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今夜招了也没用,他日在于家主面前,她怕又是另外的说辞了。”
“听闻宫中有味秘药,可让人说出实话来。一旦说的不是实话,便会令人肝肠寸断,求生不得,求死不不能。”夏蓝忽然说道,“怕是可以到宫里找这药来试一试。”
吴氏听的颤抖了一声。
“那你就去办吧!先把吴氏关起来。”
便有护卫押着吴氏关到了一间空屋子去,余杭又留了几个护卫看管,也就急匆匆离开了。
玉忘苏把欢欢哄睡了,便叹息了一声。
“都这个时辰了,快睡吧!”水生看了她一眼。
“余杭的猜测该是对的,前几日撞伤刘婶的人就是吴氏,当时吴氏还说了些我和刘婶都没听明白的话。如今想来,倒是都有了解释。
“她大概是把我看成了余家过世的那位二夫人了。何况我能感觉到,吴氏绝不可能是我的母亲。”
她想着吴氏看她的眼神,那绝不是一个母亲看待自己女儿的眼神。于楠,必然不会是吴氏的女儿。
水生伸手抱着她,“觉得难受?”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触,本来我觉得自己会毫不在意的,可心里却还是有些闷闷的。”玉忘苏感慨着。也不知道那难受的情绪,是属于她的,还是属于于楠。
于楠还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身份被换走,被打发到庄子上吃了那么多的苦,最后还死于非命。和于楠相比,她实在是太过幸运了。
她可以不要属于于楠的一切,却需要弄清楚这件事,还于楠一个公道。所有伤害过于楠的人,都该为此付出代价。
“即便我把过去的事都忘了,可我想,以前的我,怕是对伤害过我的人,心存怨恨的吧!”
“那些伤害过你的人,自然都要付出代价。”水生的眸光渐沉。
想到有人夺走她的一切,还让她吃尽了苦头,甚至还想要她的命。这口气,他便不能忍。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世上的报应来的太晚,他从不愿等待。他能做的,只是亲手为那些人送去报应。
次日,却是玉忘苏和水生还没起来,君无名便来了清渠园。
还是水生听到了君无名的声音在,这才匆匆起来。玉忘苏却是困倦的很,揉了揉眼睛,还是觉得眼睛都睁不开。
昨夜睡的太晚了,还真是没睡够。
她挣扎了好半晌,才终于起来。她往厅里去的时候,水生正和君无名说话。
“表哥这是有了欢欢,还着急再抱个孩子?”君无名的目光在水生和和玉忘苏身上扫过,满眼的揶揄。
“胡说什么呢!”水生瞪了他一眼。
“怎么一大早的就过来了?”玉忘苏端了茶进来给他们倒上。
“姑母让我送些东西过来。”君无名指了指一边桌上的一大堆物件,“不是欢欢要满岁了,姑母不能亲自前来,便托我送了这些东西。”
玉忘苏打开一看,却是欢欢抓周用的一切物什都齐备,还有些别的礼物。
“难为母亲费心了。”玉忘苏叹息着,她本来今日正要去买这些呢!
“姑母是欢欢的祖母,准备这些也是应该的。知晓有这么个孙子,姑母心情好了,连身子都好起来了。若是姑母见到了欢欢,还不知怎样的欢喜呢!”
“总会见面的。”玉忘苏笑起来。等安排妥当,水生能回侯府去了,也就是相见之时。
虽说还不曾见面,不过对这个婆婆,她却已有了好感。
“欢欢满岁那一日,我会同玉白一同过来。玉白那边也安排的差不多了,过几日会让刘逸尘同你一起入宫。当日你出事,最清楚其中细节的便是刘逸尘。”
“倒也许久没见到他了,说起来还是他救了我的命。”水生感慨着。
“他如今还在军中,大概要两日后才能入京。”
“有劳你们了。”
“表哥和我这样说话可就太生分了。”
余沁嫁到褚家后,三日回门。一大早的,褚烁便带着成车的礼物同余沁回到了余家。
余家老夫人带着大夫人和二夫人接待了余沁,余杭则陪着褚烁。
“沁儿在那边府里可还住得惯?”关氏含笑问着。
余沁满脸的娇羞,“劳祖母、母亲惦念,沁儿在褚家很好。老夫人和夫人都是和善的。”
“这样就好。”老夫人笑起来,“出嫁后不比在家里,在婆家,可不会有人纵容着你任性。以后便要学着相夫教子,孝顺公婆。
“褚家是官宦之家,规矩可比我们余家要多。你万不可行差踏错,丢了余家的颜面。”
余沁“嗯”了一声,便端着茶喝着。她心下冷笑一声,什么叫纵容着她?她这些年住在老宅,老夫人何曾关心过她过的如何。
如今倒是和她摆起长辈的架子来了,还真是可笑的很。
到底她是个没娘的孩子,这些人便都欺负她。凭什么关氏生的孩子就能住在着这府里?
