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吴龙脸色有些发白。谁都知晓徐郎中的医术好,若是徐郎中都没法子的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阿梅眼睛一红,颤抖着手抓紧了吴龙的胳膊。
吴龙拍拍阿梅的手,“别怕,肯定会好起来的,也许过几天就好了呢!”
吴龙的安慰阿梅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依然是满眼的惊惧。
“阿梅的脉象还算是平和,你们也不用太担忧了。”看着吴龙的样子,徐邈说了一句。
吴龙脸上焦急的神色稍缓,道谢后便带着阿梅离开了。看着吴龙夫妻远去了,徐邈才无奈的看着楚欢颜。
“你竟然给她下药。”
“我就是吓唬吓唬她,省得她到处胡说八道,不知所谓。这种总靠一张嘴活着的人,最大的惩罚当然就是让她说不出话来。”楚欢颜微微一笑。
昨日回来的时候,她便想着要好好吓唬吓唬阿梅一顿。以其当面争吵,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倒是不如用一劳永逸的法子。
只要不想永远说不出话来,以后阿梅只要想说谁的坏话,肯定就会有所迟疑。
这种人要是不这样收拾,根本就不长记性。
世上真就有这种永远养不熟的白眼狼,即便是忘苏做了好事,竟然还会被说的那样难听。
“罢了,反正过几天也就好了。”徐邈笑笑。欢颜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的。
阿梅那张嘴,的确是该惩治整治了。虽然说被人议论也不会少块肉,可也影响心情啊!再说了,被人议论的多了,本是个好人,也会平白的影响了声誉。
所以才说流言猛于虎。
看着嘴是不太能伤人的,其实却最是能伤人。
“你不会生气吧?”楚欢颜小心的看着徐邈。
“药还是我给你的,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她也该受到些惩罚了,省得一张嘴总是得罪人。”阿梅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个没完,别的那些长舌妇自然也有附和的。
可心里未必就对阿梅没有鄙夷。甚至转个身,又和别人说起阿梅怎样怎样的搬弄是非。
阿梅自己得罪了人还不自知,还以为总有人附和着她,便是她会说,十足的值得得意。
“你不生气就好了。”
“这个事你也别再和旁人说起了,最好永远不要穿帮了才好,不然阿梅还不是要恨死你了。”
“放心吧!没别人知道的。大晚上的,一般人也不会像阿梅一样那么晚才回家啊!我就是约了水生一起总这个事,没有更多人知晓了。”楚欢颜笑了笑。
过了没多会儿,徐邈的那些学生便陆陆续续的来了。徐邈把人都聚集在一起,又给大家讲解了些知识,这才说起以后要到县城去,不能再给大家上课的事。
孩子们都有些惊讶,倒是七嘴八舌的挽留他。
楚欢颜站在屋外看着屋里的情形,看着那些孩子挽留他,又看着他眼中的不舍。她心里也生出些酸酸的感受来。
他在长西村住了那么几年,又和那些孩子有如此多的相处,必然是十分不舍的吧!想想府里,即便只是丫鬟,在身边几年,要分开的时候也是十分不舍的。
徐邈又陪着孩子们说了会儿话,那些孩子才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徐邈又将屋里仔细的打扫干净,这才走了出来。
“你是不是很舍不得这里?”楚欢颜看着徐邈。
“相比起以前的日子来,长西村于我,无异于桃源仙境。”徐邈笑了笑。远离了京城的纷争,来到长西村,那个时候真的觉得这里很美好。
村里人大多朴实,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也显得十分安宁。
他甚至想过,要在此处终老,独自一人静静的在这里住上一辈子,似乎也很不错。
可世事多变,人的想法自然也会变。没有遇见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成亲。
可是遇见她后,心里便也生出了些希翼来,也会想,若是成亲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比起住在长西村的平静,他更想要去过另外一种日子,那日子里有她,有他种种美好的愿景。
“可以后,我想陪你去过另外一种日子。”徐邈拉住楚欢颜的手。颜青雯看着他的眼睛,迎着阳光,他的眸中仿佛璀璨着某种光芒。
“去了县城,真有不会后悔?”
