳妇便领着丫鬟,准备要请这些贵客移驾回阁楼用膳。
她们没发现,她们身后的槅扇门后站着人。慕越轻扯了下龚珍珠的袖子,龚珍珠恍惚的回头望着慕越,她张嘴欲言。慕越却笑着伸了食指抵在唇际,示意她别出声,龚珍珠只得将疑问搁下,才回座一会儿,就有人来请她们回阁楼去。
“不是说迎春宴吗?就让咱们在厢房里呆坐着,不能去游园赏花?”龙五姑娘觉得闷,她去过秦王府及皇贵妃娘家薛府的迎春宴,那叫一个热闹啊!游园、听曲、看戏还有各家姑娘斗棋、斗诗的,夜了还有烟花可瞧,可田府竟什么都没有,仅叫她们枯坐在厢房里头闲聊。
其他的小姑娘互换一眼,就知道这龙五姑娘是个待不住的,不过她们也觉得有些沉闷,田旺媳妇笑眯眯的屈膝福礼,“各位姑娘想游园也得有气力不是?咱们府里的园子虽及不得京里出名的芙蓉园,但观起景来还是得费些脚力的,老奴记得前些天,老爷请了太子殿下与顺王来游园,几位侍候的小内侍就跑得腿软了呢!”
龙五姑娘听着不悦,伸手却拍桌怒斥这不长眼的奴才,竟拿自己和那些小内侍相比,谁知还没得及开口,就听到慕越开口道:“咱们可能及不上太子殿下,可也不能输那些小内侍,没得走几步路就腿软。对了!慕越想请问各位姐姐妹妹们,京里的迎春宴大概有些什么活动?”
“赏花是一定要的。”坐在角落的两个穿粉蓝比甲襦裙的小姑娘,异口同声的道。
“去年我娘带我去翰林侍讲庄大人府里赴迎春宴,庄家姐姐带我们赏花、放风筝。”
“前年我嫂子家办迎春宴,嫂子特地带我回去玩,嫂子家的园子里还有池子可以划舟子!”
小姑娘们一个个说的兴高采烈,眸光不由自主的期待的投向田旺媳妇儿,田旺媳妇有些尴尬,讪讪的不知该怎么说,自家老爷是个严谨作学问的,于为官上是再谨慎不过,眼下还在秦王的孝期呢!身为太子妃娘家,办迎春宴已是有些不妥,怎么好办得如这些小姑娘说的那般热闹?
可是这话她又不能说,可一圈人围着她,就盼她说出她们期待的话来。
慕越轻轻拉了下郑宛如的袖,见她疑惑的回头看自己时,便伸手指着自己袖口的白色镶边,郑宛如愣了下,眨巴着眼想不透,就见慕越的手指伸了三指,压在袖口上,倏地福至心灵会过意来。
“眼下还是秦王殿下的孝期呢!”郑宛如这一开口,众人都反应过来了,虽然有些失望,但也都明白,这个当口就算办了迎春宴,也不过是大人们想藉此连络亲朋间的感情,更多的是相看适合的人家,毕竟豫王一事,中箭落马的人家可不少。有不少人的婚事因而出状况,尤四姑娘便是其一。
龙五姑娘就算想再闹,也不好再开口了,她与尤四姑娘同来。自己的婚事虽有些波折,但比之尤四好太多了!她要再依着交代不依不饶的闹到底,她的名声败坏。婚事告吹都是可能的。
田旺媳妇朝郑宛如投去感激的一眼,随即笑呵呵的请大家往阁楼去。
领人来厢房时不觉人多,这时一块要离厢房,才惊觉人实在不少,田旺媳妇只得请这些贵客们分几拨走,龙五姑娘昂首阔步走在最前头,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们与要好的走在一块儿。慕越她们走在最后面。
龚珍珠见厢房里只剩慕越、郑家姐妹和自己,便忍不住了,轻声开口道:“我以为田家两位奶奶最是要好不过了,没想到……”
“谁跟你说她家两位奶奶要好的啊?”郑宛若好奇的问,郑宛如用力扯了妹妹一记。龚珍珠不在意的回道:“我听人家说的,可是大嫂却与我说,凡事不要轻下断语,不要只看表面。”
慕越朝她瞟了一眼。“你嫂子真是个聪明人。”这时丫鬟来请她们。
“我也这么觉得,可惜她这么聪明的,却偏偏嫁给我哥。”龚珍珠边走边心不在焉的说,可说到这儿后,她突然噤了声,似乎想起这涉及兄嫂间私密事。怎好宣人于口,一时间便难堪的涨红脸,讷讷的想说什么掩过去。
“迎春宴除了赏花之外,最主要是要做什么?”慕越状似不经意的转了话题。“我大嫂以前跟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就没听进去,这下可好。什么都不知!”慕越自嘲的道。
“你嫂子也是京城人氏?”说话的是一个坐在游廊栏杆上的小姑娘,她好奇的问。
“是啊!”
