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爽中……
师无芳忽地吐露一句心语道,“敢问尊主,如此应景的池名因何而来?”
番洁早已闭目养神,听闻此问,倒也不觉乏味,凛然答道,“该汤池乃是我凤祖战胜‘情魔’后,净心忘殇之所,意义何等非凡。她说人心难画,情却可自忘,与其牵恋红尘人情,不如断绝忘心……是以取此名!”
“又是凤祖!”
师无芳见番洁再度提及宝方的开山鼻祖,猜知其中定有乾坤,故存此牵念。
不多时,二人浴足过后,果然神清气爽,步履矫健,犹如踏浪凌波,往前再行了几里路程,到了赭黄‘品’形的拱门之前,顿时鸟语啼鸣,花香四溢,骤然清奇。
可未待二人主动前进,早已出来了一位皎皎圣姑,正是此处苑主凤媓先生。
三人见面礼毕,相携入内。
果然林高处树密,葱茏处草青,变脸鸟、学舌鸟、跳舞鸟、多彩鸟、宝宝鸟、鸟非鸟,还有一种罕见奇异的不死人面鸟,似波光粼粼之中,艳影翻腾,金身晃动,不分彼此!
随着长萧声响,那艳色彩鸟欢欣鼓舞,围坐一团又一团,朝番洁所在飞来,萦绕在她的头顶上空,真是百鸟朝凤,祥瑞之征兆!
“噢,那人面鸟儿为何不来‘朝奉’?”师无芳很不解,直看见那高傲冷漠的物种兀自端立枝头枝桠,对凤萧的声令简直无动于衷,故而失问。
对此,番洁不语。
那番媓解释道,“阿芳公子初来宝地,想必有所不知,此鸟乃是守山的灵禽,听宣不听调!”
旁人说完,番洁接着解释道,“若不是绫儿她们取走了‘还泪石’,怕是你此刻也见不到此类鸟儿了!凤祖开山之前,它们便在此处活动,若论‘传道有先后’的听教地位,它们辈分还在我之上,因而我也要毕恭毕敬以待!”
“噢噢!”
这时知道原委后的师无芳,冲着那些树上的人面鸟事后般施礼作揖,不管应不应该。
但他已是第三次从番洁口中听闻‘凤祖’二字,所以斗胆问道,“凤尊在上!阿芳现下有些许困惑,始终不得其解,尚请您不吝赐教!”
那番洁坦然回应道,“时已至此,你有话但说无妨!”
不一会,她又补充道,“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恭送尊主!”
“先生再会!”
俩人离去百鸟苑,别道通幽径。
这时四处无人,那番洁还是言不及开山事,语无关凤祖史,慢悠悠的走着,师无芳不敢多问,只是作陪。
不久,俩人到达了一处竹架篱笆搭成的木质门首,看见了其上攀爬着许许多多鲜艳的宫灯花,一片红红火火。
可谓:
日结火花满堂赫,客遥喜看彩扶桑!
那花门前还有一小段路,这时番洁却讲起了四小凤四人回山找寻星元石的事,因是简短的叙述,师无芳听好了。
她说:
那天,番绫绫领着三位妹妹回到宝山,说明来意。自己得知此事后,心想五小凤之中,惟是番凌凌功法较为上层,不如就让她领着其余三人去到后山禁地,明说是修炼技艺,暗中却是拿出泪石。
此番不同以往历练,乃是真刀真枪的相斗,番凌凌领着三妹妹,闯入上古凤巢,内里虽无甚凶恶邪兽,但看守元石的人面不死鸟却极难对付。
那灵鸟自上古以来,随元石而至此山,其辈分莫若还高过凤祖,神力自是无限。旁人若想从其中取走此物华天宝,简直是难上加难。
然而,自番洁得知了道宗受伤一事以来,她何曾不放在心上。
就说那次她携领着装有邪灵的银匣子到道乾山场时,闲时看望故人,真是不忍泪目。
她不曾试想,昔日风采翩翩,容颜俊丽,道貌岸然,仙骨仙风的无诀道宗,竟被污浊魔气侵袭得不成个样式,不仅衰颓,尚且困顿。
她实在不忍,心想自己定要助他脱难,恢复本体灵识,以报方前之恩。
因此,番洁暗中与五凤先生协助番凌凌等四小凤女,用声东击西之计将‘凤漦’,也就是’以泪还泪石’取出,最后让四小凤安然带走……不在话下。
却说师无芳和她进了万花丛林已有几刻时间,未曾见有任何旁人踪影。
况且番洁不言不语,只是不停的走在花间小道上。
那师无芳倒还以为此处无人看管,不觉陪着她渐行渐深,却突然瞧见一位身影曼妙,兀自藏在烂漫山花间,隐约是在培土栽种,灌水插柳……他定睛一看,正是那言语稀少的凤赫先生!
来人立定不动,屏气凝神,任由花丛中仙子,人前大先生,拈花惹草,恣意剪裁。
直至她回眸一顾,无笑倒也百媚,粉黛尽皆失色,恰似惊弓之鸟,比如搅动水中鱼,快步走了过来。
“凤赫有失远迎,请尊主责罚!”
“你如此着迷花事,向来勤恳星耘闲耕,不必拘礼了!”
“见过先生!”
“公子有礼!”
不一时,师无芳四下顾看远近左右,无意中见有一本好熟悉的花影,尔后喃喃自语道,“再见焚荆花,不识旧时人,唉!”
见远客神情斗转,似乎有点深沉阴郁,番洁关切的询问道,“阿芳公子怎的见了此花,脸色便这般难看,何故?”
原来对方不知他想起了小红花之殇,未免触景伤情,竟然悲从中来。
不过烟云往事,不提也罢。
师无芳赶紧调整了神态,一副翩然若轻的面容,客气的答问了关切。
就在二人说话间,那凤赫已经一铲子下去,将一朵焚荆花连根带土的拔起,显是知其脾性,才能得保花红火焰,生生不息。
那番洁指着凤赫手中花说道,“这火烈花虽是娇艳,却也生性乖张,不比其余各大名花娇贵雍容。它是宁可玉石俱焚,绝不愿苟且独生,算是有情有义之灵物!”
对此师无芳频频颔首,竟无言以对。
另一人附和道,“名花虽好,总有凋零枯萎之时,就似此火烈花品,盛焰何曾一时,无论什么坚固温润的木头绿植,却总有令其化为灰烬之手。假使年深日久,便也自然蔫了,真是世无长久之物,何言永世能够定颜!”
随后,番赫将焚荆花取中折断,瞬时烧为灰粉,可谓死无全尸,化作春泥。
对此,师无芳依然沉默寡言,稍微应承了几句,思绪全不在此处,不知神游他方,怕是远在天边的十里境山,静河傍边。
待他回过神来时,看着园丁本已蹲下,不停的拨弄那棵仙野红梅子,极其用心,异常的认真,倒也颇感兴致。
什么梅?子什么?梅子什么?什么子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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