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子明准备取招亲现场,但恰在此时,有礼部侍郎陪着一个太监过来传旨,说是宇文成王召见。
陆子明只好先放下这边事宜,跟他去了大宇皇宫。
这一次召见不是在正规场合,而是在坤宁宫,也就是皇后的寝宫之中!
陆子明就猜到与宇文古之事有关,他心下打鼓,不知能否应对过去。
宇文皇后发髻高绾,雍容富贵,虽然也是头发花白,容颜憔悴,但旁边的宇文成王看上去比她还老一些,而且成王还拄着根拐杖,颇有些风烛残年的意思。
宇文皇后亲自搀扶着他。
那宇文古是她娘家姐姐的亲孙子,自小也是视若己出,听说宇文古身亡的消息,自然很是伤心。
一番请安问好之后,宇文皇后问起她侄孙宇文古之死的情况,陆子明便将他“遇刺”一事娓娓道来,说那宇文古因恰逢其会,却被刺客刺杀殁亡,他脑补了许多精彩情节,说那宇文古也是武艺高强,奈何刺客与他身边的太监里外勾结,趁其不备,先重伤他,然后宇文古在临死前还反杀刺客等等。
他口才本就上佳,此事又是亲身经历,编来栩栩如生,说到紧张刺激处,那宇文皇后紧紧捂了口,吓得不敢出声。
及至说到他终于被刺客一刀划伤左臂,眼看无处可逃时,而那宇文古在重伤之余,拼死奋勇扑来,一刀将刺客斩杀,终于救了他的命。但宇文古也因此无奈殁命!宇文皇后已经目泛泪光,不停用绣帕擦拭泪水。
陆子明讲完事情经过,末了请罪道:
“微臣保护宇文节度使不力,罪该万死!请皇后娘娘降罪!”
宇文皇后情绪还没平复过来,一时没有回答,陆子明斜眼瞟向站在她身边的宇文成王,也未见有何动作。
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只听宇文皇后深深地吸了口气,道:
“唉……罢了!罢了!平身吧!这也不怪你!”
她说这话时语调还有颤音,见陆子明起身,又道:
“要怪只怪那个该死的杨令,居然敢犯上作乱!而且居然胆敢派人刺杀你,那个阉人更是可恶,居然吃里扒外,难道他就不想想这样做的后果吗?”
“禀娘娘,杨贼之前曾有意另立新帝,也就是他的妻弟杨建越为帝,那桂公公当时就与杨贼多有勾结,通风报信,所以后来刺客也是他安排潜入进来!微臣……差点就没命了!真是多亏了宇文大人!唉……可惜……”
他说到这里住口不言,脸上却是一付沉痛惋惜的表情。
宇文皇后受到感染,咬牙切齿地道:
“这些贱人真是该死!哀家……真想亲手将他们挫骨扬灰,以解哀家心头之恨!”
陆子明道:“禀娘娘,微臣也觉得那杨令殊为可恶,他不但派人刺杀于臣,而且臣还听说他与其妻弟有染,性喜男风,淫乱朝政,影响极为恶劣!
因此,那杨令死后,微臣已经将其暴尸三日,尸身任野狗撕咬,不得掩埋!可算是为节度使报了仇!也将杨家老小尽皆下入天牢,只待秋日问斩!”
“嗯,这些哀家已经知道了!子明,你这次做得很好!哀家听说你也受了伤?能给哀家看看吗?”
“但看无妨!”
陆子明说着,脱衣露出臂膀,那上面伤口早已痊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疤。
宇文皇后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伤疤,似乎在摸着宇文古一般,泫然欲泣,身体轻摇,显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旁边的宇文成王轻扶她道:“梓童,斯人已逝,看开点罢!”
宇文皇后勉强点头道:“哀家也知道!只是看到这伤疤,便想到当日刺客刺他这一刀时,古儿奋力扑救的样子!哀家这心里……”
宇文成王紧紧握了下她的手。
宇文皇后深吸口气,继续道:“皇上,哀家已经好久没见到古儿,想不到他这一去却……皇上,哀家自打听说古儿出事以后,夜夜做梦都梦见他,仿佛小时候还缠着哀家一般,却……却始终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了!”
