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信息,方思然一个人先去了约定地点。
她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和黎子曜单独在一起,更不想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贺弘逸或贺家长辈们的耳朵里,引起他们的误会。
苦笑着摇了摇头,方思然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在意这些。
以前她不知道黎子曜的感情,只把他当成哥哥,所以,她想见他就去见他,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任何地点。
就算有人质疑他们的关系,她也可以理直气壮的反驳,因为他们之间光明正大。
而现在却和以前不同了,就算她还是把他当成哥哥一样的存在,他对她也没有超出友情的过分举动,可她还是觉得有点心虚。
更何况,她特意将黎子曜约到这种没人的地方,是要听他告白的。
若贺弘逸追问起来,她已经没办法回答得坦坦荡荡了。
咦?我怎么会突然想起贺弘逸?关他什么事!方思然撅起了嘴,从脑中赶走了不请自来的冤家!
趁着黎子曜还没到,她脱了高跟鞋想要放松一下双脚。
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支撑在自己的工作台上,这也是为了不弄乱自己的头发。
化妆师用一款复古镀金发簪将她的头发挽成了一个发髻,方思然自己很满意这个简单又有气质的发型。
用眼角瞄了瞄门口,黎子曜还没来,她自己却先尴尬了起来。
她之前一直把他当成哥哥一样,就算听到乔千蔓的话,她也选择不去相信,这或许是她在潜意识里的一种逃避吧。
若按照自己的意思,方思然真的很不想伤害他。可是,她又答应了黎伯母,要让他伤心到毅然决然的离开这个伤心地方。
答应的时候,她只是考虑到连冷筠身为人母的心情。
但现在,她考虑得更多的却是在黎子曜,如果他能自愿回美国去就好了。
方思然用拳头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她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该怎么说、要怎么说,还是等见到子曜哥哥之后……顺其自然吧。
整个工作区安静得只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所以当她听到电梯发出“叮”的一声时,有一点点受惊,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感觉自己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黎子曜会紧张,第一次还是六年前,宗政玉泽带她出去玩,她从表哥的身后怯生生的看着那个笑得很温柔的白衬衫大男生。
从那一天起,她多了一个像表哥一样疼自己的子曜哥哥。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方思然缓缓的站起身,向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真希望这次见面不会是最后一次。
黎子曜站在明暗的交界,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虽然他听到高跟鞋的声音,但因为他站在明处,所以根本看不清楚来人是谁。
他向前走了两步,试探着问道:“思然?”
“我在这里。”方思然应了一声,她抬起脚跟,把裙摆的一角从鞋子里扯了出来。刚刚穿鞋穿得太急了,走起路来才感觉不对劲。
“怎么没开灯?”黎子曜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看到方思然正扶着工作台的隔断整理着裙子。
“省电。”说完,方思然咯咯的笑了起来,她当然是在开玩笑,“有走廊的灯就足够了。”
其实,她是觉得光线暗一点,自己拒绝他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不会太尴尬。
只是,她的话听在黎子曜的耳中就不是玩笑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一根针,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心里。
“你……已经把自己当成这里未来的女主人了吗?”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她的心意,他原本很有信心,想着只要自己伸出手,她就会跟他一起走。
可当他真要表白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变得畏畏缩缩,生怕她的回答会毁掉他心里所有的期待和幻想。
“不是,我从未这样想过。”方思然摇了摇头,贺家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按了按手机,她没忘记自己一会儿还要带着陶晴出场,没时间再耽搁下去了,必须立即进入主题,“子曜哥哥,你找我要说什么事?我等下还有工作,马上就得回去。”
黎子曜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为什么要把时间弄得这么赶呢?等活动结束后我们再见面也行啊。”
“我答应了公公婆婆回大宅那边,到时我会和我老公一起走。”方思然不是故意刺激他,她只是实话实说。
不过,她心里确实闪过一个愿望,希望子曜哥哥在听到自己这番话之后,可以顾及到她已婚的身份,放弃他的告白。
“老公?”黎子曜皱紧了眉头,他心里的犹豫和胆怯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想再听她叫别人这两个字,“思然,你这么叫他不觉得可笑吗?”
