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支书闻言,顿时吓得往后退,似乎关于刘寡妇家的一切,他现在都讳莫如深了。八?一w=w≈w≤.≥8≥1zw.看什么地方都觉得邪乎似的,转而,张支书连忙叫道:“这这,这柳树该不会成精了吧?流出来的汁液怎么会是血呢?杨先生,你看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看着张支书白的脸色,他想必是被吓得不行。
何止他害怕,我更加害怕,忙用力抹掉脸上的血汁,双臂颤抖着将破斧头扬了起来,在灯火的照射下,果然,斧头刃上竟是沾满了鲜红的血水。看到这里,我慌忙向师父问道:“师父,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鬼柳!”
师父皱起眉头,转而说道:“你们不必怕,这些血水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血,而是柳树的汁液,至于颜色是血色,乃是因为这棵柳树正是鬼柳。所谓鬼柳,在术数中的说法,乃是以尸体滋养而生的柳树,通鬼怪之物,可将鬼邪养在柳木之中,吸收天地日月精华,但这种术法,天下间很少人会用,先对柳木下面的尸体不敬,其次是这种方法养出来的鬼,很难控制住,稍不顺意便会反噬其主!”
闻听师父的解释,我忙追问道:“师父,你是说,这棵柳树下面,有尸体?而且尸体的魂魄,也被寄养在这棵柳木之中,所以这棵柳木才能通灵窍,而化血水?!”
“不错!”师父一脸认真的说道:“现在恐怕不用再问刘忠家的,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已然明了。当初赵贤堂所拥有这所宅子,他又是精通玄门术数之人,不会不知道宅子下面埋了尸体,那既然他知道,却又没挖出来。那么只能说明一点,地下埋的尸体,要么是他所为,要么,就是他的至亲之人。否则他不会不知道如此养鬼之法带来的后果是多么的严重!”
张支书此刻跑到师父跟前,急促的说道:“杨先生的意思难道是说……地下埋的尸体,正是赵贤堂的儿子?!”
“恐怕是了。”师父轻叹一声,接着又说道:“爱子之心,人皆有之,赵贤堂这么做,恐怕也是不忍心自己的儿子就这么死去。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养鬼之法,但或许连他都没想到,之后你们牛洼村的村民们会聚集到这里,把他挤兑得家破人亡,故而他顺水推舟,利用此养鬼之法,再布置一个局,外面的鬼抬轿有聚阴之用,先是败坏掉你们牛洼村的风水气运,尔后逐渐的将此地改变成一个养鬼的最佳环境。内外遥相呼应,恐怕这才是赵贤堂最终的目的。但是他不曾想到,鬼胎的事情会出现,而且鬼胎出世之后,会对百姓们造成多么严重的灾难!”
这个赵贤堂,可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不过刘寡妇怀孕一事,难不成是用鬼柳养出来的鬼邪所致?也正是赵贤堂死去的儿子?!那恶狗体内的鬼东西又是什么来头?
我急忙想开口,但师父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接着又说道:“鬼柳养出来的鬼邪之物,道行极高,一旦获得九窍真身,便可修炼。那大黄狗恐怕就是鬼柳所选择的第一个借体的对象,但大黄狗非人类,不能让它得偿所愿,唯一的机会只有得到人身。然而这种鬼柳通灵窍,知道什么躯壳最好,成人的躯壳浑浊之气太重,纵然可以炼成真身,但日后修炼也不会尽意。唯独自己创造出来的新的躯壳,比如鬼胎,纯净的至阴之体,得到鬼胎作为蹊跷,日后修炼必然事半功倍!”
“啊?师父你是说,那鬼胎是鬼柳所致?目的是为自己炼一个最佳的躯壳?!”我惊恐的咂了咂嘴,如果这是真的,那鬼柳也太妖孽了吧?
