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真的是个人么?陶鸣飞此时立在树上,不由低下头仔细地看着被狼群包围在中间的那团黑影。就在此时,听得一声“嗷呜”!他知道,那只即凶残又狡猾的狼王赶来了,它的身后还跟随着几头母狼。狼群开始欢叫骚动,狼王穿过狼群,直直奔向猎物,它凝视一下对方,咧了咧嘴,很满意眼前的美味。那黑影竟呼出了微微颤颤的声音:“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啊!真的是个人,听声音来可以判断出是一个少年。
狼王已经发出了攻击的信号,群狼飞扑向那倒在地上的少年。救人要紧!情急之下,陶鸣飞随手摘下几片叶子,“呼”地打向群狼,那满是真气的叶子如同一把把尖利的尖刀,带着冰冷的寒风刺进了已经开始进攻的野狼身上。“呜—”野狼疼痛万分,有几头已经滚倒在地,其余的不由停了停,但是很快又继续扑咬,但就是这功夫,陶青山又飞出了一把叶子,准确无误地刺进了每头野狼身上,群狼开始大乱,它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都痛得呜呜大叫,毕竟是野兽,狼的坚毅天性所驶,挣扎了一下,又继续进攻。
陶鸣飞气道:“畜生,还不快快退去!要我大开杀戒吗?”如天神般飞身飘下来,立在少年的跟前,挡住群狼的攻击。而他发出的声音穿云裂石,直捣心肺,群狼惊得双耳低垂,身体已经贴着地面慢慢后退,它们已经无法再发起攻击,因为那陶鸣飞的声音将它们的斗志完全压了下去,俱已心惊胆颤。狼王虽然也是胆怯,但仍心有不甘,它试探着上前呲牙咧嘴,做出恐吓威胁的模样。
陶鸣飞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头又老又贪的畜生,平时就看见你贪得无厌,在狼群里欺欺霸霸,你真的以为世上都为你所欺吗?遇上我,算你背运。”只见陶鸣飞眼睛盯着那头狼王,嘴张开,缓缓将一股声波传入狼王耳中,狼王忍受不了,痛苦地呜咽一声,夹着尾巴转身仓惶而逃。其它野狼见状,也跟着逃窜而去。
四周又恢复了死寂,黑压压的树木狰狞地张开张扬的枝叶,如同身处阴森恐怖的地狱一般,只有陶鸣飞手里灯笼的火苗在微微跳动着,似乎这就是通向人间的希望。
陶鸣飞转身走向那蜷缩在地上的少年,举起灯笼照着对方,微弱的灯光下看到的是一张幼稚但惊恐万分的脸,那脸上满是污迹,淌着泪水,泪痕和他脸上的污迹混合在一起,一道一道布满了他的面庞,瘦弱的身子仍在发抖,不知是因为刚才被狼群围攻还心有余悸,亦或是因严寒的天气里身上衣物单薄而发冷,他的声音绝望而无助:“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陶鸣飞伸出手,和蔼地说道:“孩子,不要害怕,狼群已经被我打跑了,你现在安全了,你起来吧。”
少年看看灯笼,看看陶鸣飞,仍没有动弹,他不知该不该相信这句话,于是摇了摇头,咬住嘴唇一声不吭,似在无声抗拒。
陶鸣飞知道他不相信自己,微笑道:“不用怕,我不是坏人,我是在这山里住的樵夫。”
二人沉默相视了许久,陶鸣飞始终保持着慈祥的笑容。终于,少年泪如泉涌,哇哇大哭,用稚嫩的声音道:“老伯,我不是疯子,他们都说我是疯子,追着打我骂我,可我真的不是疯子。”
陶鸣飞皱皱眉头,轻声道:“别怕,这里只有我和你,没有其他人。你有什么冤屈,只管向我述说,看看我可以帮得了忙帮不了忙。”道罢伸手便要去拉那少年。
手指还没碰到那少年的衣服,不料少年却惊恐道:“不,不要打我,我不是疯子!”身子蜷缩得更紧了。
陶鸣飞一愣,手缩回了一点,但马上又伸出道:“我知道你不是疯子,更不会打你骂你,现在太晚了,山里冷,你赶快跟我到屋里,别冻坏了。”那语气充满了关怀之情,“我家里有食物,可以给你充饥。”
不提还罢了,这一提起,饥饿寒冷代替了恐惧,少年实在是太冷太饿了,开始有点心动,发抖得愈加厉害,几个喷嚏打出,一时满脸的鼻涕,样子极为狼狈。
要不是在这种情况,少年的模样实在有些可笑。陶鸣飞却笑不出来,心情沉重,他隐约感觉这个少年有一个悲惨的身世和一个悲惨的经历。便继续用话语打动他:“走吧,到了我家后,可以烤着火吃上热腾腾的食物,还有干净的衣服置换,难道你不想吗?”
