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芊只觉得脸上一痛,也顾不得再和周润芝打架了,急忙往自己脸上一摸,却不想,手上竟摸到湿漉漉的一片,凑到眼前仔细一瞧,手指上竟是鲜红的血迹。
贵家千金中,谁不注重脸面?没了这张脸,便等同于这一辈子就完了。
她惊恐的看着自己手指上的血迹,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双目圆瞪,唇瓣颤抖的拉过自己的丫头,慌乱道:“我的脸怎么了?我的脸怎么了?”
那丫头也不敢欺瞒,害怕道:“小姐,您的脸上全是血!”
说罢,便用眼角的余光瞧了瞧正怔愣住的董婉玉。
心里咕嘀着,小姐脸上的伤明明就是被她抓出来的,不管董婉玉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这错是酿成了,不怪她又能怪谁?
周润芝也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董婉玉,她怎么会将林芊芊的脸抓成这样?
方才她扑过来的动作,周润芝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就是冲着他们其中一人来的,难不成董婉玉原本要抓的人是她?却是不凑巧的抓伤了董婉玉?
“芊芊,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方才不知道是谁绊了我一下,我才……”待董婉玉回缓过来之际,她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替自己辨白,试图找出那个绊了她一脚的人,而将责任全部推到别人身上。
眼神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站在身边的人竟出奇的多,不仅有自己随身的婢女还有冷记的一众伙计,以及几个看热闹的百姓,而被她憎恨着的冷怀瑾,却是坐在几米之遥,以目前的情形看,这脚也绝不可能是冷怀瑾绊的。
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知道以眼前的情形是说不清了,最要紧的事是找一个罪魅惑首,将一切的罪过都推到她的身上。
除了她的婢女莲香,其他人只怕都不会听她的控制。
因此,董婉玉那楚楚可怜的小脸儿一皱,眼中立即噙了些泪花:“莲香,你如何要绊倒我?虽然方才你也是不小心,但将芊芊伤成这样,我便不能辜息你了!”
她的语气不轻不重,却正好让在场所有人听了个正着。
“小姐……奴婢……”
莲香既委屈又无辜,但接触到董婉玉的眼神,却又不敢违抗。
她们家这位神仙似的主子,别人不了解,她可是伺候在她身边的贴身婢女,自然是通透的,她自然也清楚董婉玉绝不是什么仙女般的角色,相反,她手段狠辣,但凡她要得到的东西,即使是毁了一切,也是要拿到手的。
因此,莲香只得吞下这头闷头苍蝇,眼中噙了泪花,做好了受罚的打算。
那林芊芊原本正气恼的瞪着董婉玉,听她这么一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而后,很快就找到了出气的对象,扬起手来,便要冲着莲香的脸扇过去。
“贱人,我若是毁了容,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这话说的极狠,不仅将莲香吓了一跳,周遭的众人亦都打了个冷颤,纷纷对林纤纤指指点点起来。
“林小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这里正好有雪肤膏,涂上你的伤口,定不会留疤!”冷怀瑾见时机已经成熟了,这才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眼角示意张全将东西拿出来,递到林芊芊的手里。
林芊芊自然是听说过这雪肤膏的,据闻是采用千山雪莲制成的,能消深疤,有了这种东西,她不禁喜出望外,也顾不得其他,便用手挖了一大块往脸上涂去。
而正在她涂抹之际,冷怀瑾的声音又不紧不慢的传了过来:“那丫头也是伤错了人罢了,这原本应当是要伤润芝的,反而伤了你,这雪肤膏,便算是我替润芝给你的赔罪吧!”
一番话下来,众人皆是唏嘘一片,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
那丫头既然有备而来,自然是受了指使的,如若不然,她无缘无固的,为何要伤人?
而身为她主子的董婉玉便成了罪魁惑首了。
意思是,她原本是指使了丫头要毁周润芝的容,却不想,却阴差阳错的毁了林芊芊的容。
而此时在冷记用膳的人中,除了一众围观的百姓,竟还参杂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冷怀瑾眼角的余光微微一挑,看着那几个官家公子,原本是想上前来做护花使者,在董婉玉面前大献殷勤的,见事情转变成这样,脚步竟生生的收了回去。
思量了一番后,却是退到了人后。
“芊芊……对不起,是我教导无方,这丫头回去,我定会好好罚她!”事情被扭曲成了这样,董婉玉也无力回天了,既然无力回天,她又使出了看家本领,扮柔弱,装可怜。
这一招,却还真管用,一众百姓纷纷为她说情。
这众人的心似乎是挽回来了,林芊芊嘴里也含糊其词的说着:“算了!”之类的话,但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林芊芊脸上的不甘和恼怒。
经过了这一遭,她和董婉玉的关系,还能无坚不催吗?