“是那家的?”年约八、九岁的小姑娘跳下栏杆,脚一跛一跛的,看来应是葳了脚!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就急急道:“莫姑娘您别乱走动啊!”
小姑娘没理她,两颗黑亮的眼睛朝慕越扑闪的眨呀眨。
“出门前,我娘交代我,今儿可能会见到姑母家的小姑子,果然不假。”
慕越一听乐了,原来是大嫂的侄女啊!“你脚怎么了?”
“唉!不提了。”莫姑娘老气横秋的摆了摆手,郑宛如她们见她可爱,不由掩嘴笑了。
“姑姑出阁后,就没回家过,祖母想她想得紧,就会待在房里念经哦!”莫姑娘自来熟,拉着慕越笑眯眯的道。“蓝家姑姑,要是您有空,可不可以上我家给我祖母说说姑姑的事儿?”
“好啊!”慕越大方应下,此时跑去找药的丫鬟跑得气喘如牛,抱着药箱匆匆赶来。“莫姑娘放心,方才的事,奴婢已经禀告夫人,定会为姑娘出头。”
慕越听着有异,柔声问道:“不是你走的急葳了脚?”
“不是,不是,莫姑娘走的好好的,是被人推了才会葳了的。”
原来走在最前头的龙五姑娘,走到半道时,适巧听到方才看到田秀逸与尤四起冲突的仆妇在嚼舌,气愤的回头要找人算账,谁知那几人耳聪目明,瞧见这边的动静,早早就避开了,可是这么一闹,游廊里的人就挤成一团,莫姑娘人小就被人一把推到了角落,脚下趔趄就葳了脚,龙五姑娘还在那儿闹,管事媳妇瞧着不是个事儿,忙让粗使婆子将莫姑娘抱着往回走了段路,请她暂安坐在栏杆上等人拿药回来。
慕越她们过来时,才会看到她坐在游廊的栏杆上。
莫姑娘嘿嘿笑着,由着那丫鬟为自己除袜上药,明明疼得半死,却是死命的咬着唇强忍着泪水,等到上过药,重新穿上鞋袜,她仰起小脸,看着慕越道:“蓝家姑姑,我很勇敢吧!”
“嗯,真勇敢。”
“那你上我家时,可要帮我跟祖母说好话,别让她罚我太久……”
“我出门作客给主家添了麻烦,回去肯定要被重罚的。”莫姑娘苦着小脸哀愁的道。
慕越闻言不由怔了下,郑宛如她们柔声的安抚着莫姑娘,管事媳妇满怀歉意的领着人抬了软轿过来,让莫姑娘坐上软轿,慕越她们一行人便往阁楼去。
还没进阁楼,就听到龙五姑娘在那儿嚷嚷要找尤四姑娘。
慕越疑惑的看向管事媳妇,那管事媳妇因太子妃交代了,故不敢对这位隐瞒,便小声的将事情说给她听。
慕越垂下眼,皇贵妃的眼光原来这么差啊!还是她压根就把尤四、龙五当废棋,让她们来瞎闹一番,反正名声坏了也不关她的事,就算龙五是秦王妃的准弟媳,那又如何?还没娶进门呢!兴许,皇贵妃就盼着她们胡闹,名声坏了,她好帮媳妇的弟弟重新相个条件比龙家更好的,毕竟她的孙子还得靠外祖家帮忙照应着,她不能让伊家没落下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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