“没什么可后悔的。”徐邈笑笑,“我打算在县城开家医馆,帮着人看看病,也是在做我想做的说事。本来我也不太适合做夫子的。只是当初来才长西村才发现,这里少有人认字。
“我看那些孩子或许一辈子也没机会认字,看着也怪可怜的,这才决定教他们认字的。”
“你想开医馆自然好啊!你医术那么好,肯定能帮助很多人的。”楚欢颜也笑起来。
楚欢颜和楚玉衡并没有在长西村久留,他们也只是陪着徐邈等人回来一趟,还是要回去过年的。除夕之日一大早的,姐弟二人也就要离开长西村了。
玉忘苏和水生还有徐邈都送着他们到了村口。
“你们一路上要多小心。”玉忘苏抱了抱楚欢颜。
“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楚欢颜笑着说道。如今云萝也进了大牢,想来也没人这样恨她,会想要害死她了。
知晓一直要害她的人是云萝,云萝又被绳之以法,她也心安的多了。
“等过了年,我们也就去县城了,自然也就能见到了,何必如此依依不舍的。”水生感叹了一句。
“也是。”玉忘苏笑了笑。
看着马车远去了,他们也往村里走,却正好碰上吴龙和阿梅夫妻二人从外面回来。
阿梅努力的想要说话,涨红了脸却吐不出一个字来,眼里也满是绝望治之色。
“阿梅还是一点没好吗?”徐邈看着吴龙。
吴龙摇了摇头,“去镇上看过郎中,也是说看不出什么,不知道阿梅怎么就是不能说话。”
阿梅眼圈都红了,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看着阿梅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玉忘苏有些诧异。倒是昨日便听月牙说起,阿梅似乎不会说话了。这话还是从吴阳口中传出来的。
想到阿梅说过的那些恶毒的话,虽然她嘴上没说,心里却也感慨着活该。这也算是报应不爽了,那么爱说话的一个人却不能说话了,的确是最好的惩罚。
阿梅爱说话到什么程度?想想当初嘴唇都被火钳烫伤了,阿梅依旧不改长舌半色,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便知晓这人有多爱说话了。
要她说,嘴上没个把门,各种事都能胡编乱造的人,就该有这样的惩罚。
对于阿梅不能说话这个事,她倒是没什么可同情的,甚至还想着,这要少祸害多少人啊!
“很对不住,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徐邈说道。
“徐郎中不必这样说,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了。”吴龙带着阿梅离开了。
“阿梅怎么回事啊?你也治不了?”玉忘苏盯着徐邈看。
徐邈看了水生一眼,看来和欢颜联手吓唬阿梅的事,水生并没有告诉玉忘苏。“我给她诊过脉搏,脉象平稳,大抵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暂时说不出话来吧!该不是什么大事。”
“可我看着他们好像很焦急担忧的样子。”玉忘苏想着吴龙和阿梅的神情。阿梅就不用说了,那种焦急的模样那样明显,而吴龙,似乎也很担心阿梅。
“任谁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必然也是很担忧的。”
“这倒是。”玉忘苏也就不再多说。阿梅能不能好,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了也罢,若真是不好,那也是报应,与人无尤。“你也一个人,就一起吃饭吧!”
“那就叨扰了。”
“说的这样客气,好像第一次在我们家里吃饭一样。”玉忘苏白了徐邈一眼。
回到了家里,玉忘苏把孩子交给了水生照看,她便又绣着那幅双面绣。绣制双面绣真的是很花费时间和精神,比起普通的刺绣可要南难上很多的。
也正因如此,前世她都很少绣制双面绣。
“你还真是把这个事放在心上。”徐邈笑着说了一句。
“我既已经答应了余杭,自然就要上心的。再说了,早绣晚绣都是绣,以其后面赶时间,倒是不如一有时间便绣上一些。”
下午的时候,玉忘苏带着博闻和月牙收拾各种食材。他们年货置办的多,自然除夕夜的团圆饭也要准备的丰盛一些。
看着那么多的食材,月牙倒是啧啧称奇,感慨着自家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
以前许久能吃上一顿肉,她就会觉得满足了。而如今,只要想,便能日日都有肉吃。
以前做梦也不敢想这样的日子。而日子变的这样好,都是因为姐姐来了自己家。姐姐还真的就是老人们会说的“贵人”。
“姐姐在家里可真好。”月牙忽然说道。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倒是让玉忘苏有些懵,不知道怎么就引出这样的话来了。“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个啊?”
