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茶棚恢复了平静,伙计一边收拾地上的残碎碗片,一边唠叨着:“这些人都是怪人,说不了两句就打起来了,你们打架归打架,弄坏了我的东西还不赔,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这世道——”
“老板,你在唠叨什么呢?我们都渴死了,快拿茶水来吧。”突然棚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紧接着几个人陆续走进了棚里,那个清脆的声音高声叫道:“我说老板,我们一来你就摔碗呀,怎么说我们也是客人呀。”
“阿梅,你又胡闹了。”
伙计抬起头一看,只见三个面容清秀的少年立在跟前,其中一个笑嘻嘻道:“我这不是在开玩笑嘛?”
这三人正是春影,红盈和阿梅。
春影对伙计说道:“小哥,帮我们准备好四碗茶水,等下我家公子就来。”
伙计忙点头应允,一旁准备去了。
三人便找了张桌子坐下。阿梅一边坐下一边说道:“公子平时走得比我们都快,今天不知干嘛,悠哉游哉地,看来心情不错。”
红盈叹气道:“最近发生太多事了,公子一直都愁眉不展,难得他有如此心情。”
阿梅埋怨道:“那个冯老爷子脾气又大又倔,也亏得是公子,对他百依百顺,我都替公子委屈了。”
春影道:“你别这么说,公子很在意和敬重冯老爷子,他的武功便是冯老爷子传授的,已然将他当成了亲人。”
阿梅撇撇嘴,道:“这老爷子说什么发现了温禾和阿英的踪迹,不和我们商量一下说走就走,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也不知是真是假,要是有阿英的行踪,我们怎么就没发现呢?他定是开溜了。”说到这里,她托腮自言自语道:“温禾抓阿英作什么呢?阿英到底在哪里呀?”
三人沉默了片刻,阿梅又开口道:“怎么事事都这么不顺呀,郄姑娘没找到,现在连阿英也丢了,就别说其他的事情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红盈责怪道:“你尽胡说,小心公子听到,惹公子伤心。”
阿梅没有理会红盈,又是自言自语道:“郄姑娘呀郄姑娘,你在哪里呀,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子找你找得很辛苦啊。”
红盈与春影相视一笑,知道阿梅小孩脾气,也不再与她说话,一同向棚外望去。
一抹白影在远处慢慢移动,她们知道,那是郦越希,在她们的心里,郦越希不但是她们的主人,还是她们对自己另一半的遐想,当然只是遐想,因为,在郦越希的心里已经有了人。
“咣!”一阵瓦碗掉地上摔碎的声音将三人惊醒,纷纷回头一看,原来是伙计打碎了茶碗,碎了一地。
阿梅叫道:“我说老板,你真不用摔盘子摔碗吧,刚才从我们进门到现在,你就摔了两次了。”
伙计一脸苦笑,道:“三位客官,您以为我真想呀,小的这是手滑呢,连同之前一共破了五个茶碗,今天算是白忙了。”
阿梅笑道:“之前你也手滑不成,倒成泥鳅了,拿什么都滑手。”
伙计苦笑道:“客官见笑了,小的要是泥鳅,非得钻水里不可。之前可不是手滑,是有一伙人在这打架,差点就把我这里给拆了。”
阿梅好奇,问道:“哦?打架?”
伙计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一边收拾残片,一边说道:“对呀,一个年轻的公子跟一个道姑打架,凶得很,好像是为了一个小姑娘要跟谁走的问题。”
红盈觉得好笑,问道:“小姑娘和这个公子倒没什么,可这个道姑就有问题了,一个出家人怎么会过问俗人的事情来。”
阿梅抢话道:“肯定是这个道姑心里有问题,看见人家姑娘和公子成双成对便眼红了,要拆散人家。”
红盈伸手拍了一下阿梅的头,笑道:“你脑子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伙计重新捧上四碗茶水,道:“错了,当时是那个道姑带着一个姑娘先来,后来那个小姑娘才来,最后才是那个公子来,那公子身旁还跟着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看样子小姑娘和那公子不像是一对的,不然,怎么能就轻易让道姑将小姑娘带走呢?话说这个小姑娘长得跟仙女一样好看,要换成了我,才舍不得呢。”
阿梅笑道:“你说什么呢,先来后来的,我都听乱了。”
春影突然问道:“小哥,麻烦你将整件事说一遍。”
红盈和阿梅齐唰唰看着春影,暗道春影平时不怎么理事,现在怎么比自己还要好奇呢?
伙计哪里知道韦翔和道姑打架的缘由,便将自己所看到的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又将各人的相貌粗粗描绘了一下。
门口不知何时站立了一个人,他默默无语,将伙计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眼眸闪出异样激动的光芒,心里不断地念道:是紫儿,定是紫儿。
春影站起来回头对着门口之人说道:“公子,这会不会是郄姑娘呢?”
郦越希微笑,已然默认,但愿那个道姑没有伤到她。只见他毅然转身朝伙计指的方向飞奔。
留下了春影,红盈和阿梅,阿梅叫道:“公子等等我们!”拉着红盈也追出了茶棚。
春影淡淡一笑,眼中流露出一丝落寞,等郦越希见到郄紫儿,她该怎么办?这个想法一出,她兀然醒悟,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苦笑着掏出铜板给过茶钱,也紧随而去。
此时郦越希的心情,是激动,是兴奋,是喜悦,种种的言语已无法准确形容,好几个月了,终于有了郄紫儿的下落,这几个月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的身边没有桐城三鬼,难道她已从桐城三鬼手里逃脱?为何那个道姑会带走她?那个公子会不会就是韦翔?如果是韦翔,那么正好,柳豪城一事便可以水落石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在他脑海里翻涌,不能平静。
只是走出了漫长的一段路,四周密林,静得让人毛骨悚然,仍然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他不禁皱眉,难道不是郄紫儿?可是,他的内心那种强烈的感觉,是紫儿没有错。
他没有停下脚步,是因为他看见了地上的杂草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便沿着这痕迹一路飞奔,这已是人迹罕见的地方了。
地势突然上升,郦越希分辨不清是不是已上了山道,只是脚下已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路,而杂草被人踩踏的痕迹赫然在目。又走出了一段路,迎面扑来一丝冷风,他侧耳倾听,似有淙淙的水声,当下断定不远处定有一处水源。也是他功力深厚,如若换了别人,必定是听不到如此微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