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们吃了个甜嘴巴舌,有点意犹未尽,都央求魔鬼再赏赐一些可口的东西。ET高米尔望望空空如也的天空,见无东西可取,便把他的宝物抛到了海里。不一时,捞上来无数的鱼虾。小妖们来了个风卷残云,囔撑了个肚皮臌胀,沟满壕平。地魔望着高米尔洋洋得意的神态,心里有些不满,故意想给其出个难题、上个眼药。撇着嘴,斜楞着眼睛,有些不屑地问:“道友的法器既然能包住天地间的任何物件,那就包一块白云给兄弟们看看好吗?”
高米尔今日大宴群魔,结交了这么多道法高深且都有宝物的魔兄魔弟,自然高兴,便多喝了几杯,有了点微微醉意。对于地魔带有尖酸刻薄意味的挑逗话,毫不在意。只见他醉眼朦胧地望着鬼头:“道友相中哪一块,我就给你包来哪一块。”
地鬼见其大言不惭,又把嘴撇了撇,顺手指着头顶的一块:“就这一块吧。”魔鬼微微一笑,尖溜溜地道:“这又有何难?看我为道友包来。”祭出法器直奔白云,真的把其包了下来。在鬼头们面前当众抖开,雾气腾腾,那白云如大块的棉絮,冉冉上升。其手下小妖们欢呼雀跃,无不叫好。嚷得地鬼脸上一红,讪讪地坐回了位子上。
坐在一旁的风魔,见地鬼当场受窘,心里有点不服,便用一声大一声小、忽高忽低的声音道:“刚刚领教了道友的法器,真是神奇啊!既然连白云都能包住,想必也能包住风吧?”大家望去,原来是风鬼。见这鬼头,长了黑黢燎光的一张脸,像刚刚从灶坑里爬出来一样。东看看西望望,嘴里还吹着口哨。高米尔的小妖们一见,这又来了个找茬挑刺的,心想既然白云能包,那风也就能包,得给这个黑不要脸的一点好看。于是,无不高呼,让高米尔包风给他们看。
魔鬼被完全架了起来,见有一阵风过,尖溜溜地喊道:“见我包来。”把那布向风头祭去。众人顿时感到一阵憋闷,像滚进了密不透风的箱子,汗唰唰直往下淌。高米尔就势把手一扬,一股小风就地踅出,丝丝的阴凉送到了每个人的身边。
风魔见高米尔这般,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扇,手中一抖,变得有两尺多长。高一声低一声地对高米尔说:“我说的并不是那个风,而是我这法宝扇出来的风,不知高道友是否也能把这个风包起来给众道友看看呢?”此时的魔鬼虽然有些醉意,但心里还是明白的,知道鬼头故意与自己较劲,想难倒自己。他虽然也知道那法器的厉害,但当着众人的面,不能当缩头乌龟,硬着头皮顶上去了。
风魔把宝物举起,斜眼望着魔鬼:“道友看好。”说完就是一扇。一股强大的飓风骤然而起,海上波涛汹涌,像一个个巨大的水舌头,一层紧接一层地向前舔去。高米尔不敢怠慢,把法器朝风头一扬,欲想去收。那布翻来翻去,裹来裹去,却始终没能如愿,最后平展展地飞了回来。
魔鬼还从来没让人卷过,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有些挂不住,现出了愠色。心想我掉在了地上,你到底又捡到了什么呢?海魔看得清清楚楚,急忙出来打圆场,笑着对众魔说:“众家道友都身怀绝技,如今展示了一番,显露了一手。我想再给大家添上点彩,增加点快乐,不知道有没有看一看的雅兴啊?”海鬼如此一遮,把魔头们的注意力转开,谁也不提上节的事,都要求他展示一下身手。
魔头们一直饮酒欢歌,不知不觉火轮西坠,冰盘现身。银河万里飘着玉带,群星吵吵嚷嚷地争着璀璨。海水不惊,飞鸟不见。只有秋月苦闷吟歌,夜风寂寞声切……
众魔趁着夜色,对着皎月观看海魔表演。鬼头从怀中取出他的小号,声如洪钟般地道:“今日众家兄弟难得一聚,我就献献丑,为兄弟们助助兴。”说罢,把那号放在嘴边吹了起来。顿时海浪掀天,波涛汹涌;人人站立不住,个个五内翻滚。
