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魔,地魔,水魔,这些个曾经与沙魔有过节的鬼头,齐聚在海域里,研究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他们都有些感到奇怪,弄不明白鬼头从哪里搞来了一双神鞋,有此物在,谁也拿他没法子。无论是虫鬼的那个棒子,还是地鬼的那个斧子,以及水鬼的那双锤,都伤不到他。最后,谁也想不出辙来,只好想法子主动与其讲和,这才是上之上策。到那时,大家彼此就捐弃前嫌,重归于好了,做到和和气气地你敬我、我敬你地就像当初一样。
事情就是这样的不可捉摸,人心就是这样地随着形势的变化而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总有那么一群人,谁有能耐,他就溜须拍马地跟在后面给人家舔屁股;谁没能耐,他就连踢带打地给予踩弄。你哈了皮带板筋,囊馕不膪的时候,没谁会真正把你当回事。都合起伙来欺负你,挤兑你,不是这个打你一下,就是那个踹你一脚。什么直拳,勾拳,立腿,边腿,全都用上,甚至膝,肘,胯,头,无不调动起来,唯恐对你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不把你踩到泥里,都觉得对不起你。而当有那么一天,你出人头地了,有超乎一般人想象的本事了。那些人就会一改常态,称兄论弟地来讨好你,巴结你。狗颠屁股地来奉承你,攀附你,唯恐自己落在别人的后面。这就是当今的世道——欺凌弱小、攀缘强权的世道。
人类工业的步伐越来越快,石油、煤炭等被广泛地应用于各个领域。
什么东西在生产生活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魔鬼的孩子们就要抓住什么东西。他们最是知道,自己的高贵地位要从哪里来,自己美滋美味的生活要从哪里来。于是,对这两种东西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烈,采取的手段,也越来越疯狂,越来越残忍。
旱魔的烟瘾越来越大了,总是往沙鬼的家乡跑。开始的时候是几天一趟,越来越勤地到后来就一天一趟了。他到处燎烟放火,一来二去久了,让米书兰与娜塔亚码到了踪迹。
这日,鬼头正要放火,被两个拦住。旱魔抽巴着那张搓衣板般满是褶子的老脸,瞪着干巴巴同样骨瘦如柴的眼睛。望着一人手里拿着个盘子,一人手里拿着个野瓜,不知有何功用,便用干涩地公鸭一般的嗓子问:“你们手里都拿的是么子物件?那瓜是生的还是熟的?”
娜塔亚见鬼头问起手中的法器,知其也没见过。便把那瓜用手托起,笑着对鬼头说:“要说这瓜啊,我也不知是生是熟,但有一个法子准能验证出来,那就是把它摔在地上。如果里面是红瓤,就是熟的;如果里面是白瓤,那肯定没熟。你说是吧?”
旱魔把头一摇,干巴巴的两只手舞了起来:“千万使不得,要是熟了还可,不至于浪费;要是没熟,摔了便有些可惜了,最起码过几天还能困熟它。”他把两手伸出来,“给我吧,我还有些经验——只要用手拍一拍,用指头弹一弹,便知它是生是熟了。”
娜塔亚也把头摇一摇:“那就不用麻烦你了,像你所说的那个经验我也会的。只不过我有些厌恶这瓜,不想留着了——你要知道,这可是个熟透了的生瓜啊!”说完,随手抛了过去。那瓜落地,伴着一声巨响炸了开来,地动山摇,沙石满天。
鬼头不知有诈,觉得可惜地伸手来接,不想被其炸伤。恼羞成怒地跳起来,吱哇怪叫地用他的神火罩来晃两个。米书兰把上帝的盘子变大来挡,鬼头一不小心,被折射回来的自己法器的光芒照中手臂,又一次受了伤。恰在此时,娜塔亚的瓜又扔了过来,吓得他不敢再做停留,掉头就跑。
旱魔与米书兰、娜塔亚打斗了一场,不敢再去了。他不是怕了两个,只是觉得肯定惊动了大华,弄不好就会惹来了麻烦。他开始寻找能够吸到烟气的第二战场,漫无目的地来到了雾鬼的家乡。结果,到处都是汽车,火车,轮船这些东西,而它们冒出来的那种烟气,正是他所需要的。于是,哪都不去地安根住了下来。