听到他的质问,方思然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困惑,她摇了摇头,理所当然的说道:“不觉得,我们已经结婚了,我叫他老公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你并不爱他啊!”黎子曜咆哮着吼出憋在自己心里已久的话。
方思然愣了一下,她第一次见他这么凶:“子曜哥哥,东西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
“思然,你不要再骗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觉得好心痛。”黎子曜向前一步,站在她的面前,扶着她的肩膀,他好想把她拥入自己的怀中,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伤害,“你和他认识三天就结婚,会有什么感情?如果不是你舅舅逼迫你,你怎么会嫁进贺家?嫁给那个男人?”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舅舅?”方思然极力想隐瞒的事再一次被人发现了,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宗政玉泽,随即就否定了,她相信表哥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想了想,她不太确定的问道:“难道是上次……”
“没错,我听到了你和玉泽的谈话,而且我是故意去偷听的,因为我担心你。”黎子曜不会否认自己做过的事,他歉意的看着她黑暗中也闪闪发亮的眸子,“对不起,希望你不要因此而责怪我。”
“我……我想我不会怪你。”方思然低下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已经知道了他对自己的感情,所以不会怪他,他只是在关心一个他所爱着的人,但她也有不能让步的底线,“不过,我也希望子曜哥哥记住,不管我是出于什么理由和目的嫁给贺弘逸,那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不,和我有关系!”黎子曜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思然,我……”
方思然脸一红,她看向他,想要劝他放开自己。
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却突然瞪大了眼睛,惊叫道:“小心!”
与此同时,人类本能的危机感令黎子曜感觉到有人从身后攻击自己,他原本是可以躲开的,可他却犹豫了,因为他怕自己闪开后会令方思然受伤。
就在这一念之间,一根球棒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黎子曜缓缓的跪在地上,他的耳朵嗡嗡作响,他看到方思然在哭,她的嘴一张一合,可他却听不到她说的是什么。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脖颈流了下来,他觉得那一定是鲜血。
他不知道攻击自己的人是谁,他只知道那个人一定也会攻击方思然,而自己已经没有保护她的能力了。
他想推开她,但他连手都抬不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他才好不容易喊出一个字:“逃……”
话音未落,他就眼前一黑,倒在了方思然的怀中。
在意识丧失的一瞬间,黎子曜不禁想,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那真是太遗憾了,我爱你这三个字,他应该早一点告诉她……
“子曜哥哥……子曜哥哥……你不要吓我啊……你醒醒啊……你……”方思然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身处险境,她抱着黎子曜,不停的摇晃着他的身体。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手上粘粘的,颤抖着抬起手,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是血……子曜哥哥流了好多的血……救护车……救护车……
方思然这才清醒过来,她在地上胡乱的摸索着,想找到自己的手机。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双脚走进自己的视线,站在了她的面前。
凶手!这个人就是凶手!她瞪着通红的眼睛抬起头,用手背擦干了眼泪,她要好好看清楚这个人,她更要把凶手的脸牢牢的记在心里。
“是……是你……”当她看清楚来人的模样,方思然打了个冷颤,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这种令人恶心的感觉……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之前在她迎接陶晴的时候,就是这个男人一直在盯着自己。
而这个男人,就是吴小姐的丈夫。
她的裙子渐渐被浸湿了,她知道那是黎子曜所流的血。
对不起,子曜哥哥,是我害了你。
如果不是我拜托你来慈善协会工作,你就不会接下吴小姐的案子,也就不会被牵扯进这件事。
如果不是我约你来这里见面,你就不会被这个男人偷袭,更不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方思然脑中不禁浮现出六年前的那个雨夜,她的父母惨死在她面前的情形。
那个时候,她也是一身的鲜血,可血却不是她的……就好比现在,她身上沾满了黎子曜的血……
不!不!子曜哥哥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天啊!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我已经亲眼看着我的父母死在我面前了,难道你还要让我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吗?
“没错,就是老子!”男人把球棒抗在了肩膀上,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扬扬的说道:“我让你们两个多管闲事,你们不是想告老子吗?想逼死老子?哼,可惜老子命硬,我倒要看看,咱们谁先死!”
