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带着两名男子步行出了林府内宅。
身后两人一名年约二十七八,留着短发,体格高大健壮,眉宇间与林弃有着三分相似,一身青色短打服,腰间系着一把长剑,从剑鞘和花纹来看,一看就不是凡物,整个人给人一种沉稳内敛的气质。
另一人年纪较大,鬓角有些发白,却丝毫没有这个年龄段老人该有的肥胖感和疲态,正是将要步入老年的林府族长,林鹏远。
年轻男子小跑着来到管家旁边,低声道:“四爷爷,你这神神秘秘地要带我们去哪?”
管家在答应林弃不泄露丹药师的事后,他决定要让林鹏远逐渐接受林弃这个庶子。于是就想着带林鹏远来观看这场比试,所谓眼见为虚,耳听为实,也算是为以后丹药师的事做个铺垫,于是笑呵呵道:
“义武馆,快一些,要不然赶不上好戏看。”
“看好戏?”林飞茂有些奇怪,看向身后的父亲,后者却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三人步行来到义武馆,外面已经被堵得严实,幸好管家在外宅族人的知名度很高,很多人都认识,于是赶紧让开一条路。
此时正好是林弃和徐中慧打闹着进场的时候,两人交手几招后。
“四伯,你让我来此就是为了看小孩子争风吃醋吗?”林鹏远有些不悦道。
管家笑了笑,“鹏远,你看那个高个子小孩是谁?”
林鹏远扫了林弃几眼,摇头道:“不认识。”语气更加不满。
“他是你的庶出小儿子,吴三娘之子,林弃。”管家说道。
林鹏远思虑片刻,这才想起来。
“他得了机缘,痴呆症在半月前痊愈,并且开始修习武道,十日前林飞志挑衅他,于是定下这一场比武。”管家继续解释,看着林鹏举一脸不以为然,不由得为这父子俩的关系捏了一把汗。
“然后你就让我来看这一场无聊至极的打闹。”林鹏远不喜道,就要掉头离开。
管家给林飞茂使个眼色,让他拦住林鹏远。
就在他考虑说辞时,旁边突然传出叹气声:“唉。林兄此话大错特错,万事由小渐大,咱们曾经也是从小孩子走上来的,怎么就不能回过头看看小孩子的打闹呢?”
只见一名中年人在人群中,丰神俊朗,锦衣绣衫。
林飞茂一眼看出来人不简单,一抱拳道:“还未请教前辈是?”
这边林鹏远认出来人,上前拉着他的手,惊喜道:“哎呀呀,徐学士来敝庄坐客怎么也不发个文帖,莫非担心我招待不周。”
“不敢不敢,实在是得知消息匆忙,来的也匆忙,这才叨扰贵宝地。”徐父不动声色抽回手,恭敬回礼。
“徐学士来此为何?莫非是为了这场比试?”林鹏远若有所思道。
“正是,不瞒林兄,场上那女孩是犬女,性情顽劣,闯入庄园,我也是没办法。”
徐父苦笑道,这就是给徐中慧甩锅了,他的目标是挖林弃做学生,类似比武这种事自然担心,可作为丹药师的骄傲不允许他太过热切,正好徐中慧担心林弃这下正中下怀,给了他来林府庄园的机会。父亲寻女,这个理由再正当不过了。
林鹏远喜道:“不知令嫒来我府中作何?莫非是看上了犬子?”
呵呵,你可真会说话。徐父颇为无语,这位林府族长不善交际、人品有些次的威名远扬,处事待物也差了许多。
徐父打算绕过这个话题,“我不清楚这些。只是林弃在丹药学一域颇有天赋,所以想……”
“要收做学生。”林鹏远眼睛一亮。
说完不自觉笑起来,一指院内,陡然道:“我早说过,我儿有龙凤之姿,此乃上苍之赐也!”
就在几人交谈熟络时,操练场战局变化,林弃被偷袭击倒,这一下吓得徐父、管家和林飞茂都是一惊,直到徐中慧用暴风吹走林飞志,三人才松了一口气,倒是林鹏远,看着气喘的徐中慧若有所思,微微眯起了眼睛。
…………
操练场上。
林弃一条腿受伤,起码是骨折,要是林飞志有战意,只是放风筝就能耗死林弃。
当然,这么做是好是坏还两说,更大的可能性是逼得林弃服用补血丸和壮体丸,到时候会不会打死林飞志就两说了。
但已经被吓破胆的林飞志早没了放风筝的心思,刚开始时甚至连反击的心思都没有。
已经有了经验教训的林弃毫不留情,一脚踩中小腿,只听得咔嚓一声,惨叫声响彻天地。
接着左手提起被疼痛冲散理智的林飞志,一计重拳打在对方腹中,丢在地上,林飞志立刻干呕,像是一跳被扔进开水中的虾,蜷作一团。
打架这种事,很多时候靠的就是气势和战意,丢了这两样,就是拳击手都不一定能打过一个普通人!
