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陌陌把慕炎熙的话带给苏意浅时,她正在翻看高崎发过来的短信息:新的一天,新的希望,祝你幸福。
回国有一阵日子,她才打过电话去给他报平安,却不肯把自己的住址透漏给他,以为他因此会很气愤很伤心,可是,他只是平静的一句:只要你记得有我这个朋友就好。
那个男人,总是把自己的感情掩藏的很深,也总是事事顾忌到她的感受,你有了困难时,他像是一处随时可以避风的港,把你纳入怀中,不计得失。你过得好了,他便也离着你远远的,不会靠近过来搅了你的美梦妗。
他的性子,温和晴朗,会在不自知时就把你身边的阴晦驱散开来,让你把他当成是最可依赖的那个人,去信任,去倾诉,而却从来不会对你发泄任何负面情绪。
有时候苏意浅会想,这样的一个男人,谁嫁了他都是终生的的幸事跬。
如果不是自己有了染染作为理智的牵绊,她不知道她会不会义无反顾的走进他的世界里去,享受他无尽的温情和包容。
知道了她的联络方式,他每天都会不变的发一条祝福信息,多则百余字,少则只言片语,从不间断,而每天翻看信息,也就成了苏意浅早起必做的一件事,犹如是刷牙洗脸一般的自然而然。
“陆医生,我在和您说话。”没得到回应,陌陌望着她鲜有的笑容,提醒道。
“什么,我,刚刚没听清楚。”苏意浅带了一丝歉意,如实道。
“我朋友说要见见你,他还说会帮忙染染的事。”
一次见面,刘陌陌把慕炎熙定格成了自己的朋友,所说的“他”,指的并不是莫真真。
染染的事,很多好心人都说过会帮忙,可是,移植心脏不像是缺钱缺物一般的简单,任是谁都可以尽些心意,可遇而不可求,刻意帮忙也未必就帮的到忙。
对于这样的承诺,苏意浅也经历的多了,虽有着感激,却并不会真的就报以多大的希望。
不过,受了人家的好意,总要有些表示吧,人之常情。
“约个时间吧,我请你朋友吃饭。”苏意浅淡然道,她意会里,是说的陌陌的那个女朋友:“这么热心的人,我也很想交她做朋友呢。”
刘陌陌点一点头,一面却在审度着苏意浅的脸,她看上去很好的肤质,大大的双眼皮,长长的睫毛,鼻子很挺,唇形小巧,五官虽然不会给人那种精雕细琢的美感,可是搭配到一起,很受看,偏偏她总是喜欢戴上黑框的眼镜,又爱把长长的卷发遮住一半的脸孔,使人看不真切她的面容。
她一直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陆医生有些熟悉感,可是却一直搞不清楚是哪里见过,不过现在因为和慕炎熙有了些交集,让她因此就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我脸上沾了米饭粒子了?”苏意浅扬眉,笑着调侃。
“我一直觉得,陆医生看起来很像一个人。”
“是么,可是声明一点,我可没有孪生姐妹什么的,像就是单纯的像了。”
尽管心里有些震撼,苏意浅还是表现的得淡定从容。
有了回国的打算的的时候,她就刻意的修整过自己的这张脸,自信可以瞒天过海过一般的路人了。
“你自己大概还不觉得,其实你长得有点像慕炎熙的前妻呢,可是细看之下,差了那么一些。”
前妻,这两个字听起来总叫人不舒服,是啊,几年前她离开时,可是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字的,这个称呼其实是很贴切的。
苏意浅笑的涩涩的:“是么,我自己真是不觉得呢,据说那个女人很复杂的,而且已经消失了好几年了。”
“关于她的传言多了去了,慕炎熙可是一直等着她的,即便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为什么还放不下呢?”刘陌陌慨叹着,在她眼里,那根本就是一段痴男遇到怨女的唯美爱情,却一直没能画上句号。
“即便没结婚,也不能证明就在等着前妻回头吧,很多事,传言都不是准的。”苏意浅喃喃着,一面就想起那时他对她的冷漠和绝情,面色一瞬间阴暗起来。
他明明说:“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还说:“我只想要婳儿的孩子。”
…………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慕炎熙一脸的专注,垂头批阅文件,只听得到笔尖在纸上刷刷的声响和他淡淡的鼻息声,再无一点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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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已经进来有一会了,没有打搅他,倚在沙发里,静静的望着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蹙着眉头,板起一张脸,写满了心事一般。
世事真的是难以预料,她从失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的哥哥却接替她走了进去。
四年前,她绝望的从美国跑回来,因为一时的冲动情绪失控,把他的婚姻生生扼杀,其实很快她已经后悔了,因为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苏意浅在自己哥哥心中位置是怎样的。
可是,很多事做了就已经无法挽回。
接下来的日子里,在她的面前表现出全无所谓的哥哥,心里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她是清清楚楚的。
夜半时,她会看到阳台上那一抹孤寂的身影萦绕在烟雾中,一直到天明都不会移动分毫。
他也会在睡梦里惊悸着醒来,然后,再没了一丝睡意。
他时常会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醉语呢喃都是那个熟悉的名字。
一切的一切,让真真验证了一个事实,苏意浅,是哥哥的死穴,即便,经历了那一场上一代人制造的变故之后,还是没法子改变。
尽管世人眼里的苏意浅,没才没貌没地位,有不堪的家世还有杀过人的前科,没有什么值得他这样一个优秀无匹的男人去爱。
表面上看起来愈是对感情淡淡薄薄的人,一旦陷进去那个漩涡,就愈是难以自拔,如同慕炎熙,爱了便是爱了,再难放手。
厚厚的一沓文件,终于给他处理完了,把笔随意的掷到一边,慕炎熙舒展了一下麻胀的胳膊,望一眼一副慵懒姿态的真真:“都是陈昊这家伙,把一副烂摊子丢给我,时间久了不做这些工作,偶尔来做还真觉得有些累得慌。”
陈昊陪着父母亲去旅游,请了一个月的假,他原本负责的的一应事务,就直接丢给了慕炎熙。
“谁让你批他的假呢,自讨苦吃。”真真笑笑:“哥,我来是和你说件事,你上次说想要见一下染染的母亲-陌陌打电话给我,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陆医生说要请我们吃饭。”
“哦,你不说我已经忘了这件事了。”慕炎熙的眼前忽然跃然而出了那个撅着小嘴,一脸大人相的早熟小女孩,唇角扬起,眉眼带了一丝愉悦的味道:“好啊,我今天处理完这边的事,明天早上我们过去。”
真真的眼睛一直没有错离他的一张脸,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陌陌人很好,又漂亮又善良的,是不是哥?”
