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府城和庐江县城间隔百余里,其间多为丘陵山地,也不乏水流明渠。
数百年前的争鼎乱世中,古卫国的铁骑和古吴国的舟师围绕着此地不知展开了多少次杀伐征战。
庐南官道上,李仪的车驾随从以并不慢的速度行进,但坐在其上的苏潮却是并不觉得颠簸,显然,李仪的车驾必定是有着精心设计的减震机关。
约莫正午时分,李仪抬头望去,远处天际已经是出现了一座山势起伏连绵的山峦,冬日白雪覆盖住了整座大山。
“苏兄弟,前面便是冶父山了,我今早派人快马知会了陆殊,想必他已经是在冶父山下等候着了。”
苏潮闻言,便是从自己的身后行李当中摸出了一块约莫尺半长宽的铁书式样交给了李仪道:“这丹书铁卷还是李兄交给那陆氏少主最为合适。”
李仪却是笑着摆了摆手推辞道:“我与那陆殊相交莫逆,用不着以此多做什么,还是苏兄弟亲自转交给陆殊为好,正好你们二人认识一下。”
听闻李仪这般说,苏潮也是知晓李仪与陆殊的确不是刻意彼此拉拢的交情,如此一来先前李仪答应自己的保密此事倒是能够确信了。
不多时,李仪的车驾行进了冶父山境内。
李仪掀开了车帘,那人已经是得了李仪亲卫的允许,到达车驾跟前。
“李公子,我家少主已经是前面冶父山亭中等候多时了。”
李仪点了点头,笑着对苏潮说道:“看来陆殊也是急不可待啊,苏兄弟,前面便是颠簸的山路了,车马难行,此处既然是佛门圣地,倒不如虔诚一些,徒步会合陆殊上山如何?”
苏潮应道:“本应如此。”
于是李仪和苏潮下了马车,令其他人留在附近看管马车,只带了两名亲卫随身上山。
苏潮是将茵儿和江蛮儿都带上了,打算在实际禅寺烧几炷香,为前往炎国一行祈些福。
走了约莫半里地,便是见到了冶父山山脚下的一座石亭,乃是山中的实际禅寺为上山求佛烧香的香客们修建的。
石亭外,约莫有着十数人围绕着,坐在亭内的是一个礼仪风度看上去彬彬有礼的翩翩公子,见到李仪和苏潮到来,也是连忙站起身来,出了石亭迎接。
那翩翩公子也不虚礼,见到李仪径直问道:“李兄,你差遣人来说是有我家丹书铁卷的下落,可是真的?”
“我都大老远的从庐州城跑过来的,岂会欺骗陆兄。”
李仪应道,便是挪移出一个身姿,将苏潮引荐给陆殊,道:“陆兄,这位便是寻来你家丹书铁卷下落的苏兄弟苏潮。”
那陆殊已经是从李仪差遣的下人处得到了些许消息,亲自见到苏潮,也是颇为热诚的拱手作揖道:“苏兄弟临巢楼文会力压周子扬的文名,我早有听闻。”
“虚名而已,苏潮见过陆兄。”
苏潮行礼过后,便是将江蛮儿拿着的丹书铁卷亲自交给了陆殊。
陆殊接过了丹书铁卷,仔细审视了一眼,方才是大喜道:“真是我家的丹书铁卷,其上记录的正是我家曾祖父的建国功勋!”
陆殊的曾祖父便是百年前和周氏先祖周景玉齐名的建国重臣匡威侯陆岩,当年在东皇反击妖族入侵中原时候,辅佐吴国皇室占据江东九州的开国重臣。
陆殊将这祖宗的荣誉之物失而复得,欣喜不已,将其在手中把握许久,才是令人拿来了红木宝盒,将其放入进去,令人放置好。
陆殊这才朝着苏潮以及李仪说道:“两年前祖坟被盗匪所发(掘墓),惊扰曾祖父尸骨,待发觉之时,盗匪已经是逃之夭夭,损失墓中金银财宝倒是其次,这丹书铁卷丢了着实是令我等陆氏子孙深感不孝。”
“陆氏倾尽全力,终于是拿住了参与盗墓的一名贼人,严刑拷打之下,终于是知晓这丹书铁卷是被那江湖山发丘盗墓而声名狼藉的掘墓道人拿走了。”
“那掘墓道人生性狡猾,修炼邪术又不与他人常来交往,我陆氏接连几次围捕都是扑了空,尤其是这一年来,那掘墓道人察觉到风声之后,就更是不显露踪迹了。”
“大概在年前十月中旬,我陆氏接到消息,说是庐江县尉蒋铸拿到掘墓道人归案,派人前去询问,那蒋铸支支吾吾,只说是掘墓道人拒捕被杀,并无随身之物。”
“原先以为他只是想索要些财物,便是以拿住掘墓道人为由头派人给了他两千两纹银,却是没有想到,这蒋铸却是倒今日也没松口。”
说到这里,陆殊回过头来,又是向苏潮问起来这为何会在掘墓道人的手中拿到陆氏的丹书铁卷。
此时李仪也未冒然说话,有意让苏潮和陆殊两人结交认识。
苏潮并未添油加醋,将其梗概粗略告知了陆殊。
陆殊听闻之后,当即又是对苏潮作揖告谢道:“没有想到居然是那蒋铸冒功,难怪到了今日还不松口,苏兄弟为我陆氏送回丹书铁卷,请受我一拜!”
苏潮连忙扶住了他:“陆兄不必如此,若非是青云道长,我也是死在了那掘墓道人的邪术之下。”
陆殊再次回道:“这丹书铁卷终归是苏兄弟送到我手中的,自然担得起这一拜谢,青云道长心怀慈悲,方才苏兄弟已经告知我那青云道长的道场是在卧虎山,这几日我必定是要派人前往答谢的。”
说着,陆殊又是道:“听闻李兄特意嘱咐说,苏兄弟想要亲眼观览这冶父山实际禅寺中的画圣游佛君真迹,我已经是派人知会了实际禅寺中的慧文住持和慧方监院,已经是在寺中准备好了,就等着我等上山了。”
苏潮闻言,又见陆殊对此事毫不在意,心中暗暗赞叹这些豪门大族对地方的掌控力。
那实际禅寺手吴国皇室册封,画圣游佛君的真迹罕见至极,恐怕就算是外地的几品大吏想要见到这画圣真迹,都是要苦费一番功夫,也未必能够见到。
就休要说苏潮这等只挂着上品门第公子出身的穷白之身了。
若非是这陆氏渠道,苏潮猜测恐怕自己到了这冶父山上的实际禅寺中,也只能够像其他的香客烧几炷香拜几尊佛便是能够下山了。
至于想要见到画圣真迹,无异于痴人说梦!
既然机会难得,苏潮也不推辞,对着陆殊也是回了一礼答谢道:“那就多谢陆兄盛意筹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