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然接了一个电话后就一直在发呆,甚至连身后走过来一个人也没察觉到。
“老婆,在想什么?”刚刚洗了澡的贺弘逸从她身后轻轻的拥住她,虽然他的动作已经很温柔了,却还是感觉怀里的小人哆嗦了一下。
“刚刚表哥给我打来电话,说他留在医院了。”方思然回过神来,她虽然被吓了一跳,却没有生他的气,都怪自己想事情想得太专心了,“他还说,子曜哥哥暂时还没有醒。”
贺弘逸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道:“这下你该放心了吧,有你表哥在医院,你可以随时得到黎子曜的消息了。”
“嗯。”方思然缓缓的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老公,我明天还是想去医院。”
“去看黎子曜?你确定?”贺弘逸皱了皱眉头,他有点担心连冷筠,“我明天要回总部参加董事会,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不如……你还是在家里等消息吧。”
“不。”方思然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刚刚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子曜哥哥受伤昏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有义务去照顾他。”
“那你等我开完会……”贺弘逸有那么几秒钟连董事会都想翘了,但他再任性也不敢不去,因为每次董事会都要与美国进行视频会议,贺尚卿和美国那边的董事都会出席。
“不用了,你就安心去开会好了。”方思然转过身,看到他还是****着上半身,腰间松松垮垮的只围了一条浴巾,顿时脸一红,“我知道你担心我会遇上黎伯母,虽然我也有点紧张、还有点害怕她,但是,我却不想逃避,不管她对我说什么过激或难听的话,我都要忍耐,更要求得她的原谅。只有这样,我才能天天去看子曜哥哥,才能弥补我心里对他的亏欠。”
“我的老婆很勇敢呢。”贺弘逸捏了捏她的小脸,“好吧,老公我支持你,另外,我还要给你勇气。”
说完,他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方思然害羞的低下头,视线却刚好对上他腰上几乎要掉下来的浴巾:“我看你还是先换衣服去吧。”
“不要,我们再聊一会儿。”贺弘逸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低头就向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不要!”方思然学着他的语气,一边躲开他的偷袭一边推开他,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啊,动不动就凑过来占她便宜。她站身起,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就向浴室走去,“我也要去洗个澡。”
“哎?你说你,刚刚和我一起洗多好。虽然贺家不至于交不起水费,可水资源这么缺乏,能省就得省啊,我们也应该为保护水资源出一份力……”贺弘逸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她进了浴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盯着门盯了几秒钟,回头看向蹲坐在旁边的夜一,冲着它小声的抱怨道:“你的女主人真的很没情趣呢。”
夜一只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歪着毛绒绒的小脑袋看着他。
“你是不赞成呢?还是默认了?”贺弘逸伸手过去,在它下巴处挠了几下。
电话铃声响起,是公司座机的专属铃声,应该是钟霁文打来的。
他拍了拍夜一的头,起身拿起了手机,在接通后又坐回到了地上。
“什么事?”他懒懒的将松掉的浴巾重新掖了掖,感觉有点迟了,怎么不在方思然面前掉下去呢。
钟霁文知道老板和老板娘在一起时很讨厌被别人打扰,所以他言简意赅的说明自己打电话的目的:“两件事,第一,明天总部有董事会,请您在十点之前到总部。”
“这个我知道。”贺弘逸看到夜一走到它的食盆前,又回头看了看他,再低头看了看食盆,就知道它大概是想开饭了。
“第二,宗政烨那边联系过几次,都是他本人亲自打的电话,他想和你见个面。”钟霁文知道老板一直在拖着对方,所以没急着汇报,等到自己快下班了才打电话过来。
“项目招标到什么时候?”贺弘逸从柜子里拿出猫粮,倒进了夜一的食盆里。
“后天二十四点截止。”钟霁文似乎猜到老板的意思了。
“那就让他后天下午到公司见我吧。”贺弘逸轻轻皱了皱眉头,夜一走过来坐在他面前,食盆里的猫粮看都没看一眼,看样子是想吃猫罐头,“至于具体时间嘛……就定在两点五十分好了,你告诉他,我只有十分钟的空闲时间。”
“是,我明天一早就打电话给宗政先生。”说完,钟霁文很识趣的挂断了电话,他今晚有约会,实在不想加班了。
放下了电话,贺弘逸轻轻扬了扬嘴角,宗政烨终于按捺不住性子了。
