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利斯下班后,揣着满口袋患者家属的“规矩”,兴冲冲地往家里赶。今天他收获颇丰,觉得天高了不少,地阔了许多,神清气爽地脚步比往常都格外地轻松,有一种飘起来要飞的感觉,就连空气比往日都有所不同了。他哼着小曲,迈着轻松快乐的步子,兴高采烈地进了家门。一下子就傻眼了,刚才路上的所有感觉全都变了——脑袋迷糊了,眼睛长巴了,脚步沉重了,空气稀薄了……天低了,地窄了,全身上下都冷冰冰的了……
沃利斯的眼前一片狼藉,所有值钱的东西,及多年来生拿硬要的“规矩”,被洗劫一空。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门窗完好无损,一点被动过的痕迹都没有。那些东西就像自己长了腿跑掉了,也像自己长了翅膀飞走了。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越想越觉得蹊跷,这么多东西,用卡车拉也得大半下子,往来倒动也得小半天时间,在门窗丝毫没被破坏的前提下,到底是谁干的,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他越想越怀疑自己的妻子路易莎。
沃利斯有了钱后,开始在外面扯三挂俩地胡搞了起来,有名有姓的都一筐一篓的,没名没姓的就更数不过来了。但他有一个原则,从来都不往家里带,沾花惹草都在外面,动不动便冶游不归。因为此事,路易莎非常气恼,两个时不时就发生点战争,鸡吵鹅斗地闹得不可开交。
往往就在这个时候,沃利斯便会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解:“每个女人都想让自己的男人,无冬历夏地永远穿着她这一件‘衣服’。寒冬腊月,不管怎么冷,你都得咬牙受着;五放六月,不管怎么热,你也都得坚强地挺着。你一旦穿了其他别的‘衣服’,她就会说你嫌弃她了,说你对她不够忠诚了。你想想,这是多么自私的可怕事情?是多么自私的可笑逻辑?我们且不说这‘衣服’的式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被无情地扫到‘垃圾堆’里去,就连颜色也无法保持永远鲜艳地会渐渐地褪去。天天看着虽然能勾起对往事的一些回忆、却激不起对未来半点向往地这么一件陈年老旧的‘破衣服’,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啊?怎么能够充满热情地去憧憬美好的生活呢?怎么能够充满激情地去更加努力地工作呢?作为一个优秀的成功男人,不分冬夏地总穿着一件既不时兴、又退了颜色的破烂‘衣服’,别人会怎么看,又会怎么想?是会夸你生活简朴呢,还是会赞你行事低调呢?让不让人笑话?如果这是一件冬天能给你带来温暖,夏天能给你带来清凉的‘宝衣’也行啊,可谁又能找到那样的一件‘宝衣’呢?事实证明,最起码你不是。除了夏天的时候,让我热得无法忍受,就是冬天的时候,让我冷得无法忍受——我早就忍无可忍地对你无法忍受了。”
路易莎在这个时候,就会像猛虎一样气急败坏地咆哮道:“要温暖有温暖、要清凉有清凉地十全十美的‘衣服’,到哪里去找?你这完全是挑毛拣刺地为自己的的行为找理由,是丧尽天良的无耻狡辩,是为喜新厌旧而找的美丽借口——你不会好死的,你会被天打雷劈的……”她不时地这样诅咒着。
往往也就在这个时候,沃利斯就会把嘴不屑地撇起来:“你不是那样的‘衣服’,不等于别人也不是。冬天的时候,我可以适当地找上几件能给我带来不同温暖的‘衣服’,夏天的时候,再找几件能给我带来不同清凉的‘衣服’,随着温度的变化,我适时地进行调换。如此一来,所有的问题还是问题吗?你说说看,只要人活着,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呢?”
生活走到了这一步,按理说,没有任何意义地再继续维持下去了。处于下层建筑的路易莎,知道自己不是家庭收入的主要支撑着,她离不开沃利斯不菲的收入,身子发微地怕被扫地出门,不敢再与其争讲什么了,学会了默默地忍受。有所理解地心想,我不是那件冬天能给你带来温暖,夏天能给你带来清凉的“衣服”,可你也不是那个值得我知寒知暖,知冷知热的人呢!