高米尔见手下都眼突嘴咧,极其痛苦地双手抱头,滚翻了一地。自己也感到头脑欲裂,痛苦难当,知道了那宝的厉害,马上摆手叫停。众家魔头也都争相制止,不敢让其再吹下去,海魔也就停了下来。魔鬼手下的小妖们,觉得头脑恢复了原形,五脏六腑归回了原位,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接下来,魔头们都各施身手,大显能为。有的追云赶雾,有的捕风捉影,有的上天揽月,有的下海弄波……这一闹腾,就不是魔鬼手下小儿科的那场了。看得他们都痴痴呆呆,神魂失守;惶惶遽遽,惊恐万般。个个都大开了眼界,心想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自己的那点微末本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不知不觉又闹了一夜,太阴星隐,太阳星上。众魔都心潮奔涌,个个欣喜异常。魔鬼见状,心生一计,对魔头们说:“今日我们兄弟相会,道友们的本事确实厉害,我真的是大饱眼福了。”说到此处,故意提高了声音,“可道友们知不知道,耶和华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把儿子派到这里来了!”
这话不亚于一声惊雷,把魔头们都镇住了。立即停止了呜嗷喊叫,齐刷刷地把头转过来,不错眼珠地望着魔鬼高米尔。场面静的吓人,几乎可以听到每个人不同音律的心跳声。
海魔半醒半醉,眼睛半睁不睁地望着高米尔,泰然自若地问:“你讲的不会是岛上的那个臭小子吧?”
高米尔不回答,眯缝着那双滴流直转的黄眼睛,望望这个看看那个,见除了风魔,地魔,水魔,海魔外,其他的脸上都有惊慌之色,便说:“我当初在一个岛上,是个大王。有一天,那里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后生。那小子长了一身的黄皮肤,自称是耶和华的孩子,不许我在那里称王称霸,纠集了一些驴马烂子,把我赶了出来。并且还扬言,要扫清天下的邪恶,除掉世间的群魔……”他有滋有味地大讲特讲,一边的风鬼,地鬼,水鬼,都不约而同地哂笑起来。
其他魔头们听说有几个道友同那小子交过手,亟不可待地想了解一下情况,开始问三问四。于是,风鬼等便把上次大战的事,同其他鬼头说了一遍。听说大华稀松平常,个个欣欣然面带喜色,把刚刚产生的惊恐,又都抛到了脑后。
高米尔倡议:“既然他自称是耶和华的孩子,肩负着除魔降妖的使命来到这里,那就不用人说,大家也都清楚,无疑是冲着我们来的。我的意思,万事都要有个了断,及早不及迟,在他翅膀还没长硬、羽翼还没丰满前,不如大家同心协力,锄头磨得快快地把他连根剜了。”他的话正合众魔的心意。想一想自己被圈押了这么多年,才得以快活几天啊,就来了这么一位,谁能无动于衷?都攮臂拍胸,嗷嗷直叫。
此时的岛上,被大华从海盗那里救出来的人们,快快乐乐,安心舒适地生活着。这里没有欺诈,没有剥削,人人平等,不分高低贵贱。大家住在原先海盗们建的屋子里,爱农耕的就农耕,爱种树的就种树,爱养蚕的就养蚕,爱放牧的就放牧……随心所欲,干自己想干的事。在这里,海盗们留下来的金银财宝,变成了没用的东西,就和石头、泥土一样,随意地堆在墙根屋角,任由孩子们扔来撇去地玩耍。
这日,突然间昏天黑地,日月不明,星光不现。吓得岛上的居民惶惶恐恐,百兽们恐恐慌慌……
大华等已经习完经书,正打算出岛擒魔,见这般天气,心知不好。带着所有人迎了上去,正好与魔鬼等走个对头碰。
高米尔用眼睛扫视了一下,见大华又多了许多能腾云驾雾的人,个个怒目横眉,精神百倍。再看大华手持法杖,白衣飘飘,迎风而立。而娜娜也白衣飘飘,雪肤花貌地望着他们,便指给众家魔头。
魔鬼将身子一跃,直接飞到大华和娜娜的眼前,睁着狐狸般狡猾的黄眼睛,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尖溜溜地阴笑着道:“几天不见,队伍又扩大了,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帮手啊?”娜娜往前动了动,启朱唇露玉齿地反问:“我到要来问问你,是从哪里请来的这些帮凶啊?看来你贼心不死,还想把这里夺回去,变成你任意妄为的小王国吗?”