不过,以他对那个老狐狸的了解,对方绝对不会乖乖就范,肯定还会提出什么附加条件,将自身的利益最大化。
被别人在生意上占便宜这种事,贺弘逸从来没做过,但这一次,为了方思然,他愿意破例一次。
只要宗政烨愿意交出宗政雪的骨灰,方思然就可以将她的父母合葬在一起了。
钱是赚不完的,钱赚了就是用来花的,为了帮她达成心愿,别说一个亿,就是再多几倍贺弘逸也愿意。
真希望这件事可以快点搞定,他想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方思然舒舒服服泡了一个澡,这两天她心里一直压着黎子曜的事情,连身体都觉得很沉重。
幸好她刚刚想通了,她相信那么善良的子曜哥哥一定会醒过来,而在他醒过来之前,她会一直照顾他。
没有了心理负担,方思然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听到有人敲了敲浴室的门。
“老婆,你还没洗完澡吗?”贺弘逸半天都没听到里面的动静了,直觉告诉他,她不是躲在里面不肯出来,就是在里面睡着了。
“干嘛?”方思然本能的用双手护住胸前,人也往浴缸里沉了沉。
“虽然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不过我看爸妈都已经回来了,我们要不要先下楼?”贺弘逸很少主动把自己送到父亲的视线范围内,可方思然总躲在浴室里不出来,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可怜。
而且,当着父母的面,就算他与她有些亲昵的接触,她也没办法反抗。
这真是吃豆腐……不对,用错词了,这真是加深夫妻感情的好时机呢。
“我马上就出去。”方思然盯着浴室的门,感觉贺弘逸离开了,她才从浴缸里站起身。
自己这次确实惹了不小的麻烦,还欠公公婆婆一句道歉呢。
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她看到贺弘逸也已经换上了便装,看不到八块腹肌,她的心里闪过那么一丢丢的遗憾。
想到现在下楼可能就直接在楼下吃晚饭了,方思然想先把夜一的食盆装满。
“老婆,我刚刚已经喂过夜一了。”贺弘逸走过去,从她身后抱住了她,还把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它吃饱了跑去贵妃椅上睡觉了。”
方思然侧过头,担心的问道:“你喂的什么?”
“猫粮,只有猫粮。虽然我很想喂夜一吃猫罐头,可我知道它还在减肥中,所以不论它怎么求我,我都只喂了它猫粮。”贺弘逸向夜一瞄过去一眼,那小家伙刚刚因为这个气够呛,估计有段日子不会理他了。
方思然也看向夜一,从它用屁股冲着人的举动似乎真的在闹别扭。
她走过去,把咀嚼玩具放在它面前,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夜一,我们先下楼了,一会儿回来再陪你玩。”
与贺弘逸下了楼,方思然看到白艳芝还坐在沙发上,但却没有看到公公和婆婆。
“妈可能在厨房,你过去找她吧。”贺弘逸见她四下张望,就知道她在找谁。
“好。”方思然点了点头,走向厨房。
目送着她走远,贺弘逸走进客厅,坐在了总喜欢无事生非的婶婶的对面。
“怎么了?你找我有事?”白艳芝被他盯得全身发毛,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打了小报告。
“没事,我只很好奇,不知道婶婶你最近是不是很闲?”贺弘逸从来不喜欢人多嘴,尤其现在正处于敏感时期,他不想听到有人对方思然讲废话。
“你这话怎么说?婶婶我怎么听不明白?”白艳芝扯了扯嘴角,不自然的笑了笑,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贺弘逸冷冷一笑,他懒得管她是真听不明白还是假听不明白,他过来只是为了和她说一句话。
“思然是我老婆,她的事只要由我一个人关心就够了。至于你,我只有四个字:少管闲事。”说话间,他向前倾了倾身子,无形中给她施加压力。
白艳芝愣了一下,她恨恨的咬了咬牙,好歹我也是贺家的二太太,是你贺弘逸的长辈,你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心里虽然生气,可她却不敢和这位贺大少爷正面冲突。
“我只是出于一个长辈的关心询问了一下你老婆的伤势,既然你好心当驴肝肺,从今天起我不问就是了。”话音未落,白艳芝站起身,刚好看到从厨房里走出来、一看到贺弘逸连个屁都不敢放就想退回去的白婶,她提高音量,没好气的说道:“白婶,告诉大嫂我晚上不在家吃了,再端盘水果送到我房间。”
“是、是。”白婶连连点头,按照她的吩咐先去了厨房。
回到房间,白艳芝越想越气,犹豫着要不要将方思然的丑事透露给媒体记者。
只是这件事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确实有点难度。
如果不是在这贺家大宅里自己就白婶一个眼线,白艳芝一定会把她当成弃子。
不过这个老家伙最近越来越过分了,就好比之前派她去别墅那边监视贺弘逸和方思然,她倒好,竟然敢隐瞒重要的事情不报,这不是白白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吗?
