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师伯,弟子可否进屋细说?”池忠诚又回头瞟了周围一眼,表情特别紧张,似乎他感觉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关注着他。故而他希望能进屋,就这么站在外面有些不妥。
他表情如此紧张,举止如此神秘,确实让紫玄道人更加好奇,于是急忙让池忠诚进屋,然后自顾坐在屋子正中的圆桌旁。
“可以说了?”紫玄看着双手垂直规规矩矩的立于对面的池忠诚道。
“是!”池忠诚抱拳答道,“弟子以为前不久杀死江师叔的真凶并非燕璧,而是另有其人。”
紫玄道人有些纳闷,也更加不解,他万万没想到这丹霞山弟子竟然这么说,白天回到洞宫山时,不是还吵着是燕璧杀了他们的师父么?这时此人这么一说,究竟是何原由?
他觉得这番对话很有兴趣,于是问道,“为何这般说来?之前你丹霞山人一到洞宫山就吵着说燕姑娘是杀死你师父的凶手,而片刻之后,你竟然说凶手另有其人,此事本道甚为不解。”
“师伯,弟子所言句句属实,且弟子有证据证明燕璧并非杀死我师父的凶手。”池忠诚道。
紫玄素来相信燕璧并非凶手,只是苦于毫无证据,如今此人居然说与燕璧无关,想必是有了确凿证据,倒不如问他一问。
于是,他干咳两声,表情装作毫不在意,起身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纸窗外淡淡月色道:“有个证据证明燕姑娘不是凶手?杀人之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天紫联盟土崩瓦解,你所说的证据必须乃真实的。”
“弟子定敢保证!”池忠诚坚定地道。
“那么是何证据?”紫玄道。
池忠诚道:“请听弟子慢慢说来。江师叔被杀之后,那吴丹前曾与弟子说起,当日他除了看见燕璧进了江师叔房间之外,还看见一个黑影从屋顶掠过。”
“可是当时他为何不提?”
“据他所说,那天夜里,他端着茶水去他师父房间,途径飞燕亭时,正好看见一个黑影从空中落下,而且行色诡异,于是悄悄上前偷看,却被黑影发现了,于是那黑影便威逼他,要他照那黑影所说的话去做,一口咬定一切都是燕璧所为,否则非杀了他不可,故而当众人都在指责燕璧时,他自己也不敢提起。”
“岂有此理!身为道家方士,竟敢贪生怕死,罪指燕璧目的何在?那你有为何相信那吴丹前之言不是假话?”
“弟子当时也不能确定吴丹前所言的真伪,直到前两天师父被杀后弟子才想起。”
“为何?”
“师父的遗体从空中坠下,我等师兄弟只顾着悲伤,又只看见之前师父与燕璧交过手,故而自然而然想到凶手便是燕璧,然而,当我抱起师父时,我发现师父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绿玉,弟子也不知那绿玉从何而来,为何师父要将其紧紧握于手中,直到到了洞宫山,我发现紫火尊者腰间玉带少了一块绿玉,而他腰带上的十一块绿玉与弟子手中的绿玉一模一样,所以弟子怀疑杀死师父的,正是紫火尊者。”
“大胆!”紫玄听了,心里大惊,他猛地回头,瞪着池忠诚怒道,“你知道你说的是谁么?尊者何等身份,他可是在三界都是很有名望的,领导天下方士以及练气士对抗魔界且屡立战功,如今身为天紫联盟盟主,地位尊崇,怎会做出残害同道之事,尔方才之言一旦传出势必有颠覆天下道家联盟之嫌,让仙界面临混乱之危,你究竟是何居心?”
“师伯息怒!”池忠诚急忙道,“弟子身份卑微,怎敢胡言乱语,就因兹事体大,故而不敢当众说起,只有半夜前来面见师伯,只望师伯定夺。”
“你所说的那块玉现在何处?”见池忠诚说话坚定,紫玄道人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一下气氛,坐回凳子上问道。
“弟子不敢让人知晓,故而还藏于身上!”池忠诚取出绿玉递给紫玄道人。
紫玄道人急忙将绿玉拿在手中仔细观看,心里确实惊愕了,他面色苍白,神情突然呆滞,身子后退几步,摇摇晃晃的几乎站立不稳,两滴眼泪夺眶而出。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他颤抖着,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真的不愿发现这一切,他真后悔让池忠诚说出真相,因为他无法接受这以事实。
数十年来,众师兄弟在山中学艺,朝夕相处早已情同手足,而且这么多年来,作为大师兄的紫火尊者,像父亲一样照顾他的师弟们,多年的感情,已经让师弟们习惯的把大师兄当成生活中依靠的亲人,个个都很尊重大师兄。
却不料,这么彼此信任几十年,今日竟然发现师兄乃人面兽心之辈,虽然之前师兄的一些做法确实令人费解,不过要想说他杀人,师兄弟们怎么也不相信。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证据就摆在面前,而且是那么突然,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作为素来尊者师兄的紫玄怎么能接受呢?
