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筷筒在他怀中碎裂开来,里面装着的竹筷散落了一地。
客栈大堂之中那些原本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食客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转头朝筷筒掷来的方向看去。
风清漪亦随着众人回头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的确是项云瑾。
只见项云瑾脸色阴沉得吓人,一步一步朝风清漪这里走过来。
站在风清漪身边的另一个醉汉看到项云瑾这般脸色,顿时清醒了不少,忙把自己的同伴给扶了起来,强行壮着胆子威胁项云瑾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你打的人是谁吗?”
眼看着项云瑾已经逼近,二人被他的气势给震慑到,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位可是……可是当朝刑部李尚书的亲外甥,你敢打他,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遭受当胸一击,刚刚被同伴扶起来的男子此时听到自己的同伴这样说,底气也一下子上来了。是啊,自己可是当朝刑部尚书的亲外甥,对方气势再强又能怎么样?还能强得过自己的靠山吗?顿时挺直了身子,以高傲地姿态瞧着站在他面前的项云瑾。
而客栈大堂内的其他食客皆在心中暗暗摇头,这就是他们方才视若无睹的原因,人家背后的靠山是刑部尚书,他们可不敢多管闲事,得罪了他,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说不定一辈子都毁了。
项云瑾微微挑眉,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李尚书家的亲戚。
“哦,原来是刑部尚书的外甥,怎么?有了李志正这么个舅舅,你就能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了?你把我大泽的律法置于何处?”
男子底气上来,胆子也大了不少,指着项云瑾便道:“律法?在这里老子就是律法!”这人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当地的人谁敢在自己面前出一声大气?看来自己不教训教训他,他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然而,还没等他出手教训项云瑾,就已经被项云瑾一把抓住手腕,狠狠往下一折,只听得咔嚓一声,他的整只手便无力地耷拉了下来,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骨头折了。
男子捂着自己的手腕哀嚎,他的同伴此时已经被吓傻了,只愣愣地瞧着项云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只听得坐在桌边的风清漪凉凉地开口:“我早就跟你说了吧,有些话,要好好想想再说,你非是不听。啧啧……”
“你们给我等着!老子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男子自知打不过项云瑾,手腕又钻心地疼,只好先行离开去找大夫。
可他也没忘了威胁这客栈的掌柜,“你给我好好看着他,别让他跑了,若是他跑了,你就来帮他还这个债吧!”
二人这才匆匆离开了客栈。
客栈的掌柜一脸为难地看着项云瑾,他也是同情这二人,可是……自己也没能力跟刑部尚书的亲外甥对抗啊。
项云瑾则一脸淡定地对那掌柜的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走的,你不用担心会连累到你的客栈。”
言罢,他轻轻掸了掸衣袖,转身在风清漪的身边坐了下来。
见这二人跟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坐下来淡定吃饭,其他人则是一脸不解,刑部尚书的亲外甥啊,他们真的不怕吗?
客栈掌柜的不放心,专门找人在楼上守着,生怕项云瑾和风清漪两个人半夜溜了,把这烂摊子留给他。
还没等到夜半时分,官府的人就来了,同行的还有刑部尚书的亲妹妹和她的丈夫,也就是今日那男子的亲生父母。
原本一片寂静的客栈,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风清漪听到声响,略烦躁地拉起被子蒙上自己的脑袋,翻个身便继续睡去。而此时的项云瑾已经穿好了衣裳,不急不缓地下得楼去。
“就是你断了我儿子的手?”妇人一看到项云瑾,便怒不可遏,那眼神凶狠得似乎恨不得把项云瑾给生吞活剥了。
“是我。”项云瑾坦然承认。
他这般态度倒叫同来的知县大人很是诧异了一下,这人是还不清楚眼下的状况吗?他打伤的可是刑部尚书的亲外甥,刑部尚书啊!
“好啊,郑大人,你听到了没有,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
“是,夫人,我听到了。”这位郑大人对妇人的态度很是恭敬,转过脸来却满面沉色地瞧着项云瑾,“既然承认了,那就跟本官去府衙走一趟吧。”
“不用走了,要审案子就在这里审吧。”说着,项云瑾竟是在众多衙役的包围之下,安然在一张方桌旁落了座。
这下子那知县大人也是恼了,“你以为你是谁?案子在哪里审要本官说了才算。”自己还没坐呢,他凭什么就坐下了?
“是吗?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案子,还要劳烦你一个知县大人大半夜的亲自来抓人,难道就是因为苦主是刑部尚书的亲外甥?怎么着?你这是公然巴结讨好吗?”
“你!”被人这般直白地戳穿,知县大人面子上挂不住,“关你什么事?来人啊,把他抓起来!”
“且慢。”项云瑾从怀中取出自己的铭牌搁在桌上,沉眸看着那知县大人,“给本王睁大了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你还没资格抓本王进衙门。”
一听到项云瑾自称‘本王’,那知县大人就吓得一哆嗦,颤颤巍巍地走上前看清了那铭牌之后,顿时双腿一软,顺势跪了下来,“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睿王殿下恕罪。”
“恕罪?本王瞧着你们有李志正做靠山,一个个都横得很,连律法都不放在眼里了,又怎么会把本王放在眼里!”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短短的一瞬间,这知县大人已经出了满身的冷汗。
“不是仗着有李志正在吗?行,你们就写信问问他,当众调戏本王的朋友是什么罪名,本王打折他外甥的手到底过不过分。还有,顺便告诉他,这件事等本王回京之后,自会跟他好好说道说道的。”
项云瑾说完,起身便上了楼,完全不理会身后那妇人的哀求声,想来她心里也清楚,这一下她兄长的大好官途算是被她和她儿子彻底给毁了……
目睹了昨晚的‘盛况’,次日一早,这客栈掌柜对待项云瑾和风清漪的态度就大不相同了,睿王殿下唉,说不定一辈子也就只能见这么一次了。
项云瑾实在受不住这样的殷勤,用过早饭之后,便抱着风清漪上马,很快离开了。
数日之后,二人终于赶回京城。
“要先送你回珍馐斋吗?”项云瑾微微低头问身前的风清漪。管郦他们尚不知她的消息。
“不用了,先去王府。”赶紧拿到青女的绣帕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