“沁儿啊!你祖母嘱咐你的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好,你也不要不当回事。”关氏望着余沁。
余沁不满的扫了关氏一眼,这人也就在父亲的面前还假装贤良,关氏的女儿和她抢东西的时候,关氏可曾站出来过?
还总是不时的在祖母的面前说她没规矩,让祖母也来训斥她。
果然老夫人听了关氏的话,有些不悦的瞥了余沁一眼。
出嫁的女子以后是很难回来了,吃过午饭后,老夫人便留余沁和褚烁在府里住一夜,明日再回去。褚烁和余沁对视一眼,便都答应了下来。
吃过了午饭,余沁便带着褚烁到园子里去逛逛。
“我们家的园子虽没你们家的大,不过还是很不错的。”余沁得意洋洋的说着。园子里的腊梅盛开,香气萦绕着,沁人心脾。
因着今日他们回来,还从暖房里移了不少开得正盛的盆花来,姹紫嫣红的盛开着,娇嫩的花瓣在寒风中瑟缩,倒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景色。
“你们你家我家的?”褚烁微微蹙眉。
余沁见他脸色微沉,脸上也讪讪的。寒风飕飕的,余沁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重,腹中也疼痛起来。
她伸手捂住小腹,猛的喷出一口血来,身子便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望着余沁吐血昏迷,褚烁当即便慌了手脚,急匆匆的喊人来帮忙。
扶着余沁回了屋里,便有人匆匆忙忙的和去请郎中。
“这是怎么了?”余沁一出事,倒是把家主都惊动了,带着余杭便来了余沁的院子。
“还不知是怎么了,只是烁儿说沁儿带着他去逛逛院子,没走多会儿便吐血昏迷了。”关氏一脸的焦急,一副慈母的样子。
余杭却深深的忘了关氏一眼。关氏必然是知晓吴氏在他的手中,今日这一出很可能是关氏安排的。
把余沁的命握在手里,自然吴氏也就不敢胡说了。
吴氏但凡想让自己的女儿活命,便不敢咬出关氏来。
“你也先别急,等郎中来了才知晓如何呢!”家主扶着关氏坐了下来。
……
夏蓝到清渠园的时候,玉忘苏才刚歇午起来。
“夏蓝姑娘怎么来了?”玉忘苏招呼着夏蓝到屋里去坐。
“坐便不坐了,是余杭公子让奴婢来带走吴氏。”夏蓝说着便往关押吴氏的屋子而去。
玉忘苏心下以惊,“余杭是要今日便闹起来了?”虽说她也知晓这是早晚的事。余杭调查当年的事,自然不可能仅仅是调查而已。
清楚了真相后,必然是要想要拨乱反正的。
只是今日……今日可是余沁回门的日子。她的确是不喜欢余沁的刁蛮跋扈,心思歹毒,可想着若是余沁的身份被揭穿,以后的日子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当年的事,若说于楠是最无辜的,那和于楠一般大的余沁,何尝不是无辜的?
一个孩子而已,大人们使了什么手段,算计了些什么,能知晓什么?