周润芝不着痕迹的来到了冷怀瑾的身边,笑着挽起她的胳膊道:“怀瑾,我可等你多时了,今儿个你非得陪我不可!”
说罢,两名少女便在众人的目光中往二楼的雅间去了。
一场风波也总算散去,林芊芊匆匆与董婉玉道了别,便径自离开了。
唯留下一脸无辜可怜的董婉玉。
“这丫头的本事可不小呢!”董婉玉正要离开之际,耳边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瞧,竟是好些日子没在自己跟前晃荡的赫连城。
她的眉心微不可见的拧了拧,眼中恼怒一闪。
想来,赫连城竟一直隐在人群中看戏呢,见她出丑,他居然没有丝毫替她出头的意思,她向来懂得揣摸人心,见到此时的赫连城看她的眼神,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织热,她的容颜再美丽,似乎在他的眼中也惊不起半丝的涟漪。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为何自打冷怀瑾到来之后,一切都变了,好似所有人都更喜欢围绕着冷怀瑾打转。
一直被人捧在手心的她,却越来越被人遗忘了,头上的光环,也好似被人生生的夺了过去一般。
她心中没有丝毫的喜悦感,匆匆向赫连城福了福身了,便要与他擦肩而过,却在两人错身之际,赫连城竟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青身玉长的身段,如一堵坚实的铜墙铁壁,将她整个人都禁固在了原地。
低沉而压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就不想翻身么?”
是啊,被一个乡野小丫头打压成这样,她便不想翻身么?她自然是想的,但是……在智慧方面,她斗不过冷怀瑾,在口才在,她更不是冷怀瑾的对手。
如今,她身上唯一能与冷怀瑾斗的,便是她那一身的才艺。
而冷怀瑾,这个出自乡野的小丫头,自然是什么都不会的。
想到这里,董婉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微微抬起头来,与赫连城平淡的目光相视:“你能帮我?”
……
冷记天字一号厢房向来都是极受欢迎的,只因这里背山环水,从敞开的窗户往外看,远处一片碧水蓝天,近处是一片竹林,底下养了些小动物,酒楼的伙计正在喂前着,那场面如何看,都觉得心里一阵舒畅。
周润芝拉着冷怀瑾的手坐了下来,十分惬意的喝了一口新沏上来的玫瑰香茶,入口芬芳,喝了这茶,好似整个人都染了香气似的。
这也是冷记的特色之一,在京城中,绝无第二家能品尝到这种新鲜的东西。
墨殇已经亲自上了茶点,嘴里吆喝道:“新出的芒果汁双皮奶,二位请慢用!”
冷怀瑾看着面前那装点精致的凝固性的点心,凑上前闻了闻,芒果的香气和鲜奶的味道立即扑鼻而来,惹得人是口水都快要流了下来。
这芒果在天熹来说,属于稀有水果,只因它生长在西域周边,因此,运送过来极为艰难,因此,也是难得一见的,即使是京城中的大户人家,也不一定见过这种东西。
因此,周润芝闻过之后十分的新奇,不禁抬头问墨殇:“墨大哥,这是什么东西?为何如此香?”
周家也算是名望之家,但凡能买到的东西,周润芝可都是吃过的,却还从没见过这种香气的东西。
再瞧见那两碗双皮奶的碟子里又盛放了两块在中间切成花状的片状东西。
手指摸上去滑滑腻腻的,看起来,十分的香滑呢。
她忍住嘴馋,吞了口唾沫。
“这是芒果,是从西域运过来的,你们尝尝合不合口味!若是没有问题的话,明儿个我便推销出去了!”
看来是新品样,冷怀瑾抿唇一笑。
也难怪最近冷记的生意竟好到要争抢厢房的地步,原来是墨殇的功劳呢。
说罢,两个女孩已经执起了小勺子,对面前的美味开食了,入口即化,香气融开,整个口腔似乎染上了芒果和双皮奶的鲜甜味道。
两个丫头不禁瞪圆了双眼,再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三两下就将东西给解决了,对着墨殇坚起大姆指,喊着再来一碗。
墨殇抿了抿唇,收拾好碗筷,无奈的退了下去。
他刚一出门,周润芝便抓住了冷怀瑾的手,脸上笑容散去,换上了愁云一片:“怀瑾,今儿个你可是得罪了董婉玉了,你可别以为她真是善良的主,我看她根本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想来,上回的那次挫折还是让周润芝成长了不少。
至少她如今已经不是什么都不忧心的大小姐了,脑袋也懂得思考,知道从内心去看人,而不是只用一双眼睛。
“然后呢?”冷怀瑾点了点头,单手撑起下巴,微笑着看着周润芝。
清清淡淡的模样,让周润芝越加的想要尽到做姐姐的本份,她原本就比冷怀瑾要大上二年,却还总是依赖冷怀瑾的帮忙,因此,心里早就过意不去,今儿个来这里,也是为了寻她,看日后能为她做些什么。
“我只是在想,若是进了宫,我能不能在皇上面前为你爹说说话,兴许就能帮上你们家了!”反正横竖都是要进宫的,这一生也就注定了要关在那个金丝牢笼里,与其坐以待毙,她何不利用自身年轻的优势,而争得圣宠,为家人,为冷家争取一些力所能及的东西。
就比如,官位!
