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了撇嘴,委屈地问道:“师父,你到底睡着了没有啊?怎么你睡不着也不起来打坐?我困的要命你却不让我睡觉?这,这太不公平了吧?”
师父迷迷糊糊的,随后甩过来一句:“谁让我是师父你是徒弟,再胡思乱想小心我踢断你的腿……”
话音还没落,我便听到了师父细微的鼾声,但凡听到这个声音,我就知道师父是彻底的睡熟了,但睡的也太快了吧?好像师父什么烦恼都没有似的,说睡着就能睡着,说醒就能醒,真是让人想不通,要知道师父可是在遍天下的寻找天地秘鉴,怎么看起来着急,做起来却不怎么着急呢?
起码也得表现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吧?
不过想想也是,师父虽然才四五十岁,但也已经是老成精的人,道行高深,修为更是深不可测,或许只有到了师父这种境界,才能真正做到自在无拘是什么滋味,永远无忧无愁,一切随顺自然。? 中?文?? w?w?w?.88?1?zw.所谓道法自然,算是在师父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不知为什么,自从认识了花仙以来,我每次打坐都无法静下心,而睡觉也不能随即便睡着,一静下来或者是一躺下休息,脑子里都是花仙的身影,她的笑容,她的清冷,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地在我心里留下了烙印。挥之不去,更何况我根本不想忘记这些,勉强打坐了两个时辰,我便再难静下心来。
望着外面的月色已近中天,看来是子时了。回头看了一眼师父和古扎,他们都各自睡得香甜,似乎早已忘记我还在这里憋屈的打坐修炼。
但师父已经说过我今晚不能睡觉,必须打坐到天亮,那我如果现在不继续打坐,就这么等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将会过得更慢,而打坐一旦入静,时间便会眨眼即去,看似只打坐了一会儿,但睁开眼便已经过了很久。唉,还是继续上座吧。
可我闭上眼很久,心里再也无法静下来,或许是欲则不达,我越是想入静,便越是无法入静。刻意为之,反而背道而驰,我慢慢的调整心态,将那些杂念缓缓抛诸脑后,但就在我即将再次入静时,这座房子内忽然传出一丝丝细微的颤动,我刚刚有点入静的意味,也顷刻被打断。
猛地睁开双眼,我扭头向着楼梯口看了看,刚才那一丝希望的颤动,似乎是从楼下大屋传上来的。
但一想到下面还躺着古扎父亲的尸体,我的心猛地狂跳起来,师父和古扎都在熟睡,而这个空旷的二楼,似乎根本没有什么遮蔽的地方,万一那尸体冲破师父布置的禁锢跑了上来,我该怎么办呢?
心里一旦害怕,更别说打坐了,就连坐都坐不住,我咽了咽唾沫,心脏不停的狂跳着,似乎根本没打算停歇片刻,但偏偏这个时候,我依稀又听到一道道脚步声,真的是脚步声!非常的清晰,在这种安静的深夜里,任何声音都显得那么的清晰,那脚步声似乎在楼下的大屋走来走去。
这个声音我好想听到过,这,这是古扎父亲的魂魄,呃!也就是说,楼下现在有一个尸体和一只鬼在闹腾?!
虽然原本都是一个人,但现在已经分开成了一具即将变成不腐尸的尸体,和一个死后化为的鬼魂,有句俗话叫生不认魂,死不认尸。也就是说,人死后有一段混沌期,就比如一个人睡了一觉,刚刚醒来的那一会儿,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而刚死的鬼,也就是有着这种时期,混混沌沌,就算看到自己的尸体,也不认得。
那么楼下的一尸一鬼可就有的闹腾了,万一那尸体冲破了师父的禁锢,再次凝聚阴气成功,变成了不腐尸而起来跳动,那可真是热闹。
想来想去,我只觉得后背嗖嗖地窜着凉风,而这时,楼下的脚步声,和一声声颤动,也越来越频繁了。
我浑身冒着冷汗,这还哪有什么心情打坐啊!
