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这样大,又不临水,这一时也无法把火扑灭。他们都已经尽力的补救了,火却越来越大,才稍微靠近便被烘烤的受不了。
蔡夫人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拼命的要往火里扑。“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还在里面啊!”蔡夫人惊叫着,险些晕过去。
“我说蔡嫂子,你这是不要命了啊?火这样大,你进去可就是在找死啊!”邻居们连忙把蔡夫人拖开。
蔡夫人拼命的挣扎着,“我要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这么久也没见人出来,也没听到动静,怕是都已经没了。”有人说道。
“没有动静?”蔡夫人惊愕的望着说话的人。即便是家里着火了,孩子们一时跑不出来,可至少也不会没有动静的。
而这个时辰,孩子们不会不等她回来就睡下,没有睡熟了的可能。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孩子们是被人害死了,这房子才着火的?想到去牢中探监的关氏,她更是觉得孩子们是被人杀害了。
“是,我们发现你们家里着火的时候就过来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火势一直猛烈,我们也不敢进去。”那人叹息一声。
一直没听到里面的动静,若真有人在屋里,哪里还有命在。
“这些畜生,还我孩子,还我孩子啊!”蔡夫人凄厉的哭号着。
“蔡嫂子节哀吧!”邻居们无奈的劝说着,又急着招呼着灭火。
护卫也跟在蔡夫人身后追了过来,见蔡夫人被邻居架住,便带着蔡夫人先到了不远处的小巷。
“夫人不必担忧,屋内并没有人,你的家人在你走后就被公子的人带走了。”其中一个护卫说道,“怕的就是有人会对你的家人动手。”
蔡夫人将信将疑的望着护卫,目光悲戚中又迸发出希望的光。“你……你说的真的?”她整个人都颤抖着,话语里也满是哽咽。
她的孩子们真的没事?
见到关氏对夫婿下毒,又见家里的泼天大火,她是真的以为关家的人来斩尽杀绝了。
“自然是真的,我们不必欺骗夫人,夫人很快就能见到家里人。”护卫认真的说道。
蔡夫人按着胸口,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孩子们好好的便好了,烧的只是宅子而已,没有就没有了,以后再盖就是。
自从老爷进了监牢,她便整日忧心忡忡的,今日又遇到这样的事,她才真的觉得,家里人都活着,比什么都强。
没想到关家的人竟这样心狠,好歹老爷还是他关宏远的亲表弟啊!
亏得老爷这些年为关家做了那么多的事,到头来也不过是这样的下场。可笑老爷这么多年都还执迷不悟。
即便她和老爷成亲多年,为老爷生儿育女,可这么多年了,她始终清楚,她和孩子们加在一起,在老爷的心里都比不过关家的那个贱人。
更可笑的是,老爷始终都是一厢情愿,那个贱人心里也只有一个早就死了多年的姚翀。
大抵先动心的人在感情里就更卑微吧!因为她心里有老爷,故而老爷做了什么,她依然心意不变。
因为老爷始终都钟情于关家的那人,故而那女子无论怎样对待老爷,老爷依然甘之如饴。
“只是公子要的东西,不会毁了吧?”护卫焦急问道,你宅子都烧成那个样子了,怕是里面无论什么东西都烧的差不多了。
若是公子要的东西也毁于一旦,这几日来便真是白费了工夫了。
“没有,东西没在家里。”蔡夫人摇着头,“自从关季同便抄家,老爷便也想到家里的一些东西是麻烦,便把他收藏的那些墨宝让我拿去烧了。
“说是这些年来他帮人伪造东西,做了许多缺德的事,那些东西终归是隐患,会给家里带来麻烦的。”
听蔡夫人说起东西不在家里,护卫也放心了,便在蔡夫人的要求下带她先去见她的家人。
到了君无名给蔡家的人安排的宅子,蔡荣的儿女儿媳孙女都在翘首以盼,终于见到了蔡夫人,便也都放心了,聚在一处s说着话。
蔡夫人紧盯着家人看,一个个的细细打量着,见所有人都好好的,她才笑起来,却又红了眼眶。
“你们好好的,这就好。”蔡夫人哽咽着。
“娘,你怎么好端端的哭了?不是你让人把我们接到这里来的吗?”蔡荣长子蔡骏略微疑惑的说着。
“是啊!是啊!”蔡夫人红着眼点头,“可我没想到的是,你们才离开了家,家里就被人一把火烧了。”说着蔡夫人便咬牙切齿。
差一点,今日真的差不点她便失去了全家人。
关家人的手段,她也当真是领教了。
“着火?”蔡骏也吃了一惊,实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是谁会这样恨我们家?要烧了我们家的房子?我们一定要报官,这可是在京城,莫非还没有王法了吗?”