“今日便是好时机,福伯已经回来了。”夏蓝说着已经进了屋里。
吴氏被捆绑着,嘴也被塞住,见了夏蓝依然是心有余悸,本能的颤抖起来。
“今日我是来接你去余家的。”夏蓝伸手取出了塞在吴氏嘴里的手巾。
吴氏拼命的摇着头,“不……我不去……我不去。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吴氏一脸的惊惧。
“想死的确是很容易啊!不过你连你女儿的命都不顾了?清宁县主今日回门,却莫名中了剧毒,危在旦夕。”夏蓝盯着吴氏的眼睛。
吴氏目眦欲裂,瞪圆了眼睛,想扑上去咬死夏蓝的样子。
“你也不必这样看着我,清宁县主中毒的事,还真不是我们做的。”
“不是你们还能是谁?你们也太狠毒了,怎么可以这样做?你们怎么可以。”吴氏眼圈瞬间就红了,“你们会遭报应的,一定会遭报应的。”
“报应,真要有报应,那也是你。你作为奶娘,竟然一时贪心,换走了真正的大小姐。今日清宁县主之事,便是你的报应。”
“不,不,真要有报应,也该报在我的身上,也该报应在我的身上。”吴氏神情恍惚起来,整个人都带着颓废和绝望。
“我实话和你说吧!二夫人知道你在我们手里,这才会对清宁县主下手。她这次能给请清宁县主下毒,你想想,以后清宁县主还会如何?”
“你……你也不用吓唬我,只要我什么都不说,沁儿便不会有事的。只要我死了,沁儿便不会有事的。”吴氏说着话,牙齿便往舌头上咬去。
夏蓝眼疾手快的捏住了吴氏的嘴,阻拦了吴氏的动作。“你还真是关心你的女儿啊!可你想过吗?你死了二夫人就真会放过清宁县主?”
吴氏大睁着眼睛,剧烈的睁着着。
“你要是死了,世上再没人能威胁到二夫人,她为何还要费力救清宁县主?直接让她去死,不是更干净吗?”夏蓝一字一顿的在吴氏的耳边说着。
吴氏似乎是把话听进去了,也停止了挣扎。
夏蓝见吴氏平静了下来,才放开了吴氏。
“若我说出当年的真相,余杭真能保沁儿一时平安?”吴氏静静的望着夏蓝,眸光直勾勾的,似乎要看进夏蓝的灵魂深处去。
“自然,公子从来说一不二。既然允诺了你,自然就一定会做到。”
“余家二房的嫡长女,只会是余沁,永远都是。”玉忘苏走到了吴氏的身边。
吴氏诧异的望着玉忘苏,就连夏蓝都有些惊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氏还是疑惑的问了出来。于楠会不想要回自己的身份?那可是余家的大小姐。是做高高在上大小姐,还是做一个村姑,若让别人来选,怕是都会想做余家的小姐吧!
于楠若是不为身份,何必要弄清楚当年的事?难只是为了扳倒二夫人?
“余家的一切都同我无关,可二夫人有杀我之心,我便不能不当回事。而余沁,她是先帝册封的县主,是如今中书令褚大人的儿媳。这些余家都不会去改变。
“你该清楚,余家这样的人家是最要脸面的。一位大小姐都折腾来折腾去,弄不清楚谁才是亲生女儿,本就是天大的笑话。”
若真是把事情传开了,余家将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最好的结果反倒是将错就错。
“沁儿……”吴氏还是有些迟疑的望着夏蓝。
“县主中毒,寻常的郎中没法子。不过公子会请御医来诊治,若是二夫人手中有解药,公子也会想法子弄到手。”
吴氏沉默着,夏蓝和玉忘苏也安静的等着,许久没开口。
良久,吴氏才咬咬牙,“我答应余杭公主的条件,我也希望你们说话算话,治好沁儿。”
“放心。”夏蓝拿了一粒药丸塞进了吴氏的嘴里,吴氏一惊,连忙就要吐出来,没曾想那药丸入口即化,根本就吐不出来。夏蓝看了她一眼,“放心吧!这是宫中御医才炼制的药丸子,只要你说的是实话,自然没事。你若是敢说假话,便会肝肠寸断而死。”
吴氏心下惊愕,这人还真能弄到宫中的药来。
玉忘苏却有些怀疑的望着夏蓝,这种无稽之谈的东西,该是不存在的吧!世上哪里会有这种药材。
大概就是吓唬吓唬吴氏罢了。还真以为一粒药丸都能当成测谎仪来用啊!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害死你,过了今日,我自然会给你解药。”夏蓝说着便往外走,吴氏也跟上。
到了庭院中,夏蓝便望着玉忘苏,“公子让奴婢请很姑娘务必去一趟。”说着目光却是落在玉忘苏的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