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嫣在夏雨季的帮忙下,与景亚鸣搭上了,后来直接搬到了景亚鸣的家里住,显然是做了24小时钟点工。
关于这两个人,外人是不能相信景亚鸣坐怀不乱的。而且作为一个遛狗丫头,她能深陷红尘不为金钱所动,刘胡兰似的坚定信念。
呵,你不知道刘胡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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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世上奇迹并不少,只是没有发生在读者身上。
晏嫣有一回斗胆上了楼,平时她很少上楼,除了打扫卫生。景亚鸣楼上是物品重地,但凡是抽屉柜子什么的,都加了锁。
有一回,景亚鸣应酬回来已经是太迟了,一身酒气。
晏嫣被楼上痛苦的哼哼吓到了。
心脏直跳。
她又分明听见景亚鸣在哭。
于是她悄悄地顺着楼梯上去。
好家伙十几级台阶,她犹豫着爬了半个小时,后来干脆坐在楼梯台阶上。
水,谁来给我倒水……
晏嫣听到了,一个白天神气得不得了的男人,半夜却哭泣得像个孩子。倒水,是的,她赶忙下了楼,倒了一杯热茶,往楼上跑。
景亚鸣软弱地倒在床上,那是一床白底黑花缎面如水一样滑的被子,他和衣蜷曲在床上。
晏嫣想用力把他扶起来,让他喝口热水。
可是,景亚鸣死沉死沉的。
晏嫣跨上一条腿到床上,使出吃奶的劲扶他。
哪知两个人都倒在了床上,景亚鸣就势压在了晏嫣的身上。
晏嫣没有动。
她似乎是等待着。
她久久地没有动。
一动不动。
景亚鸣的嘴里,因为干渴又因为白酒经过肠胃发酸,臭不可闻,但是晏嫣没有逃跑,没有反抗。
最后,景亚鸣动了一下,说,给我喝水。
晏嫣满面羞红,她有些瞧不起自己。
即使这样,那个听说什么女人都上,手里拿着大把钞票,把每个跟他好过的女人都送上小康之路的男人,对她没有兴趣。
景亚鸣咕咚咕咚喝了一气,软弱无力地重新倒在床上。
晏嫣分明听见他说:你是个瘟疫,你走开。
晏嫣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更糊涂了。
春山也想不到与晏嫣的再次见面来得这么快。
那是个雪后初霁,气温非常低的中午。温暖的南方小城有十数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市妇联的林缨电话约春山到她办公室喝茶。
又是机关。
林缨是笪春山的发小,两个人从小在前后居民楼里住着,好着呢。春山在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到的,从北门长驱直入。她这样的人,门卫也无法辨别是外人还是机关工作人员,她太像机关的女性。穿着朴素,但也不是生活得太底层的人那种穿着,气质上还是不一样的。
春山进了北门向左看,几株成年老石榴树上挂满了拳头大的石榴,只是颜色全是黑的。冻坏的还是时间太久烂掉了。哎,当初这些石榴还不如摘下来。机关果然奇事多。
春山是坐公交车来的,步行在机关大院,往行政主楼走,还有一点路,她不禁两边看看。
好奇啊,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左手边除了石榴树,一片杨梅树林,还有一片丁香林。这真是别出心裁。右手呢,停车场,划了一大片空地供停车。在空地傍边是墨竹林。
竹林?久违了,春山干脆右拐,想去亲近一下久违的竹林。
就在快到竹园的时候,遇到了她,晏嫣。
哈,缘分啊,两个女人意外见面,非常开心。
春山不时地看看竹园,竹林子密密匝匝,在冬天瑟瑟有声。在竹林的边缘,积雪还没有化掉。
晏嫣与春山聊了几句,知道春山是来找她的朋友的。她一边看手机,一边跟着春山。室外积雪未化,冷得打颤,春山转身想进大楼,她的发小林缨应该在等她了,相约在机关食堂吃饭,然后就在她办公室喝喝茶,看看她新近买的衣服。
笪春山本来想与晏嫣告别,却不想晏美女亦步亦趋。
这也就好玩了,她林黛玉一般站在竹林旁边,难道是有人爽约啦,不然一个人跑到机关大院来做什么?
春山比晏美女大了很多,对这个小妹妹有些隔阂,代沟吧。
春山不知道年轻漂亮的女人都在做什么白日梦,不想问。
两个人进了主楼,春山说我到17楼,妇联,你呢?