路易莎整个人都完全地沉默了,对沃利斯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过问了。可这不等于她不进行抵抗,不闻不问地默默忍受,是为了更加有力地反击。她也学会了沃利斯的那一套,在外面疯耍着到处“猎的艳”,找一些“志同道合”的社会闲散人员,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心想,你不是能够很好地赚钱吗?那好,我就找人帮助你大把大把地好好往出花一花吧!想这货也是魔鬼的狐狸崽子,满身的骚气,也只有像她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像沃利斯那样的男人。豺狗与野狼永远都是朋友,虱子和跳骚往往亲如一家,这便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鱼找鱼,虾找虾,乌龟看王八永远都是对眼的。
沃利斯与路易莎,如今是你有你的潇洒快活,我有我的美味生活。你搞你的,我玩我的,谁也不干涉谁地各得其乐。你丑你怪地自己带着,我丑我怪地自己担着,完全在维持这个名存实亡的家庭,谁也没去嫌弃谁。
如今,沃利斯的家被洗劫一空了。他没有报警,而是满大街地寻找路易莎。在一家酒吧里,翻到了喝得烂醉如泥,早已不省人事的妻子,正和一个又高又大的年轻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那年轻人圆圆滚滚,上下一样粗,像一只没梁的水桶。不用人说,一看就知道,身体结实得像三岁的牤牛。
沃利斯气不打一处来,不容分说,上去就拉路易莎。可她像一条死狗,一动不动,沃利斯拖了几次,都没能把她拖起。
粗壮的年轻人叫希尔达,是路易莎最近新认识的,身体超棒地还不失体贴与温存,给了路易莎多方面的需求。而他是吃软饭被人包的养型的,吃、穿、用、玩等所有的所有,都由路易莎供应,对其产生了极大的依赖。一个奉献青春,一个奉献金钱,两个就在彼此各有所需的基础上,在狂风乱舞的高空中,建立了云彩般美丽而畸形的爱恋。
希尔达也是聪明不傻的狐狸崽子,他知道,没根地在河中乱浮着像柴禾棒一样的爱,不是真正的爱;没根地在空中横飘着像云彩一样的幸福,也不是真正的幸福。总是思忖着鸠占鹊巢地一脚把沃利斯踹掉,与路易莎长相厮守地成为永久的夫妻。因为没人供应钱财的那种备受煎熬的日子,是又痛苦又难挨的,他只要一想,就没有半点理由地半点信心再继续活下去了。他去过路易莎家几次后,就再也离不开这个空虚寂寞需要安抚的女人了。
希尔达不让沃利斯碰路易莎,两个因此还动起手来。沃利斯是个瘦瘦弱弱的小个子,若是掐头去尾后,那就要抓的没抓的,要打的没打的地方了,被希尔达不分脑袋屁股地“胖”了几个。
很多人都过来看热闹,沃利斯强压着怒火,此时他显得格外的冷静。和希尔达讲,家里出了大事,需要路易莎回去一趟。
希尔达见人围得越来越多,说什么的都有,也就同意了沃利斯。但他还是不让沃利斯碰路易莎,连靠前都不行,自己抱着她走出了酒吧。
沃利斯生了一肚子的气,从车子前面的镜子中把两个看得清而又清。希尔达搂着路易莎,一会摩挲摩挲她的头发,一会又抚摸抚摸她的脸,亲昵的样子,让他看了更加抓心挠肺地恼恨不已。好像人家两个是一对甜甜蜜蜜的夫妻,而自己是一个为人家服务的司机。再看看希尔达穿金戴银的一身打扮,怒不可遏地忍着不作声张。心里暗自盘算,要不是想弄明白财产的下落,他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宰了这对“狗男女”——他身小力単,干别的不行,可要是论动刀子,可是一流的“高手”——他手中的那把刀子,轻易是不舞动的,一旦舞动起来,让谁如何,谁就得顺顺溜溜地如何。
就在这一刻,沃利斯感觉到自己也病得不轻了。一颗硕大的毒瘤,就长在了他的心上,只要颤一颤,都会牵动着全身的所有神经,令他心如刀割般地疼痛。他应该给自己做个手术了,应该把这个瘤子摘除了,不能让它再这样折磨自己了。他一路生气地想着心事,一句话也没说地一直把车开到了家门口。
希尔达把路易莎抱进屋里,眼前的一切令他大吃一惊,到处破烂破虎地狼藉一片——堆都堆不下的钱,一个子也不见了,金马桶没有了,金地板也没有了。这里他是相当熟悉的,是他与路易莎趁着沃利斯上班攥取“规矩”的时候,常常幽会偷情狗连秧子的地方。他早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与路易莎明刀明枪地在这里酣战。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令他感到有些生疏,有种走错屋的感觉。
希尔达不能接受这种残酷的现实,这些马上就要属于他的东西,怎么一下子就会无缘无故地不见了呢?他怀疑是沃利斯暗中搞的鬼,想用转移财产地这种卑鄙拙劣的龌龊手段,把路易莎“一丝不挂”地踢出门去。他越想越觉得对路子,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于是,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上去劈头盖脸地又给了沃利斯一通“胖”,边打还边问东西都叫他抵动到哪里去了。
沃利斯斗不过希尔达,被人家一通“咆哮”后,口鼻流血地全身是伤。他从希尔达的话语中,听出了点意思来,看来好像不关路易莎的事。
希尔达见沃利斯坐在那里,不声不响地卡巴着小眼睛,好像在合计什么事情。更加地觉得可疑,认为问题肯定出在他的身上,上去又给了一通拳脚,一边打一边不住嘴地追问。
沃利斯实在是呛不住了,心想,不等自己把情况查明白,可能小命早就没了。便偷偷地把手术刀夹在手中,转身回手的一瞬间,就把希尔达打发回“姥姥家”了。他本想等路易莎醒来后再核实一下子,但恐其把自己杀人的事,抖搂了出去。钱没了,他可以凭借自己的手法,慢慢地再去赚;命要是没了,可就万事皆空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也把烂醉如泥,丝毫没有知觉的路易莎“送走”了。然后,趁着天黑,把两具尸体用车拉到江边,找个极为荒凉的地方,大块小块地肢解了后,一块一块地抛到了江里。
他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可偏偏被回转的埃文与特丽萨看见了,把他这个只会杀人的“白衣天使”也送到其“姥姥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