“姐姐自从来了家里,家里的日子就好起来了啊!要不是姐姐,我和哥哥怕是还吃不饱饭的。”
“你啊!”玉忘苏揉了揉月牙的头,月牙呵呵笑着。
月牙细细的看着玉忘苏的眉眼,或许是家里的日子好起来了,又或许是大姐离开家有些久了。她都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大姐的样子了,甚至连大姐是个什么模样,都不是特别记得了。
偶尔倒也会想,大姐不知道在哪里,会不会受苦。
可想起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博闻那么能吃苦,就是没有我,他也会努力的不让你饿肚子的。”玉忘苏想着她才来的时候。博闻小小年纪便那样能吃苦,还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前世也听过一些故事,说六十七十年生的那代人,因为时势所逼,有些人十一二岁便干着大人的活计,能挑大人的担子。
那时候还想着,或许那样的故事就是假的。
只是后来渐渐也知晓,都是家里的穷困逼出来的。有些父亲早逝,母亲和祖母体弱多病,又没有年长的兄姐可以依靠,甚至还有弟妹要养活。
那样的情形之下,即便年幼,却也不得不扛起家里的重担。要是不辛苦,家里人就得饿死,都是逼出来的。
博闻也是没办法的,长姐走了,便留下他一个人,既要养活他自己,还要养活月牙,自然是拼了命的劳作。
做好了晚饭,一家人便围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欢欢还不能吃东西,玉忘苏便只是抱着他一起坐了坐,然后给喂了一会儿奶,便给哄睡着了。
“欢欢要什么时候才能吃东西啊?”月牙好奇的问着。
“还早着呢!”玉忘苏笑着说道。孩子吃东西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最开始只是单纯的喝着母乳,渐渐大一些,还可以吃些糊糊啊!稀粥、水果泥之类的。
等着出了牙齿后,又稍微可以再添加些吃食。
“他都还没有牙的,自然嚼不烂东西。”博闻说道。
热热闹闹的吃过了年夜饭之后,便坐在一处守岁。玉忘苏还把好久都没弹过的琴取了出来,顺手弹了一曲《长生殿》。
听着琴曲,徐邈便多看了水生几眼。
水生倒是没有像最开始听这曲子一样激动了,面色竟然很平静。徐邈的眸光晦暗不明起来,看来水生倒是没有受到刺激。
徐邈和水生一边说着话,一边喝着酒,玉忘苏倒是一连弹奏了几曲,都是比较欢快的曲子。
夜渐渐的深了,博闻和月牙便跑到院子里去放爆竹和烟花。水生酒喝的有些多了,便起身往茅厕而去。看了一眼水生离开,徐邈也跟了过去。
水生从茅厕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徐邈站在暗影里。“你要进去?”水生微微蹙眉,诧异的望了徐邈一眼。
“你是不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徐邈的声音压的很低,倒也并不能肯定,只是有几分怀疑。
水生的眸光一沉,看着徐邈的目光锐利起来。看着和往日里不太一样的锐利目光,徐邈更是肯定了些自己的猜测。
“你倒是很敏锐。”水生好一会儿才叹息了一声。
徐邈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什么时候的事?又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模模糊糊的有些画面,有一段时日了。没想一直隐瞒,只是不知从何说起。”水生的目光投到了不远处,落在了笑靥如花的女子身上。
“想到了多少?关于安国侯府,关于楚雯华。”徐邈问的直接。
本来忘记了过去的人,忽然想起了过去的事,的确是值得恭喜的事。可对于水生,想起了过去,他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