冷怀瑾握住周润芝的手,心里却很安慰她能想通一些事情,嘴角的笑意越加的深了一些,轻道:“进了宫可不比在自己家,耍脾气闹性子的事可不能发生,皇上后宫三千,个个都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你进宫后,一定会有一些旧人极力的阻止你们这些新秀女的得宠!因此,你凡事都要低调一些,尽量让自己显得平凡无奇……”
说到这里,周润芝不禁打断了她:“平凡无奇?那岂不是得不到皇上的关注么?”
谁会去关注一个平凡得不起眼的人?自然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将自己的才艺都尽献在皇上的面前,不是吗?娘亲就是这么教她的,为何冷怀瑾说的却与娘亲教她的不同呢?
“枪打出头鸟,你先要成为最无害的那个人,才有崭露头角的一天,懂么?”冷怀瑾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似乎也想到了周润芝这些思想是来自谁的引导。
当然,在那片牢笼以处的女人,便以为,只有才艺和容貌能得到皇上的欢心。
他们却不知,皇上看过了那么多多才多艺,又倾国倾城的女子之后,心里早已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般容易动摇。
其次,他人已到中年,喜欢的女子也不再是那种花枝招展,容貌气质出色的,或许,周润芝身上的灵气反倒能引起他的注意也不一定。
只是……要走到最后,人最先学会的就应该是个‘忍’字。
“懂倒是懂……只是这样真的能行么?”周润芝仍旧是半信半疑,毕竟此时坐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个八岁的小丫头,别说是进宫了,或许连男女之事也不太懂吧,因此,她不禁产生了质疑。
“试试吧!”冷怀瑾也不免强她立即接受她的提议。
却在这时,墨殇已经端了新做好的双皮奶,在外头敲门了,听到里头的一声‘进来’这才推了门,小心翼翼的端到两位女孩的面前。
与周润芝谈过之后,冷怀瑾又在冷记看了一会儿帐薄,发现这几个月的盈利特别高,每日净挣的数目早已超出之前的两倍,而墨殇交到她手中的数目也是一日比一日增大,这使得冷怀瑾又想起了早前皇商的事。
真要帮周润芝,接触到那围城内的女人,这酒是必须送进去的。
因此,看完帐薄之后,她不禁抬起问道:“皇商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近来,皇商会那边已经传出消息,说是有人大胆举荐了京城周边几个年代较为久远的酒庄,户部那边已经在着手处理了,只待皇上的最后批准,试喝的酒水也都送了过去。
“找过好几个皇商,他们都嫌咱们的酒庄是新开的,不敢举荐,毕竟在这风头火势上,这个事……还是比较难办的!”
墨殇摇了摇头,想来,事情他已经尽力了,这皇商的事,只怕轮不到他们了。
冷怀瑾自然信得过墨殇的能力,亦清楚,这段时日要插针见缝也是真的很难,因此,合上帐薄之际,她脸上亦没有太多失望,反倒安慰墨殇:“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或许以后还能有机会!”
皇商三年一选,真要有机会,也是三年之后的事了。
回到冷府,已经是夜里了,肖梅姑已经好多了,下在王妈妈的伺候下,喝着苦涩的药汁。
冷怀瑾见了,心里一酸,接过王妈妈手中的碗和勺子,便亲自喂起娘亲来。
“怀瑾,你用过晚膳了么?”肖梅姑挣扎着正要坐起来,却被冷怀瑾轻轻的按了按。
眼眶微微发红道:“娘,我早就用过了,您可觉得好些了?”
肖梅姑勉强勾起一丝微笑,正要宽慰女儿几句,举许是太过着急了,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噗……的一声,便喷在冷怀瑾的手上。
她大骇,双眼瞪得滚圆,立即站了起来,喊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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