“好了,这个事你们就不要再管了,是你们父亲信错了人,这才差点给我们家带来灭顶之灾。”
说了会儿话,蔡夫人便打发家人去歇息了,至少才看着带她来这里的护卫。
“我这就带你们去取那东西。”
护卫这才带着蔡夫人出了门,蔡夫人则要求要坐车去,护卫也想到了,可能东西放的比较远,便连忙去准备马车。
等上了马车,蔡夫人这才说了要去的地方,却是京城的一处庵,叫秋水庵的,在京城的名声不大,香火也并不鼎盛,算是个很清静的地方。
蔡夫人说起来,秋水庵的住持慈安师太和她乃是一个地方的人,自小就认得的。
只是慈安师太年轻的时候成了望门寡,便遁入空门了。可即便如此,两人的感情依然很好,蔡夫人也不时的会到秋水庵去走走。
而蔡荣收着的那些墨宝,蔡夫人想去想去,放在哪里似乎都不合适,最后便决定刚在秋水庵。
慈安师太帮她收着,几乎是没人能想得到的。
连夜去了秋水庵,蔡夫人和慈安师太说明了来意,慈安师太便把一个匣子交给了蔡夫人。
蔡夫人翻找了好一会儿,这才从其中找出了几封信来,信有两类,有姚翀和关氏来往书信,还有潞王和关宏远、关季同兄弟的来往书信。
“这就是公子要的东西了。”蔡夫人把信交给了护卫,护卫看了看,确定没错,这才带着蔡夫人离开秋水庵。
次日刑部的官员便向皇上请罪,说关家关宏远的妹妹到牢中去探监,却在饭菜中下毒,险些杀死蔡荣。因刑部的官员监管不严,才险些酿成大错,特此请罪。
关氏当即便被刑部抓捕,而当日蔡荣的夫人也状告关宏远和关季同意图谋害蔡家满门。
蔡夫人封赏奉上了当年关宏远兄弟勾结潞王的书信,上面很有细节写的很清楚,即便过去多年,仔细去查也可以知晓真假。
纸张泛黄,字迹上也能看出有不少年头了,可以排除才伪造的可能性。
关氏进了大牢后,却是怎么审问都是一言不发,似乎就打算这样死扛到底。
而因为事情和关宏远有关,关宏远也暂时赋闲在家,配合刑部的调查。若是关宏远是被冤枉的,便可很快回到朝中。
若关宏远真和潞王勾结,那便真是没救了。
而中毒昏迷的蔡荣也于次日清醒,对于伪造书信陷害姚翀之事供认不讳,不过却只说是受关宏远兄弟的指使,彻底把关氏摘了出来。
而关季同则说让蔡荣伪造书信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和旁人无关,就连兄长妻儿上,他都是瞒着的。
关宏远和关氏便暂且押在牢中,倒是关季同被定了死罪,本就是数罪并罚,一个死罪自然是跑不了的了。
而蔡荣和关季同都对伪造书信陷害姚翀之事供认不讳,便可证明当年姚家是被冤枉的。姚墒也被从天牢中放了出来,皇上下旨重建姚氏宗祠,姚墒作为姚氏子弟,案子翻过来了,自然罪责也就没了。
皇上有意让姚墒入太医院,却被姚墒拒绝了。御医虽然有官品,旁人听着也比山野大夫要尊贵不少,却到底少了很多的自在。
何况后宫之中的尔虞我诈实在太多了,一不小心,御医便可能成了斗争中的炮灰。
以其被卷入各种争斗中,半点不得轻松,倒是不如远离京城,就做个民间大夫来的好,也能救更多的人。
姚墒不愿意,皇上也没有过多勉强,只是赏赐了些金银田宅,算是补偿姚家一族的灭门之事。
虽说当年有关家的陷害,可也少不了皇族的失察。
出了大牢后两日,姚墒和徐瑶便向玉忘苏和周嬷嬷辞行。
“这样快就要走?”玉忘苏有些惊诧。虽说姚家的案子是翻过来了,可皇上对关家的处置还不明确,她还以为姚墒总要等个结果才会走。
“我们也来京城好些时日了,这里到底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姚墒笑了笑,“早些离开也好,怕是晚了,便要被什么事绊住脚了。”
若是宫里再有什么事找他们夫妻,他们也拒绝不得。他们只要在京城,这样的事可能就无法避免。
虽说宫中有御医,都是医术高超之人。可再好的御医,也未必就什么病都能治。有时候御医没法子了,宫中还是要找民间的大夫去看的。
只要他们远离了京城,即便宫中有人想到他们,到底鞭长莫及,远水解不了近渴,怕也就不会去叨扰他们了。
“你们就不等关家的结果了?”