还有,让她拿个水果,她的动作怎么这么慢?肯定是当着贺纪玉琴和贺弘逸的面不敢太讨好自己这位二太太吧。
白艳芝气得随手抓起化妆镜上面放着的一瓶香水,想了想,又有点舍不得,于是又放了回去。
就算要发泄,也不能摔自己的东西啊,那香水可是限量款,她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白艳芝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算计人。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现,想到自己另一个远房亲戚家有个长得还不算的女孩子,今年十七岁,刚刚辍学,用她来顶替白婶再合适不过了。
白婶已经老了,不中用了,而且人一老就变滑头了,就算现在和自己一条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背叛自己。
白艳芝这边刚刚打定主意,就听到有人敲了敲房门。
“进来吧。”她一脸假笑的看向门口,果然是白婶来送水果。
白婶知道这位二太太的脾气不好,刚刚在贺弘逸那儿受了那么大的气,一定会拿自己出气,她一声不吭的放下水果就想离开,不想却被叫住了。
“你等一下。”白艳芝向对方伸过手,“把你手机拿来。”
“你要做什么?”白婶心虚按住自己围裙的口袋,她刚刚给一个出价最高的记者发了个信息,想和对方再商量一下价格,但她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删除那条信息。
白艳芝不耐烦的晃了晃手,眼睛一瞪:“我又不会抢你的,只是借用一下你的手机而已,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哦……”白婶慢吞吞的走过去,犹豫着要不要把手机拿出来。
一看她的样子,白艳芝就猜到她一准儿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老家伙真是不能留在身边了。
白艳芝突然有点遗憾,这要是在古代,自己想要解决掉一个没用的下人可就轻松多了。
随便找口井把她扔下去就行了,也省得还要担心自己若辞退她之后,会不会被她反咬一口了。
“你就快给我拿来吧!”白艳芝抢过她的手机,查看了一下她的来电记录,“哟,白婶,最近你可没少接听陌生来电啊,这些电话是谁打来的?你可别告诉我这十多通电话都是打错的!”
“是……是记者。”白婶也知道瞒不过了,幸好对方只是查看通话记录,而没有看她的短信,“他们问我有没有内幕可以爆料,不过你放心,我一个字都没乱说。”
“那是因为你没得说!”白艳芝冷笑了一声,自己还不了解她,要是她知道什么内幕,恐怕早就见报了。
“不、不、不……我现在就算知道了,你不让我说,我肯定不敢乱说啊。”白婶连忙表忠心,心里却在腹诽这二太太真难伺候,要不是看在和她有那么点沾亲带故,自己早就弃暗投明了。
“唉,白婶,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亲戚,这个家里,只有你和我是同一国的。”白艳芝缓和了语气,对着她大吐苦水,“你看我,在外面虽然风风光光,可一回到家还要看晚辈的脸色,这其中的辛苦,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是、是,我知道、我知道……”白婶叹了一口气,苦着一张脸连连点头,恨不得挤出几滴眼泪。
可她的感同身受都是做做样子而已,她觉得白艳芝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当了贺家的二太太,每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还叫辛苦?
出去随便找个人问问,愿不愿意来辛苦辛苦?
“我呢,不让你向外面透露消息,是考虑到贺家的颜面,好歹我也是贺家人……”白艳芝又是捶胸又是顿足,委屈得好像个什么似的,“可你看看他们是怎么对我的?贺弘逸居然叫我少管闲事,你说我听了这话我心疼不心疼?”
“是啊,你是为了他们好,他们还不领情,实在是太过分了。”白婶就好像唯恐天下不乱一样挑唆着,她这么做自然是别有用心。
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发财的机会,只要白艳芝这边松了口,自己就能得到一笔可观的收入了。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
“没错,既然他们不知好歹,那我也不必为他们遮羞了。”白艳芝把手机放回到白婶手上,“白婶,你现在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你。”
“真的?”白婶眼睛一亮,她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成了。
可这未免也太顺利了,总让她觉得有点不安心。
“真的。”白艳芝拍了拍白婶的手,满脸愧疚的向她道歉:“你是我的亲戚,我应该更关心你的,可我之前却为了维护贺家而想要牺牲你的利益,现在想想是我错了。白婶,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知道。”
“那咱们就说定了!”白婶难掩心里的喜悦,她早已经被利益冲昏头了,完全没发现自己中了圈套。
看着白婶乐颠颠的走了出去,白艳芝的眼中流露出阴谋得逞的笑意。
白婶,你可别怪我呀,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儿子将来能接管贺家的产业。
所谓精人动口,笨人动手,谁让你蠢到被人当枪使呢?
不过呢,你虽然马上要失去一份工作,不过你却得到了一笔可观的收入,我白艳芝也算对得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