好啊,我跟你去。晏美女回道。
驴头不对马嘴。
到了17楼,在对着电梯门的那间办公室传来林缨的声音:春山,快进来。
春山进了办公室,晏嫣跟着也进了办公室,眼睛很快地瞥了一眼林缨,算是打了招呼,纤细苍白的手指继续在划拉手机。
林缨有片刻发愣,然后把春山拉到褐色的真皮三人沙发上。沙发的上方有宁静致远的牌匾。林缨的办公室门框右上方挂着副主任的牌子。
晏嫣坐在林副主任大办公桌对面的高背电脑椅上,转了转,面朝着门,脸上无任何表情。
春山坐下来,这才看到晏嫣穿了一条宝蓝色的九分裤,脚上是一双平底尖头单皮鞋,露出雪白的脚踝。
春山转移了视线,她看到晏嫣的雪白的玉足上没有穿袜子,脚踝处一道红线上挂着一只金珠。
吃饭吧,春山,还有你!林缨站起身,招呼着两个客人。
机关人吃饭规定时间是12点,但一般人11点40就进了饭厅,性急的11点半就等着开饭了。
晏嫣也站了起来,把手机放进金属长链子的小包里,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这就走。春山附和道,12点了,一起吃饭。
可是出了政府主楼大门。政府主楼一楼大厅里是一幅高达三米的山水屏风,画面是春江水暖的初春景象,屏风很宽,正好挡住了大门,像古代大户人家的照壁,只是这照壁是放在室内的,有遮挡作用。
晏嫣站到大门口突然说自己有事,不跟两位姐姐去吃饭了。
说着往外走,即使大冬天,她单薄的背影,不盈一握的腰我见犹怜。
林缨满脸堆笑,说,要是真的,就不留你。我与春山去食堂吃个便饭,就不强留你了。
林缨与笪春山在去食堂的路上。
迎面遇见了一个人。
春山想说什么,却又吞吐。是啊,她在元宵那天晚上吃饭桌上见过这帅小伙,但不知道人家叫什么,也没主动跟他说过话。
林缨说:夏大帅哥,吃过饭啦?
那个帅小伙姓夏。
啊,这个,吃过了。
春山与林缨在主楼前双向四车道的大马路上跟夏大帅哥摆手再见。回转身看到晏嫣还在往西边跑,西边西北角也就是春山与晏嫣来的时候见到的地方,有一片墨竹林。竹林中间有两尺来宽的花岗岩路,竹子掩映,只可通一人,十分安静隐蔽。
好寂寞的人哦。林缨叹了口气。
你是说晏美女?
那还有谁?
林缨说道:你说,姐我做妇联工作多少年了,啊,一踏入社会,先是在区里抓妇女联合会的工作,后来调法院,也是负责这块,保障妇女权益,现在妇联也是,我能看不出此妞深深的寂寞?
嗯,这,你肯定是专家呀。春山说道。
哎,刚才这帅哥,你喊他小夏的是谁?前两天吃饭桌上见了。春山低声问道。
林缨笑道:可别乱打听。我们在一幢楼我才知道秘密,要是别人,还真不知道这主。他呀,哎,你问这个做什么?林缨警惕性还挺高。
问问嘛,就算妹我惦记帅哥,花痴行了不?
这还差不多,你一个妇道人家,打听帅哥,哈,不奇怪。林缨哈哈一笑。
上次吃饭时见过,觉得他身份可疑。春山嘀咕道。
那是,跟你说真话,他是上面来的,巡视组的,这样的帅小伙还有一个班。对外的身份是司机,石门镇驻扎的汽车连部队,专门为首长培养技术过硬的司机,一群小鲜肉在山洼里不仅学技术,也学政治,他们中经常有人临时调派给地方领导当专职司机,实质上你懂的,相当于双面人物。
林缨与对面的同事点头打招呼,所以说话隐晦。
但春山还是搞明白了,原来这枚帅哥其实不是司机那么简单。还是上面派来的,有特殊使命的。元宵节晚上司机失踪了半个多小时,其实注意的人很少,但老奸巨猾的崔保国注意到了。
只是他问早了,要是现在他问春山,司机元宵节晚上去哪里了,她会泄露秘密的吧?
景亚鸣的下场的确惨了点。一个北大毕业的学生,平步青云,天天过的是飘缈的神仙日子,女人们围着他转,他在与女人纸醉金迷的间隙,在一些合同、文件、标书之类上鬼画符。也不知道被抓后都是些什么表现。据说有的人很快就竹筒倒豆子,有的人却宁死不屈。不过,春山这两天一直懊悔,在饭桌上,景亚鸣说:云雀叫了一整天,她居然对了一句:从前慢。后来景亚鸣单独跟春山说要唱那英的《默》给她一个人听。
迅速地暧昧上了,可是春山真不知道景亚鸣是一根什么样的葱。
他精光四射的双眸真有点恋爱的状态。
现在想想后悔死了。
都是读过木心作品的人,虽然是随口一说,但在晏嫣、崔保国他们听来,景亚鸣的yousee,你懂我,弄得她有口莫辩。希望崔保国没有误解,晏嫣也不要吃醋,春山这样姿色与打扮的女人,在晏嫣她们看来,是对她没有危害的,什么样的男人也不会多看春山们一眼,她们太自信,太有思想,根本不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