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怀玉,吴氏姐妹转身回到绣楼之上。
吴凤英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想出一个主意,对吴月英说:“姐姐,你说李家两位公子此去长安赶考既没有路费盘缠,又没有坐骑,他们这一路该有多么辛苦啊?不如咱俩带上金银首饰,骑上两匹高头大马送去李家寨,让他弟兄轻轻松松,舒舒服服地赶路,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吴月英想了下,说:“妹妹,要说送马,到也不难,只是你我皆非平常人家的女子,出了门就会抛头露面,有损礼节呀!”
吴凤英眼波流动,说:“姐姐,现在顾不了那许多,为了李郎,我只能豁出去了。再说了,咱们换上男子衣衫,打扮成两个俊俏的小相公,不就避免了所有不便了吗?”
吴月英知道劝不住妹妹,便说:“既是如此,姐姐一切都听妹妹安排!”
姐妹俩当下换上男子衣衫,带上宝剑,骑了两匹高头大马,奔出吴府,迳往城北李家寨赶去。
李家寨,两间茅草屋刚刚照上阳光,四下死一般的寂静。村子里所有人都逃荒走了,只有李老夫人和两个儿子无处可去。
屋里,李怀珠静坐在一把粗糙的木椅上,李老夫人在地上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动。母子俩几乎一宿未睡。
老夫人心慌意乱,忐忑不安,看了眼李怀珠,喃喃道:“儿呀,你弟弟一宿未归,为娘心里甚是不安。”她停下脚步问:“他至今不见人影,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李怀珠叹了口气,站起将母亲扶坐在床上,遏制住满腔怒火,柔声道:“娘,您不用担心,儿子这就前去吴家庄找寻二弟。”
老夫人不放心,语重心长道:“怀珠呀,到了吴家庄,要学会忍耐,不要动辄生气。要是找不到你二弟,早早回来,再作计较,千万不敢动武惹祸。”
李怀珠心事重重,道:“娘,您就大放宽心,儿子只要找到二弟,很快就回来。”
好一个李怀珠,好一个少年英雄,只见他拳头攥的生硬,牙关咬的“嘣嘣”作响,眉头紧锁,目视前方,踏开步子赶路。正走间,却见前方奔来两位骑马汉子,身后留下一缕黄尘。看他们均头顶壮士巾,身着壮士服,足登黑靴,手握宝剑,面貌清秀,气宇不凡,骑在马上英姿飒爽。他没有逗留,与那二人擦肩而过。
骑马的其中一人说:“长兄,你看刚刚过去那人凶眉恶眼,杀气甚重,必定心里有事。”
另一人说:“二弟,你看那人的相貌与昨夜的李二公子十分相似,他不会就是李大公子吧?”
“想什么呢,天下哪有这等巧事?”
“二弟,既然无法确定,那就不要乱猜了,到了李家寨就知道了。”
二人不再说话,向北疾驰。
对,亲们猜的很对,这两人正是吴氏姐妹。由于他们女扮男装,遂口称兄弟。
这二人向北赶了一段途程,路经一条十字路口时,迷失了方向,正好遇到一位老者。
吴月英下马走到这位老者跟前,一揖到地,问:“老爹,敢问城北李家寨从哪条路走呀?”
老者甩头道:“你们就从右手边那条路走,前边上个山坡,转两个弯就到了。”
吴月英抱拳道了声:“多谢老爹。”上马又与妹妹继续赶路。
吴氏姐妹到了李家寨,只见四下塌了不少房,倒了不少墙,到处都是破瓦片,地面上遍布枯枝杂草,破墙外直立一棵老槐树,院子里坐落两间茅草屋。二人将马拴在槐树上,只见屋里出来一位衣衫褴褛,满头银发的老妇人。
吴月英上前施礼问:“大娘,这里是李家寨吗?”
老妇人说:“正是呀!”
吴凤英问:“老人家,李怀珠和李怀玉弟兄二人在家吗?”
这个老妪正是李老夫人,她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二人,只见他们衣冠楚楚,五官清秀,道:“啊呀,我的二儿子李怀玉昨天去吴家庄他岳父家投亲去了,我那大儿子李怀珠今天清晨放心不下,也去吴家庄找寻他弟弟去了。”
姐妹俩听了这话点了下头,相视一笑,意思说:看来路上遇到的那人果真是李大公子。
老夫人好奇的问:“莫非二位相公认识我那两个儿子?”
吴凤英眼珠子转了下,说:“伯母,我们与他弟兄是好朋友,今天特来贵府与他们商讨长安赶考之事。”
李老夫人热情的将二位客人请进屋里坐下,伤感地说:“孩子们,我们家一贫如洗,又脏又破,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吴月英叹了口气,说:“伯母,看您说的,贫富本无根,总有一天您家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呀。”
“二位相公,老婆子有心给你们做饭,可是家里黄米前天吃了一顿,谷米昨天扫净,实在无有粮食拱你等食用,只有等我两个儿子回来借些粮食再款待你等。”老夫人越说越伤心,不由得泪流满面。
二女实在不忍心看着婆母伤心下去,连忙摘下头巾,除去外衣,甩下大靴子,散下长发,露出三寸金莲,双双跪倒在地,叩头道:“婆母在上,请受儿媳一拜。”
老夫人一看眼前的两个男子忽然变成了两个女子,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问道:“你……你们是何人?莫不是妖道来了吗?”
吴月英摇头道:“婆母,您不要害怕,我是您的大媳妇吴月英。”
吴凤英忙道:“我是您的二媳妇吴凤英。”
老夫人大吃一惊,搀起二位姑娘,问:“你们怎么来了?”看她们肤色雪白,美若天仙,她一时束手束脚,万分紧张,又自卑的垂首问道:“难道你等不嫌我家贫穷吗?”
吴月英笑道:“我等生是你李家的人,死是你李家的鬼,岂有嫌弃之理?”
吴凤英眼波流动,道:“婆母,何人不想坐轿被人抬,哪个不想升官早发财?只要我二人过了你李家的门,就算在草窑里度日,用酒盅子舀米、蛋壳儿点灯我等也心甘情愿。”
老夫人感动的老泪盈眶,道:“没想到你二人如此开通,如此贤良,真乃我李家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