海魔一干鬼头,都等着沙鬼再来闹事的时候,好掏出诚意与其讲和。有了这样的心意,不好总限制蝎精的自由,便礼貌性地给她一定的活动范围。白脸狼一改往常,妹妹长妹妹短地对其热乎起来,一天到晚三茶六饭,桌上桌下地侍候着。还时不时地谈心唠家常,搞得蝎精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母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知道其肯定无利不起早,心里犯着合计地不落底,总在那里七上八下地悬着。无时不刻地不再提放着白脸狼,猜不准其哪一天反复无常地把脸一翻,一切都天地大掉个儿地不一样了。
蜥精,蟾精,蝗精,此时也全都在海域之中,如今也都对蝎精大好起来。长不长、短不短地总是外出,掉着法地为她弄好吃的东西。关心到了一定程度,照顾到了一定程度,把曾经冷却了的姐妹之情,又虚情假意地舞弄和渲染了起来,淋漓尽致地到了无可挑剔地地步,让人一丝一毫的毛病都瞧不出来。
越是这样,蝎精心里越是七上八下地没底。这日,鲨精趁几个不在,偷偷地把实情告诉了她:“现今的形势是,沙道友已经得到了大法力,谁也拿他没有办法。这些个鬼头都不敢回家,在这里起腻,研究着如何与他讲和的事。”
蝎精听了,心里一阵狂喜,这才明白几个贱货突然对她好转的原因。那颗长了草地荒芜的心,在此地再也无法待下去了,趁着别人不备,偷偷地逃出了海域。
蝎精昼伏夜出,四下打探沙魔的消息。老家、新家找遍了,也没有寻到鬼头的影子,最后,来到了旱魔的家中。因鬼头久出不归,抛下黑寡妇蜘蛛精一人寂寂寞寞地单独在家,就住下给她做伴了。
哪个人能抵御住孤独,哪个人又能耐得住寂寞,常人都无法做到,别说是妖女“黑寡妇”了。虽说眼下有了个做伴的,但身体上的需求还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排解的。她时不时地与蝎精抱怨:“鬼东西也说不上死到哪里去了,一走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月两月,也不说时常地回来看一看,想来这个家他是一点心边都没有了。”在这个时候,她总是幽怨怅惘并唉声叹气地呆呆望着洞外,“我总感觉这夜越来越长了,也越来越冷了……”
蝎精知道“黑寡妇”心中所想,也明白她心中所盼。她心里也有同样的感受,全身无处不酸痒地就像被醋拿了,被虱子挠了一样。一个是沙鬼毫无消息,一个是旱鬼有家不回,两个闲极难忍,开始想故事。
不但沙魔恨高米尔,蝎精也是恨得没着没落的,便鼓动着蜘蛛精,两个玩起了别样的游戏。她们出去抓年轻体壮的男性,怕被突然回转的鬼头撞到,带到一座山里,找个隐蔽的山洞,先享受一番后再吃食。
“黑寡妇”饥又饥、渴又渴地不挑食,不管好坏有一个就行。蝎精则不然,专挑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去抓。知道这些多半是魔鬼的孩子,还有所指地用小话敲打着蜘蛛精:“像那又脏又臭的多半是干苦力的,丝毫不上档次,玩起来有什么意思呢?想那干巴巴又黑又瘦的,没过三下两下就散架子了,怎么能禁得住折腾呢?况且他们身上也没有肉啊,像这些人我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看我抓的这些,一个个又白又胖,油光水亮的,全是上层社会有钱有势人家的公子,既懂得风情又懂得趣味,用起来真是爽歪歪了。”她一点都不掩饰地开始炫耀。
蜘蛛精还是有所忌惮的,立马反驳道:“话可不能像妹妹这样说,我抓的虽说没有你的上档次,可用起来基本上还是放心的。你可要知道,那油光水亮的里面,不乏有高米尔的孩子,到时别又弄了一身臊,我看就不好了。”
蝎精把眼睛一翻,不以为然地道:“姐姐真是又老实又迂腐,既然要风流潇洒一回,那就找有档次上得了台面的。不是聋就是瞎,甚至瘸腿跛脚带拉蹄的,你要他干什么?姐姐是不是总与旱道友在一起久了,早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瘦瘦精精、干巴巴型号的那种干巴巴的感觉了?以为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那种妙不可言的美滋美味了?你醒醒吧,我的傻姐姐,放眼好好看一看,百样物百样形,百样事百样情,百样人,那就是百样的味道。茄子辣椒能一样吗?苹果鸭梨能够等同吗?想来总吃一种干巴巴的馍馍,不去改变一下,他就永远不会尝到其他东西是怎样一种酸甜可口的味道!”见蜘蛛精有些动了心思,进一步鼓动和煽惑,“况且他的孩子千千万万,少上那么一个两个的,谁又会留心在意呢?”