方思然无心听他讲废话,她继续摸索着自己的手机,她要叫救护车来救黎子曜。
“老子跟踪了你好几天,就是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刚刚看你一个人上了五楼,我就知道时机到了。趁着保安没注意我溜到了楼梯口,没想到刚好看到这个狗屁律师进了电梯,也是上了五楼。老天有眼啊,可以让我一次把你们两个都解决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有了老公还在外面勾三搭四……呸!”男人冲着地面啐了一口,在他看来天底下的女人都喜欢背夫偷汉,自家那个臭婆娘还不知道背地里给他戴了多少绿帽子呢,“不过,多亏了你们这一对狗男女跑到这种没人的地方来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否则老子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撂倒一个。男人啊,果然是在偷腥的时候最疏于防范了。”
他一个人在那说个没完,方思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突然,她面露喜色,她的指尖碰到了手机上的挂链。她扯过挂链,抓起了手机就想打电话。
一见到手机的亮光,男人顿时急了,他一把抢过手机,挥舞着球棒指着她骂道:“臭娘们,你还想报警?”
方思然毫不畏惧的瞪着他,恨恨的咬着牙,她发誓,如果黎子曜有什么事,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可是,她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送子曜哥哥去医院。
她缓和了语气,软硬兼施的说道:“不,我是想叫救护车,求求你,子曜哥哥受了很重的伤,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你要是成了杀人犯,你会坐牢的……”
“老子不怕坐牢!我今天既然敢找上门来,就是要当杀人犯的!”男人邪恶的笑了笑,对着她咂了咂嘴,“不过,我现在不介意再当一个强奸犯!”
话音未落,他扔掉手机,如同一只饥饿的恶狼一般向她扑了过去。
方思然反应过来想要逃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被男人推倒在地上。
男人扔掉球棒,骑在她身上,一只手在她胸前摸来摸去,另一只手去扯她的裙子,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
“放开我……呜……你个人渣……放开我!”方思然失声痛哭,却仍然拼命的挣扎着,她不要向这种人渣妥协。
“好,骂得好,老子就是人渣,今天就让你尝尝被人渣强了的感觉。不过在上你之前,让老子先练练手,我好久没打着那个臭娘们儿了,手早就痒了,今天可要好好的过过瘾了。”说话间,他抬手就扇过去一巴掌,可能是感觉不过瘾,他握紧拳头对着她的脸砸了两拳。
虽然从小没少挨舅妈的打,但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太太的巴掌和一个穷凶极恶的男人的拳头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方思然顿时被打得眼冒金星,差一点就昏过去了,如果不是她听到自己的裙子被撕开的声音,凭借着一股不想被这个人渣强暴的强烈意念,她恐怕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她忍着痛,抽出自己用来挽发髻的发簪,冲着男人扎了过去。
她分明感觉发簪的尖部扎进了肉里,可对方却连哼也没哼一声。
男人皮糙肉厚,这一下扎得并不深,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反而彻底激怒了他。
“臭娘们,竟敢偷袭老子,看老子不弄死你!”男人一挥胳膊,将发簪打飞出好远,他一只手掐着方思然的脖子,一只手去解自己的腰带,“贱货,穿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让男人操的吧?老子今天就满足你!”
方思然不能呼吸了,可她的神智还很清醒。
她感觉到身体多了几分凉意,应该是自己身上的裙子被男人撕烂了吧。
她感觉到那个男人在自己身上变换了位置,整个人压了下来,他的脸与自己近在咫尺,她甚至能闻到他嘴里的臭气。
她感觉到他的腿拼命的往她两条腿中间挤,以她的力气,恐怕要不了多久……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方思然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到了这时,她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强暴。
她之前错怪了贺弘逸,他那天晚上虽然没有得到她的同意,把她弄痛了也不肯停下。
可是,他的动作还是很温柔的,由始至终,他都在她耳边哄着她,让她放松,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不一样!他和眼前这个男人完全是不一样的!
弘逸,对不起,我不应该拿你跟这个人渣比较。
弘逸,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你并不是不在乎我的第一次。
弘逸,对不起,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我没办法为你保住自己的清白了。
窒息了近两分钟的方思然缓缓的闭上眼睛,全身渐渐放松下来,她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死了。
而她在死之前,却要遭到一个人渣的侵犯。
老公,我很高兴可以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你。
老公,如果真有来世,我希望自己还做你的妻子。
老公,到那时,让我们好好相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老公,下辈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