也就是说,大黄狗体内所依附的鬼邪之物,正是被鬼柳所养的鬼邪,所以大黄狗终日趴在鬼柳上面,也是为了受到滋养。这么说来,鬼胎正是鬼柳的最终躯壳选择,而外来的鬼精想要染指,却逼得大黄狗变成恶狗去阻止,然而鬼精最初斗不过恶狗,只能汲取别人家的婴孩灵气修炼,最终意欲争夺这鬼胎的所属。
呼!我深深的吐出一口闷气,若非亲身经历,恐怕任何一个人也无法想象,世上竟然有如此离奇的诡异之事了。而且生长在这牛洼村的村民们,恐怕这辈子或者下辈子,也永远不知道生在他们身边的这些玄奇之事。
师父仰头看了一眼天色,才说道:“现在还只是推测,要真正的证实,只有明天将这棵鬼柳挖出来,找到地下埋藏的尸体,才能真正的证实此番推测!不过鬼柳已经长大成了气候,要动它,必须一番准备才行。明天……”
“杨先生,刘忠家的醒了!”
没等师父把交代的话说出来,只见张支书的老婆从屋里走了出来,着急的喊了一声,将师父的话打断了。师父闻言,立刻转身走了进去,我和张支书相视一眼,也慌忙跟进去一探究竟,来到内屋之中,但见刘寡妇一脸平静的躺在床头上,看到我们进来,似乎也没太在意,而情绪方面,更是非常的稳定。
只不过她那皮包骨的枯瘦脸色,让人心生怜悯之情,一个誓愿为丈夫守寡的女人,本应该好好的活下去。谁曾想,竟然摊上了这么一档子祸事,而且是弥天大祸!怎能不让人觉得可悲可叹……只是,若刘寡妇知道自己所怀的并不是人胎,而是个鬼胎后,会是什么反应。
我觉得她自己应该也能想到一些,怀人胎不可能两三个月肚子就这么大,而且还临近生产。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也不应该不知道这里面的常识问题,可她没有提出怀疑,甚至在尽力保护自己的胎儿,唉,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说出真相……
就连师父,恐怕一时也做不到吧。
师父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先前曾说,你丈夫刘忠的鬼魂回来过,故而你怀上身孕,你可还记得上一次他回来,是什么时候?”
我诧异的看了看师父,师父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还以为他要问鬼柳的事情。但刘寡妇闻言,似乎在思考,也似乎在回想,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记不得了,好像我怀上孩子之后,他就没回来过,之前他每晚都会回来。杨先生,既然你是道士,用通晓阴阳的能力,能不能让我丈夫刘忠再回来一趟?让他看看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快要出世了,但孩子出世后,却见不到自己的父亲,这该是多么可悲啊……”
说着此话,刘寡妇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让人看着心生伤感。哪知师父竟然点头,再次说道:“如果你丈夫尚未投胎转世,拘他的魂魄上来和你一聚,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你要告诉我你丈夫的生辰八字才行。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师父真的要拘刘忠的魂魄上来?这……我有些看不透师父要干什么了,可这个时候我只能默默的站在师父身后,不敢多一言。闻听师父所说,刘寡妇更是泪流满面,许久后,才哽咽着说道:“我丈夫刘忠的生辰八字,我也不知道,曾问过刘忠的母亲,但他母亲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也没和我说过,如果你们想知道,只能问刘忠的母亲。但她若是知道是我想再见刘忠一面,恐怕也不会告诉你们的,呜呜呜……”
闻言,师父扭头看了一眼张支书,我心里顿觉一乐,这种重大的任务,恐怕还是得张支书出马才能办到了。谁让他是牛洼村的村支书呢,身兼责任不是?张支书为难的抓了抓额头,似乎这两日的事情,已经让他头大的不行,现在还要让他去做刘忠母亲的思想工作,更是让他为难了。
但为难归为难,张支书还是保证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吧,既然我现在是牛洼村的村支书,村民们有事需要帮忙,我自当义不容辞!”
师父站起身,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讨要刘忠的生辰八字,就拜托给张支书了。还有,明天到村里召集几个身强力壮的庄稼把式来,将院子里的那棵柳树挖开,务必找到地下埋藏的尸体。明晚上子时之前,若是能够拿到刘忠的生辰八字,便能在子时拘他的魂魄上来,当然,前提是他还没有投胎转世,刘忠家的,这一点,你要明白!”
刘寡妇闻言,顿时感激涕零的点头:“只要能让我再见我丈夫刘忠一面,让他知道他的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怎么样都行,但我相信他肯定还未投胎转世,他告诉过我,他还会来找我的,还会来找我……”刘寡妇的眼神有些迷离,声音也越来越小,或许是带着那一丝不可能的希望支撑着她,也或许是被深深的悲伤压制得喘不过气来,被张支书的老婆扶着又躺下睡去,我们一行缓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