“陌陌?”慕炎熙微楞,片刻才反应过来她所说的陌陌是指的哪一个,不由得笑了笑:“很好的女孩子,年纪小了点,可以叫我叔叔了。”
真真撇着嘴:“不过小你十岁而已,有那么严重么,现在很流行年龄差距大的人谈恋爱的,比这差得多的多得是。”
慕炎熙笑笑不语,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个人,那个叫做染染的孩子,着实的惹人怜爱,她的母亲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染染的事有眉目了么?”真真见劝说无果,便转移了话题。
“在各大网站都有留了帖子,也在专门的医疗机构备了案,如果有适当的捐献者第一时间会联系我们,可是这样的事,很棘手的。”
慕炎熙对这件事极上心的,回来以后就动用自己的影响力,四处发消息出去,还联系了权威的心内科专家,咨询了一下相关事宜,尽一切可能力求给染染寻得一线生机。
但是这样的事,总是要靠运气的,而成功的概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但愿会有好心人伸出援手。”真真叹着气。
都知道是希望渺茫,可总归比没有希望的好。
这时,秘书打了内线进来,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慕炎熙握着听筒,不知为什么,脸色晦暗起来,沉吟了片刻,才交代道:“把所有的资料拿进来我看看。”
真真见他脸色凝重,关切的问:“怎么了哥,有什么事么?”
慕炎熙却没有回答她,只是点燃了香烟,大口大口的吸着。
“是不是,是不是秦婳姐……”
真真很了解自己这个唯一的哥哥,能让他如此失态的,绝对不会是公事,一定是因为某个人的缘故。
苏意浅这么多年渺无音信,应该不会是她的事,那么就一定是关乎到秦婳的。
尽管这两年来,娱乐界把她和慕炎熙的关系炒
作的沸沸扬扬,可是,知道实情的人都清楚,他们的关系其实就是没有任何关系。
几年前,当秦婳动心机挤兑走了苏意浅以后,两个人本来亲如兄妹的情谊就立刻土崩瓦解了。
为了可以得到慕炎熙的心和他的人,她几乎使尽了招数,甚至于所谓的一夜迷情,也不过是信口杜撰,怀孕的事,自然也就是无稽之谈了。
她所料不到的是,她自以为的天衣无缝其实都是自欺欺人,慕炎熙把这一切在短时间内就彻查了个清楚。
真相浮出水面的一刻,也就是两个人情绝意断的时候,慕炎熙把狠话说出了口,秦婳当时是没有什么太大反应的,可是一转身,她就毫不留情的割开了自己手腕上的血管。
输不起女人,其实也是悲哀的女人。
真真记忆里的那段日子,是一片惨淡愁云。
苏意浅的离开,让慕炎熙几近失控的状态,于是也就理所当然得天下大乱了。
足足在重症监护室呆了一个礼拜,秦婳才终于捡回了一条命来。
可是从此,她改头换面了,本来清高的像是公主一般的她,一下子就褪去了高傲的外衣,
任凭慕炎熙如何的赔礼道歉,低声下气,恳切的挽留,她还是悄然离开了这座城市。
叫人意外的是,两年以后她在媒体上露面时,已经不是服装设计界的佼佼者,而是转型到了演艺界,成了小有名气的演员。
既然这是她的选择,慕炎熙自知没法子拦阻,于是明里暗里的托关系拉人脉,不惜重金给她炒作,一夜之间,小演员成了红噪一时的大腕明星,红毯上风情万丈,屏幕上妖娆生姿。
本以为有了这一切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名望和财富她会过的幸福过的收敛,可是不然,她依旧流连风月,绯闻不断-应该说也算不得绯闻,根本都是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