魔鬼冷笑了一声:“这个小小的地方,我早就不稀罕了,要做就做一个大王,大大的王。小岛就留给你们,以后你们就是这里一手遮天的大王,逍遥自在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高米尔絮絮叨叨地还想往下说,不知谁大叫一声,穿云裂石,天地皆惊。那人目光如炬,须髯倒竖,原来是飞天虎。他和高米尔有杀妻之仇,夺女之恨。今日相见,眼中喷火,气恼万分,朝着魔鬼大吼道:“卑鄙无耻、奸诈狡猾的野狐狸,你还认识我吗?”
魔鬼仔细地看了看,认得是他,不觉阴笑着道:“我猜是谁?原来是你这只病猫啊。有些事情我得告诉你,你的妻子被我杀了,你的女儿如今同我生活在一起。”飞天虎说:“你当初无路可走,投到我的门下,想我并没有一处错待于你,为什么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丧尽天良事来?”
高米尔听他提起以往自己的糗事,脸上一红,抓狂般地叫道:“我当时寄人篱下,低首下心地像个孙子般毫无尊严,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小气。你觉得谄媚奉承的滋味好受吗?你觉得溜须拍马的日子好过吗?我天天围着你的屁股后转来转去,你感到很自豪吧?我天天对你俯首听命地,你感到很骄傲吧?我为了存身避难,颜面尽失,人格尽丧……可你那个可恶的老婆,不但瞧不起我,还背后处处说我的坏话。你说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他咆哮起来,眼睛也在喷火,“我要找回自己的尊严,我要让她在我的面前服服帖帖——给我铺床,陪我睡觉……”一种带着遗憾的胜利神情显现出来,“只是那东西太过刚烈,一头撞了个脑浆迸裂,真是便宜了它。你说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没关系,它没了,还有你的两个女儿在,它们可以替你偿还曾经在我身上欠下的债务——让她们给我铺床,陪我睡觉……”
飞天虎再也听不下去,大叫一声,向高米尔扑去,两个来来往往打到一处。飞天虎不敌魔鬼,渐渐落了下风。高米尔取胜心切,祭出了自己的法器。大华见那东西向飞天虎而去,及时抛出自己的法杖,抵住魔鬼的法器,使其不得向前。魔鬼见状,双手一翻,那物无限展大,蒙住了日月星辰,遮住了天地万物,想趁机进行偷袭。
大华不慌不忙地把左手一张,一颗大大的太阳在其中显现,光芒万丈,耀耀生辉,顿时天明地亮。魔鬼无计可施,只好收起法器。飞天虎知道自己法力尚不及鬼头,只能眼送着让其去了。
高米尔回到众魔的身边,用狡猾的狐狸眼睛扫了一圈,尖溜溜地道:“这就是那个耶和华的孩子,道友们看看吧,他要铲除我们,铲除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