一脚一拳,彻底让林飞志失去了反抗力。
“够了!”虎伯大叫一声,但林弃仍旧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骑到他身上,双手仿佛雨滴落地般砸下去,宣泄体内的愤怒和疼痛。
虎伯脚下用力,振起地面一层尘土,如同苍鹰起飞,转瞬间已过数十米,想要阻止二人。这时突然一股怪风袭来,吹得他身形不稳,打断了步法,后退几步才稳住。
愤怒的抬起头,看向徐中慧,小姑娘赶紧停了手,抬头看天,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这时一道残影掠入场上,众人还没来得急看清,林弃身旁已经多了一名年轻人,一把抓住林弃的拳头,劝阻道:“兄弟,再打就死人了。”
来人的力气很大,林弃挣扎片刻都没有,也逐渐恢复了理智,一屁股坐在地上,取出补血丸赶紧服下,闭眼疗伤。
年轻人担心林弃再动手,刻意站在两人之间,搭了搭林飞志的脉搏,高声道:“快把林飞志抬下去疗伤。”
院子里还站在几名义武馆的学员,刚才在看戏,现在充当了护士,赶紧把林飞志抬下去用药。
青薇花花早到了林弃身旁,却被年轻人拦住,解释道:“他正在化解药力,不要打扰。”
徐中慧莲步轻移,姿态优雅,彬彬有礼,但说出的话却一点不像大家闺秀,不爽道:“你是哪根葱?这么爱管闲事?”
年轻人一抱拳,笑道:“在下林飞茂,林府嫡长子,也就是林弃兄长。”
徐中慧不痛快的神色一僵,很快换上笑意,轻轻一福,轻笑道:“见过兄长。”
这会儿林弃已然睁开眼,刚才的对话也听见了,对着林飞茂点头,“多谢出手拦阻。”
林飞茂笑道:“不客气。”
这点道谢倒不是场面话,可以把林飞志打伤,打残,哪怕打得不成人形,只要命还在,林弃就占理,毕竟是对方先下死手。
但如果闹出人命,那就是另一码事,吃不吃官司先不说。林飞志是大伯儿子,虽然大伯已死,林飞志也不争气,但要是死了还会惹来非议。
杀人不过四两力,林弃刚才被疼痛和愤怒冲昏头脑,下手不分轻重,再多打几拳,真的可能出人命,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你的小腿骨折,要接骨以后才能靠丹药恢复,你能站起来吗?到屋里歇息一会,我刚才已经通知医师,估计已经到了。”林飞茂道。
青薇搀扶着林弃,几人回到侧房中休息,已然备好一些止疼的药水,但林弃服用了补血丸,用不上这些。
不多时,医师到来,给林弃复骨,然后用木板固定,又留下药方和注意事项。
临走时林弃拦住他,询问林飞志的伤势如何。
林飞茂找了两位医师,这一位虽然没有治疗林飞志,但还是见过病人的。
医师摇了摇头,“伤得很重,保命应该没问题,但右手肯定是废了。”
林弃很多拳都打在对方右臂上,本来就是骨折,再来那么多重击,没有截肢算是好的。
“活该,他先下的狠手。”青薇解气道,林弃有些惊奇看向她,小姑娘很少说出这种话。
看到林弃的目光,青薇脸红了一下,赶紧避开。
“林,少族长,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弃问道,有鉴于双方关系,他还是没把兄长叫出口。
“吾麒麟儿为何不能出现在此!哈哈!”一阵豪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只见一个高大身影走进屋内,管家站在身后。
林鹏远看着林弃,满是欣赏。
林弃眉头一皱,毫不客气道:“你谁啊?出去!”
林鹏远一愣,显然没料到林弃会赶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掩饰过去。
林飞茂在旁边一杵林弃,低声道,“这是咱俩的爹,族长。”
“族长好。”林弃干笑着,对这位便宜父亲,他真的没印象。
“见过伯父。”徐中慧一福,声音甜腻,让林弃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对方却是目不斜视。
林鹏远没有回答他,而是向着身后,爽朗道:“让徐学士见笑了。”
徐父不情不愿走进来,“无妨无妨,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爹爹,你怎么也来了。”徐中慧有些惊愕,都顾不得行礼。
徐父本有些尴尬无措,听见徐中慧声音,顿时计上心头,喝道:“还不是来找你!一天到晚不学习,到处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