不行,我得像个法子让它们都消停消停,对了!记得师父昨晚就是走到楼梯口,轻轻跺了三脚,便震慑住了古扎父亲的鬼魂,那我……那我也去试试,只要他们能够消停下来,我马上打坐入静,不到天亮我再也不睁开眼了。这,这简直太吓人了……
鼓起勇气,我悄悄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师父和古扎,他们皆是睡得熟熟的,估计是雷打不动。我也懒得再叫醒师父,免得师父看我没继续打坐又训斥我,我还是自己解决问题比较妥当。
蹑手蹑脚的走到楼梯口,我也不敢往下面看,直接抬起脚跺了三下,果然在第三脚跺下的刹那,楼下的动静瞬间消失,没有了,没动静了!我欣喜地笑了笑,立刻回头准备继续打坐,但刚走了几步,我不禁又停了下来,缓缓转回身,我还是好奇,楼下现在既然没有了动静,又会是怎样的场景?
难道古扎父亲的鬼魂已经不见了?而古扎父亲的尸体呢?是不是也不再颤动?一堆疑问鼓噪着我浑身难受,好奇更是我致命的缺点,如果我不亲自看看,恐怕我更加难以老实的坐下打坐了,定了定神,我决定走下楼看看去。
反正现在也没有了动静,看看也无妨。总归就只是一具尸体罢了,而且还被师父禁锢在龙须绳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一定不会!
我安慰着自己,然后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脚步很轻,轻得连我自己都有点听不到,而我刚走下几阶梯子,心脏便是剧烈地跳动起来,越跳越快,甚至马上就能从喉咙窜进嘴里,再窜出来,我咬了咬牙,用力捂住我的心口,不至于让心脏位置跳动得太猛,虽然如此安慰着自己,但我还是本能的无法控制自己的原始恐惧……
终于,在最后一阶走完后,我整个人便是站在了一楼的大屋内,如师父先前安排的,门窗都被古扎封住了,但还是有些月光,自门缝和窗户缝折射进来,将漆黑的大屋,映射得昏暗一片,但多少还能看到点什么。
我四下里看了一眼,都没什么异常,但当我怔怔地向着尸体所躺的地方看过去时,却是浑身一僵……只见一个和那尸体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我敢肯定那是古扎父亲的鬼魂,他他,他现在一脸的惨白,嘴角、眼角都在流着鲜血,但那双眼,竟是在直勾勾地盯着我,此刻,他正蹲在尸体的一旁,我差点吓瘫,双腿瞬间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
可恐怖的还不止这些,我透过那些门缝折射进来的月光,竟然看到那尸体此刻也是睁大着血红的双眼,和那鬼魂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我,就那么盯着我……
我只觉喉咙口堵着一口气,想惊叫却是喊不出来,浑身一软瘫坐在楼梯上,然后浑身颤抖着向着二楼飞快地跑了上去!
“呼哧呼哧……”
那两双冰冷而又恐怖的眼睛,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我的心窝,只要我一闭上眼,便能清晰地看到那两双眼前,同时看着我,我喘着大气,浑身冒着冷汗,而且我可以明显感觉到我的双腿不听使唤,一直在抽搐,一直在颤抖,不过好在我爬上来了,如果我当时双腿不能动,恐怕会被吓死在下面。
太恁娘的吓人了!许久后,我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声,然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随即,我重重地甩了自己两个耳刮子,刚才简直就是犯贱,好端端的继续打坐不就行了,非要下去看个屁啊看!
简直就是自找的不痛快……我挥手抹了一把冷汗,继续喘着大气,并靠在师父的床铺一旁,勉强安心地坐了下来,幸亏有师父在,不然我恐怕真的会吓破胆了。原以为楼下的动静被我的脚步声震退了,哪知道它们都只是在下面停顿下来,看来我的修行距离师父还差的很远很远,竟是妄想和师父一样把那些东西都震跑。
刚才就是自不量力的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鬼我也见过不少,什么样的都见过,凶恶的,怨气难平的,等等那些冤魂厉鬼,我都有亲眼见识过,可刚才……刚才那种环境下,那种气氛下,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先是悄然的卸下了我内心的防御,而后直面我的恐惧,若真是平日里当面鼓对面锣的遇到,我也不可能这么狼狈,甚至会斗上一斗也未可知。
只是刚才那种环境下,我再也不想遇到第二次。安静、空旷、漆黑、孤独地突然面对恐惧,那是任何人都无法面对的,除非是师父那样修行高深的人,否则我这个半桶水都不算的小道士,又怎么能迅调整好心态呢?
“呼!”
过了很久,我缓缓平息了一下浮动的内心,决定不再管楼下的动静,哪怕是天崩地裂,我再也不要下去看了。真的不想了……可刚想到这里,我竟然又莫名的听到了一丝动静,恁娘的!这个动静可谓是不小,像是摔破了什么东西似的,我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