她说这话时,泪珠终于止不住大颗大颗流下来,可见十分的伤心。
宇文成王搂她肩叹道:“是啊,你有很多年没见他了罢?朕……朕也是很久以前去昆国时匆匆见过他一面,当时他看起来跟他父亲一模一样!唉……想不到那一别,却是永别!早知道当初朕就该带他回来一趟……”
宇文皇后面上勉强挤出点笑容,却没说话。
宇文成王继续道:“后来……朕当时听说他殁亡的消息,也是伤心欲绝!唉……说起来,古儿真是命苦!”
陆子明默不作声。
但两人的对话却听得明明白白,他心道宇文古如此嚣张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怕与他小时候这俩表亲爷爷奶奶的溺爱脱不了关系!
之前那赣四夕说宇文古之死刺激到了宇文成王,看样子所言不虚。只不过宇文成王到底有没有点齐兵马,准备南下,倒无从考证了。
宇文成王不说,陆子明绝不可能傻到去打听!
他脑袋里转过许多念头,见两人终于住嘴,赶紧劝道:“陛下节哀!娘娘请节哀!此事微臣也颇感内疚!是以微臣想等回去之后,当重金寻匠人为宇文大人塑像,以供后人瞻仰!又请画师为其画像,一旦像成,臣将快马使人送来,以慰陛下和娘娘相思之苦,也让宇文大人清誉光辉得以永留世间!”
“好!好!好!”宇文皇后用绣巾擦了擦眼泪,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道:“子明倒是有心了!果然哀家没有错怪你!”
宇文成王却道:“塑像那就不必了,古儿虽然身份尊贵,他在大焱也只是一介节度使,将来倒让人笑话!那画像之事倒是可行,你可抓紧去办!”
“遵旨!”陆子明行了一礼。
心下不免松了口气,心道画个像还不简单?找不到人的话,回头氪个学过画画的神兵出来不就行了?也花不了几个钱。
那宇文皇后这时也道:“还是皇上考虑周全!古儿遗像若远在千里之外,每日让人取笑,还不如哀家留在身边。”
陆子明赶紧道:“娘娘多虑了!宇文大人在我大焱那也是名声在外,人人敬仰!他为人乐善好施,经常接济孤寡老人,还帮助留守儿童,一时留下无数美名,断无人敢取笑!娘娘若不信,可使人问节度使府上亲兵。”
宇文成王却只是笑笑没说话,这个宇文古到底怎么样,只怕也心里也有数。
宇文皇后却没想那么多,只道:“罢了,你有这番心意,哀家已经很感动!就照皇上所说的去做吧!”
“微臣遵旨!”
皇后又转向宇文成王道:“皇上,这子明说来也是可怜之人,他父母双亡,又与古儿一同患难,哀家以为可以重赏!”
“嗯!”宇文成王点点头,道:“这个朕自会赏他的!梓童,这些小事你就别再操心了!身体要紧!”
宇文皇后点点头,慢慢转身进了寝宫。
陆子明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本以为会受到责罚,没想到峰回路转,自己不但不用担责,还意外发了一笔横财!
他对宇文皇后也是大起好感,心道将来要是打败大宇国,这宇文皇后可得优待着。人家对自己这番好,不说投桃报李,好歹得周全着一些。
告辞出来,陆子明回到东御座,刚刚换上便装准备出门,不料成王的赏赐跟着就到,这次有黄金一万两,再加上什么珊瑚玛瑙玉器珠宝之类,装了几大车来,还有圣旨慰问封赏。
最让陆子明想不到的是,他被卦为大宇国的焱靖侯,赐侯爷府一座。
他虽然是大焱皇帝,但在强盛的大宇看来,大焱不过弹丸小国,远不如大宇侯爷名爵来得尊贵。
而且这也只是个虚赏,也就是挂个名,没有任何实权,即使是这样,陆子明还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