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来,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虽然还是腊月,但今年春节气候温暖,所以油菜、胡豆、樱花也都提早盛开。这个地方临近郊区了,再往外走一点,那边就可以看到农田。所以,这空气里飘荡着种种花香混合的味道。
两个人在花园里的长椅上坐着,远远看,那背景还真像是雕像。兰书搓揉着手,想让手指暖和一些。
“冷吗?”庞炎廷问。
兰书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想他这问的不是废话嘛。自己又没酒精过敏,这小风吹着,怎么可能不冷。
“回去吧!”
兰书现在不只觉得手冷,连脚也冷。出门太着急,连袜子都没穿,现在那脚趾头都快冻到一起去了。
庞炎廷把自己的大衣给兰书披上,只是他的好意被兰书拒绝了。
“怎么,我的衣服上有毒啊?”
“庞三,我有说过吧,我不需要你对我好,所以不要做这些没用的。”
“这不是对你好,只是不想让你埋怨我把你叫出来冻坏了。”固执的庞炎廷还是把大衣给兰书披上了。
“所以呢,叫我出来干嘛?我又不能帮你抓痒,也不能成为药,干嘛把人叫出来?”说着,兰书站起身来跺了几下脚,她是真的觉得脚趾都要冻坏了。
“兰书,你说实话。”
“什么?”
兰书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过了。真是要命了,这个点上居然在外面吹凉风。
“说呀?”
“你一直恨我吧?”
“我干嘛恨你?”
“我不知道,所以很纳闷。当初,明明是你不愿意,又不是我……”庞三没有往下说。
“庞炎廷,咱们能不能不提过去的事。我结了婚,又离了婚,人生已经经历过很多别人不曾经历的事。你现在也有交往很好的女朋友,咱们那一篇早已经翻过去了。以后都不要提,那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除非你是想跟我再续前缘?”
兰书这话问得庞炎廷一时无法回答。
“就算你想跟我再续前缘,我也没那个心情。”兰书这话听起来有些落寞。她的婚姻结束才两个月,虽然都说一段感情的伤需要新的感情来疗伤,但她却并没有那样的心思。看到许慕森的时候还会心跳加速,甚至希望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恶梦,祈祷自己醒来就会云开雾散。
“你还爱他?”这是庞三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他成就了我对爱情最美好的想象。”
“既然爱他,干嘛不抓住他。女人,如果有时候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生会少很多烦恼。”
兰书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关于许慕森,那并不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可以没事的。然而,这样的苦楚她是没办法跟别人讲,所以只能打掉牙往自己肚里咽。
“你也知道,我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兰书苦笑了一声,突然伸手摸了庞炎廷的脸,已经不那么烫了,好像脸也开始消肿。“看来,没事了,回去吧!”
她的指尖仍旧有些冰凉,触碰脸颊的时候那股悸动一下子穿透到了骨髓里。庞炎廷的心中为之一颤。此时,兰书已经把外套给他披上,她的鼻息在胸前游走,那个时候怎么会对她不动心呢。庞炎廷突然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以后再喝酒,让雨辰陪着你吧。万一有什么意外,身边也不至于没人。”两人往回走的时候,兰书这样说道。“家具,姐姐还喜欢吧?”
“你都知道啦?”
“镇上应该没人不知道姐姐结婚的事吧。你要一开始说是姐姐用的,我或许能考虑更周到些。”
“你回镇上去了?”
兰书没回答。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燕子楼的对面,兰书停下了脚步。
“出租车!”兰书随手召了一下,不过那出租车只是飞快地奔驰而去,并没有停下来。
“你住在燕子楼?”
“对。有点晚了,你可能不太好打车。”兰书的眼睛只盯着街上过往的车辆。
“我给你找个房子吧。”
兰书回过头来,笑着摇摇头。
“老同学,你真不用对我好,我会有负担的。”
庞炎廷知道兰书有多固执,所以他也预料到可能会被拒绝。这是个连想对她好都无法下手的女人。从前,怎么就没想对她好点。
兰书总算拦到了出租车,然后把庞炎廷送上车。这一刻的细心温暖,庞炎廷觉得像是回到了从前的时光。那时候,兰书对他也是这般。不显山,不露水,只有他知道那个女孩爱着他的心。可是,明明知道,却又不拒绝也不回应,还很自私地一直保持一种不近不远的暧昧。如果那时候拒绝兰书,以兰书的个性恐怕也就离他远远的。他不想让兰书离他那么远,但也并没有想跟兰书在一起。
那些因为酒精引起的红疹已然消失殆尽,就好像过敏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与兰书的那段往事,似乎也像这过过敏的红疹一样,虽然已经消失殆尽,但在心中的印象却是刻骨的。那些曾经跟他滚过床单的女子,可能有些连样子都回想不起,更别说记住名字。可是兰书,哪怕她只是一根手指在脸上滑过,也像是要掀起心中的惊涛骇浪。
回家的路上,雨辰打了电话过来,问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回家。这一刻,庞炎廷突然很怕自己待着,于是他叫了雨辰过来。
那一夜,早春的风吹醒了盛开的花,而两个人的被窝却无法安抚内心的慌乱。
雨辰早上醒来时,庞炎廷还在睡着。昨晚,他们的欢愉过后,这个男人并没有沉沉地睡去,而是一直辗转难眠。差不多是天快亮的时候,雨辰才感觉到睡在身边的他没有动静,那才进入了梦乡。
轻手轻脚的起来,然后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等她洗完澡出来,庞炎廷也已经坐起身来。
“怎么不多睡一会?”
“一会要回镇上接姐姐。”
“对哦,我陪你一起吧。”
庞炎廷点点头,然后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澡。
四溅的水花让浴室里起了浓浓的雾气,他用力地搓揉着自己的脸颊,像是要把昨晚兰书留在脸上的感觉都洗掉,但直到自己的脸都洗红了,那感觉仍在。
“兰书,你到底是给我下了什么蛊?”庞炎廷甩甩了头,那湿湿的头发甩出好多水珠,一颗颗晶莹剔透地散落在迷漫的雾气中。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