少年用力地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渴望,看着陶鸣飞伸出的手,犹豫了片刻,终于,他微微颤颤地也伸出他瘦小而乌黑的小手,试探性地轻轻碰了碰陶鸣飞的大手。
陶鸣飞一笑,潇洒地抓起少年的小手,笑道:“好了,我们这就回去吧。”接着把他从地上拉起,未等少年说话,马上将他夹在臂弯,因为在他握住少年小手的一霎那,感觉握住的并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块冰,心道:要再晚点,这孩子便会被冻死在荒山夜岭里。
陶鸣飞运起轻功,飞快在林里飞奔,他此时是心急如焚,臂下的少年已经开始抽搐,如果再这样下去,就没有生存的可能了。
不多时,回到木屋里,陶鸣飞将意识模糊的少年安置在卧室的床上,盖好被子,马上升起一堆火;接着,煮好一碗姜汤,慢慢灌进少年口中……
一连串麻利的动作下来,少年才慢慢睁开双眼,他如同在鬼门关门前走了一遭,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充满关切之意的脸,半白的蓬松胡子,坚毅而慈祥的双目。
陶鸣飞笑道:“好了好了,你醒了,就没事了。”他以前见过太多的生与死,早把生死看淡了,今天为什么会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他自己都不知道,也许是与人类相隔太久了,产生一种想亲近的感觉,就算眼前是一个恶人,他想他也会出手相救。
少年浅浅一笑,有气无力道:“老伯,谢谢您,救了我。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言罢,双眼努力向四周看了看,他仍保留着警惕感。
陶鸣飞笑道:“这是我的家。”
少年又道:“老伯,给您添麻烦了,我一会儿就走。”
陶鸣飞苦笑道:“走?在这深山老林里,像你这样子走出去,肯定又会遇到野兽,还是免不了一死。”说道这里,目光凝视着少年,“刚才,你怎么会走进这里来?要知道,就算是有经验的樵夫猎人,也不会轻易到这里来砍柴打猎。因为山中野兽出没频繁,还有,还有着一些不寻常的猛兽……”陶鸣飞想起自己的事情,不由沉默了。
这话唤醒了少年痛苦的回忆,他拉起被子,蒙住脑袋,在被窝里抽泣着,始终没有回答。
陶鸣飞见状,长叹一声,道:“好好,我不问你便是了,你也不要走先,现在就在这里休息,过了今晚,明天我就带你下山去。”
忽地,少年扯下盖住头的被子,大声叫喊道:“不!我不下山,他们都打我骂我,说我是疯子,我不是!我不是!”激动得满脸通红,脑门青筋突起,被窝里的身子也在颤颤抖动。
陶鸣飞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激动,想到他现在的模样和刚才在树林里的表情几乎一样,暗道:对了,他应该是被什么事情刺激,才会重复这样的反应,要让他的心安静下来,就不能再提起。便用哄孩子般的语气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看你的脸都脏了,来,我帮你擦擦。”于是,将手里的布湿湿温水,轻轻在少年的脸上擦拭,动作细致轻柔,少年慢慢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