不错,这就是师兄紫火尊者腰带上的绿玉,当年胤玄真人驾鹤升天时,曾送给紫火尊者一条腰带,记得胤玄真人说,那玉腰带世间少有,乃天蚕吐丝织就,采昆山心脏之玉分十二块镶于其上,腰缠此带,能上天入地,法力无边。如今有一块绿玉在一个丹霞山弟子手中,想来池忠诚所言非虚。
“师兄为何要残杀同道呢?”紫玄道人百思不得其解,手拿绿玉陷入沉思。
“师伯!此事该如何是好?”这时,池忠诚又问道。
紫玄将玉藏于袖袍,然后说道:“此事事关天紫联盟存亡,关乎我封天紫元宫声誉,只有调查清楚再做计较,你可将此事说于他人知晓?”
池忠诚道:“弟子只与师伯说起!”
“那好!”紫玄说道,“今日之事,千万别往外说,否则你性命不保!”
“弟子知道!”
“好!时辰已晚,你先回房休息,至于今日之事,本道自有主张!”
“那弟子告退!”
池忠诚鞠躬行礼,转身出了屋子,回住处去了。
然而,就在这悄无声息之中,就在池忠诚与紫玄真人说话之时,谁也不会想到一个黑影就趴在紫玄真人的窗户前,而就在池忠诚开门离去之际,那黑影从天井上空掠过,像昏暗的树林飘去了。
次日,众仙又来到大殿,在袁道凡的唆使下纷纷要求紫火尊者将燕璧赶出封天紫元宫。大家听信袁道凡之言,一大早又在大殿上吵吵闹闹,发誓非将燕璧除掉不可。
“尊者驾到!”
正吵吵闹闹间,封天紫元宫大弟子隗灵子来到三神像前一声大喝,人们立即安静下来,一起望向神像左面的耳门。
这时,紫火尊者在其六个师弟的陪同下鱼贯而出,庄严的来到大殿,紫火尊者坐于神像下的椅子上,其他人分两排拱手行礼,异口同声地道:“见过尊者!”
“众位道友请坐!”紫火尊者道袍一挥,威严而又假装慈祥的说道,“都是自家道友,何须多礼?”
众人仍然分法力高低依次坐在左右椅子上,片刻之后又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之后袁道凡又起身行礼道:“尊者,本道并非有意想在洞宫山指手画脚喧宾夺主,只是近日连死两位道友,虽说毫无证据指明乃燕璧所为,然而,自燕璧来到洞宫山,短短时日我仙家就命丧两人,若我等还无动于衷,难保不会再有人伤亡,一旦造成人心惶惶,这天紫联盟不知还能维持多久?”
又提及昨天之事,紫玄下意识的瞟了紫火尊者一眼,然后对袁道凡说道:“袁道友此言有些危言耸听了,众所周知,江道友和白道友之死到如今并无任何证据指明就是燕姑娘所为,如今我等仙家个个说话皆指向燕璧,如此说法,聋子也听得出来大家有排斥燕璧之嫌,这岂是我仙家道者所为之事么?大家也不想想,当初讨伐血天魔王,燕姑娘可谓功不可没,如今天下妖魔尽数被灭,就想过河拆桥了么?”
紫玄话中讽刺众仙无情,不知是心思被说中还是本身惧惮封天紫元宫势力,除了袁道凡之外其他人都面有愧色,个个低头不语。
袁道凡见众人无话,于是冷笑一声说道:“紫玄道人所言请恕袁某不敢苟同,何为过河拆桥?攻打万魔洞乃盟主领导有方,天下道仙誓死跟随,与燕璧何干?况且,就算与燕璧有些关联,然一事归一事,杀人偿命理所当然,难道死了两人也不用追究了么?”
“好了!”紫火尊者这会儿说话了,他起身说道,“铲除血天魔王燕璧确实功不可没,然江道友与白道友之死也不可不管,为不伤天紫联盟众仙和气,又不让燕姑娘冤枉,此事交由我封天紫元宫细加详查,谁是谁非等到查出结果再说,不知众位如何?”
“盟主之言不错!”袁道凡道,“不过燕璧与封天紫元宫各位道友关系密切,交由封天紫元宫调查,恐有袒护之嫌而令众仙不服,况且这所谓调查也有不妥,如何查,怎么查,也得有个说法。”
紫火尊者见众人满面狐疑,于是说道:“既然众仙不服,且何时调查结束,都无统一意见,本尊倒有一个应该很合众位心意之法。”
“说来听听!”杨蟾起身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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