“黑寡妇”彻底地被蝎精说服了。想她也是个奇毒无比的母物,其心狠手辣的作风,与蝎精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说不上要超过多少倍。只不过拘泥于和高米尔住的是邻居,怕被人家发现了,事后见面不好说话。现今被蝎精说活心了,跟在其屁后也那个了。尝到了好处后,觉得确实与众不同,人家丝毫没有骗她,便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两个充分而又尽情地得到了排解,得到了释放,得到了销魂——美滋美味地躺进了温柔乡,深陷其中再也拨不出来了。
魔鬼的小狐狸崽子们无缘无故地总是走失,大多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子,这也不是小事情啊。消息经过一层层地传递,到了他们的保护着——恶鹰傲空那里。他十分重视,没白天带黑夜地查找线索,发现了两个妖女的行踪。因为有上次的那个事情在,不敢贸然行动,到处找他的大王高米尔。而此时的魔鬼,正在背地里躲着养伤呢,哪里又能寻得着?便又把主事的大爪子懒猫找来,何去何从,是上天、还是入地地让其拿主意。
别个不知道大爪子懒猫是个什么货色,难道他个人还没有个自知之明的自我认识吗?如果要是那般理解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自己不那么认为。尽管在他人眼中,他就是个自认为有点能力的无能之人。可这鬼东西也不是傻子,他已经吃过两个妖女的一次亏了,便不敢生猛愣造地再去硬碰硬,与恶鹰商量着应对的策略。两个大眼瞪小眼地探讨了一番,恶鹰憋出一个损招来。
傲空瞪着那双尖刀一般的眼睛,把那张让鹰钩大鼻子占去大半的脸一扬,对“大爪子”道:“单凭你我两个的力量,拿她们根本没有法子,这是你我心里都明镜似地。”他打了一声唿哨,“不如我们放他一把大火,即便烧不死她们,最起码也可把两个从此地赶出去。”
懒猫一边用舌头懒洋洋地舔着爪子,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最后把耷拉着的眼皮往上卷了卷,有气无力的身子正了正,做了个领导常做地必不可少的有效补充:“先烧掉干巴鬼的老窝,让她们无家可归。然后再烧掉整个的那座山,不能给她们留有一丝一毫的退路。”恶鹰觉得还是人家比自己考虑的周到,要不怎么是领导的材料呢,看来大王慧眼识珠地并没有看错人啊!
两个合计完了,秘密地做准备,并把两个小虎妞叫了来。等两个妖女抓了人进山后,一把大火送到了旱鬼的家中,把个瘪窝烧了个干干净净。又来到两个风流快活的那座山中,又放了一把大火。在两个小虎妞的舞弄下,火借风势越烧越旺,半边天都被映红了。
蝎精与蜘蛛精正在云里雾里地无限缠绵之际,滚滚的浓烟一下子灌到了洞里。不能再顾其他的东西了,不约而同地从洞中飞了出来。望见满山都是大火,马上就要烧到洞口了,只能怅恨不休地去了。当两个回到旱鬼家中的时候,顿时傻了眼,也被刚刚烧过,到处一片焦土,不少灰烬还有青烟冒出。
她们又寻了一个山林住了下来。“黑寡妇”不能离家太远,怕旱魔回来时找她不到。而蝎精也无处可去,她得守在这里等沙魔的消息。
“大爪子”见两个没有离开的意思,怕她们继续伤害魔鬼的孩子,到时自己没法向他的大王交代。便把分散各地的小妖都集中起来,打算像对待沙鬼那样,与两个妖女玩硬的了。
蝎精与蜘蛛精无力抵抗,被赶出了家园,到处开始了流浪。
“大爪子”为报以前的一箭之仇,率魔鬼手下的众小妖四处追杀,不给两个喘息的余地。
群妖如此大规模地打闹,被西科塞斯与艾敏两个察觉到了,没有打草惊蛇,就近把此事通知了娜娜。娜娜一边派人监视,一边火速请大华支援。
“大爪子”率着高米尔手下的众小妖,正在一座山中追打着两个妖女,不想被大华带着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正当他要瓮中捉鳖的时候,毫无征兆地突然起了大雾。等千里马用上帝的金罐把雾气收起,所有的妖兽都不见了踪影。大家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地只是空欢喜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