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饭。这帮家伙总是那么大方的,喝酒永远怕人家没喝好,所以也没少给兰书灌。罗扬像多年前一样一直帮兰书挡酒,少不得又让这帮家伙调侃一番。不过,罗扬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兰书其实还挺能喝的。
在餐馆门品大家分手,罗扬喝得有点多了,那情况自然是开不了车了。把罗扬扶进车里,连安全带都替他系上,兰书不太放心地问了一句:“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会再走?”罗扬摇了摇头。今晚这帮家伙完全是故意,虽然平时大家在一起也彼此灌酒,可也没有喝过这么多。
“每次都让你帮我挡酒,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总不能眼睁睁看那帮家伙灌你吧。”
兰书笑了笑,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总是那样温暖。
“吃饭的时候,老庞给我发了微信。因为大家都在,所以我也没说。”
“有什么事吗?”
罗扬把手机摸了出来,然后滑拉了几下,便把手机递给兰书。兰书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果然,看到微信里的内容,她也吓了一跳。庞炎廷在云南被人打了,现在住在医院里呢。
“怎么回事?”
罗扬原本靠在椅背上,他长长地吐了口气,然后坐起身来。事实上,罗扬在看到这条微信后有再打电话给庞炎廷。一帮人聊天正在兴头上的时候,罗扬借故去卫生间时打了电话。
“他在云南有个煤场,那边出事了。”
“煤场?”兰书对煤场没有什么概念,这到底是挖煤,还是卖煤,还是既挖煤也卖煤。“出什么事了?”
“具体的他也没说。不过,他那个煤场什么手续也没有,就是传说中的黑煤场。反正,做这种生意,出事也就是早晚的。”
“那是煤矿塌方了?”兰书记得新闻里常有报道黑煤矿塌方造成人员伤亡的事来。她这心里一紧,这煤矿出事可不是小事,弄不好就是好多条人命的。
“煤矿?不是,他不挖煤。他是卖煤的。”
“卖煤怎么还卖出事了?”
“可能是上面来查,也可能是与当地村民的矛盾,还可能是别人眼红整他,反正黑煤场的问题很多。行业里有这么句话,说是黑煤场比黑煤窑赚钱。可是啊,这中间要打点的地方太多了,方方面面。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有可能招来麻烦。”
“那他现在怎么样?”
“受了点轻伤,问题不大。不过,他后面的麻烦应该才是大问题。”
兰书不懂黑煤场的事。如果不是罗扬说,她都不知道还有黑煤场这种存在。想到母亲曾经说庞三出息了,这些年挣不少钱,原来干的都是这样的买卖。
春天的风吹拂着兰书的发丝,她把手搭在车门上,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罗扬静静地靠在椅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这些年,她与庞三没有联系,也没有见面,更没有打听他的情况,所以也不知道庞三这些年都干些什么。再遇见之后,她也没那个心情去关心这个曾经喜欢的男子。今天听罗扬这一说,她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么多年了,这个男人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好像越来越陌生了。
把罗扬送回家,兰书自己打了个车回燕子楼。还没走到宿舍,手机就响了。已经十点多钟了,在这个时间来电话的却是庞三。
“你打电话啦?”
“是啊!”兰书的回答有点怕半拍。
“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营业执照要年检了,相关的证件……”兰书脑子里突然想起下月营业执照要年检的事来,好歹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不然,突然打电话给人家,又说没什么事,那不是很奇怪。
“我现在外地,等过些天回来了再说。”
“哦,好!”
兰书想问他现在怎么样,可是那话没问出口来。庞三自己没有提在云南的事,那也就意味着庞三并不想让她知道,所以还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挂了电话,庞三躺在病床上,他的头上还缠着纱布。姐姐的婚礼结束后,他便带了姑父去云南。雨辰的父亲不愿意去了,那边好歹得有自己人的,不然他也不放心。可是,没想到这刚过完年,煤场附近的村民就找上门来了说。说是煤场污染严重,这一刮风,满鼻孔都是黑的,就连家里的桌子也是,一天擦三遍,那上面还是黑黑的炭灰。庞三当初在这个地方开煤场,那也是给村支书表示了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安稳在这里开几年的黑煤场。只是最近这一两年与村民的矛盾越发深了,有时候拉煤的车会被村民故意设置在路上的铁钉扎破轮胎。虽然那些拉煤车也都几近报废,但总是耽误活的。为此,庞三也曾跟当地的村支书和村民代表协商几回,但情况始终不乐观。
这过完年,村民听说他这个老板来了,所以都跑到了煤场来。互相吵吵中有些拉扯,而他和几个煤场的工人都在拉扯中被村民打伤了。他的姑父见此架式,自然不愿意待在煤场,在他被送到医院之前,姑父就自己坐车走了。
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此刻的孤单和落寞无法与外人说。他跟雨辰自那天之后,两个人没有见过面,也没有通过电话。若是云南没出这档子事,或许他还想跟雨辰谈谈。但云南出事之后,他也没有那个心情了。
“老板!”
此时拿着保温瓶进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大爷。这位大爷在庞三的煤场看大门,年纪虽大了些,不过人很实在,也很尽职。过年过节什么的,庞三都会给他包个红包。这个时候,他的姑父都弃他而去了,倒是这位老人家还能来看他,他这心情还真是无法言说。
“我给你熬了点鸡汤,你快趁热喝了。”
老大爷一边说着,一边把鸡汤倒了出来。庞三没有什么味口,可是这种情境之下,大爷的心意远比这鸡汤要重得多。他勉强着喝了几口,然后就把鸡汤放在了一边。
“煤场那边怎么样?”
“村支书来过了,说是等你伤好之后再谈。”
庞三苦笑了一声,这再谈的意思就是要钱呀。他开这个煤场虽然没少赚钱,可也真的担了很多风险。各路神仙都要孝敬,大家都把他当摇钱树了。
“受伤的几位工人呢?”
“他们都没什么事,今天上午就出院了。不过,现在煤场的活都停了,村里的人也不让我们的拉煤车过路。”
“停了就停了吧!”
庞三叹了口气。许是真的被自己那位准岳父说中了,煤场早晚会出事的。可是,他并不是不知道早晚会出事才一直干的,实在是其中的利润太过诱人。人啦,贪心是不容易满足的。庞三现在的确也不缺钱,可谁又会嫌钱多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