“姚家终于有了清白,关季同也是死罪,关家二房中年过十四的男子皆尽发配,这样的结果便也罢了。”姚墒叹息一声,“若是再看着,也不过是看着更多的无辜之人受难罢了。”
一个家族的败落,必然有许多的无辜之人遭遇灾难。
当年姚家死去的人固然无辜,而今时今日,除了关宏远等少数的几个人,其实关家很多人也是无辜的。
尤其是小辈,那个时候都还没有出生,如今却要受到长辈的连累。
普通百姓总是羡慕高门大户的孩子,一出生便锦衣玉食,享不尽的富贵荣华,却不知这些人的兴衰荣辱都是和长辈和家族牵绊在一起的。
若是家族败落,这些人的身家性命便可能都保不住了。本就是和家族维系在一起的人,随着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始终都只想让害了姚家的人付出代价而已,而不是让关家满门灭绝。
只是有些事,他开了一个头,却到底控制不了结果了。
他这么多年救死扶伤,如今到底是要害得不少关家无辜之人受到惩戒。
“是啊!连坐之罪,到底是很残忍的。”徐瑶也感慨着。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玉忘苏皱眉叹息。这个时代的刑罚之类的,她的确有不少的不赞同之处。
可她人微言轻,何况还是女子,这个时代很多她所看不惯的,却连置喙的资格都没有。
她从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者,所以也从没有想过依靠自己一个人的能力就能改变一个时代。其实世上杰出的人固然不少,可更多的人却到底是平庸的。
她始终都知晓自己的平凡,她改变不了大时代,只能一点点的改变自己的生活,让自己的小家像是她所希冀的那样。
有写事再是看不惯,却也只能让自己随波逐流。因为往往一个时代的改革之人,都是要以身价性命为代价的。
所谓改革,便注定要和以往既定的规矩做斗争,和这个时代许许多多的人做斗争。
酷刑,连坐都是古代比较残忍黑暗的一页,历史的书页里血迹斑斑。可这也是一个时代的无奈,因为社会不民主,自然有很多人是不满的。
而只有残忍而严苛的律法才能让人按捺住心中的不满,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自己的家人选择安分守己,别想不该想的。
古代的帝王往往依靠律法和佛教道教的信仰来管理自己的黎民百姓。
“是,也是没法子的事,所以我们也就不留下来看了。想来刑部那边自然会处理清楚的。”徐瑶笑了笑。
玉忘苏也就不说挽留的话,姚墒和徐瑶所想也是有道理的。
“那姚家藏宝图的事……”玉忘苏提起来。那张藏宝图,她总觉得留在她这里不太合适。
她也好,于楠也好,其实都没有姚家有很亲近的关系。这东西最适合给的人便是姚墒,如今姚家也清白了,姚墒若想要复兴家族的话,有钱财也好行事。
“先前不是都说好了吗?既然周嬷嬷交到了你的手里,便是属于你的。你要如何处置,都由你说了算。”姚墒笑着说道,“我和阿瑶给人行医治病,手头上也不缺银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