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魔族的行为，我是真的看不懂啊。”
站在高处，眺望远方，人烟稀少，到处尽是荒地。
这一个多月的经历不断在吴羽脑中流转，在这驻足之时，吴羽感慨良多。
从无尽之森出来之后，吴羽一直深入腹地，又重新回到了人类的国度。
生灵涂炭可以说是普遍现象，但隐藏在这人间炼狱的背后，吴羽却感到了某种违和感。
魔族在人间所采用的就是所谓的三光政策，烧光、杀光、抢光，宛若一台木有感情的杀戮机器，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如果是一群野蛮人，会采取这种做法自然是无可厚非，但魔族可是具备智慧的，哪怕他们生性暴虐，但高等魔族的智力完全不逊于人类，吴羽不明白他们为何只是一味地与人类进行对抗。
即便吴羽以前不是军事专业的，他好歹也知道打仗是要用战术，以人类的德性，如果魔族愿意收内奸的话，想必愿意反水的人绝对是一抓一大把。
但魔族却是很干脆地选择说不，他们就是要与人类血拼到底，哪怕自身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所以吴羽这一路上只听说了由一些英雄人物谱写的英勇抗战史，被百姓骂作人奸的家伙是一个也没有。
也不是所有人思想觉悟都那么高，奈何人家不给门路啊。
而且这次的战争实在是太过势均力敌，大战已经整整持续了十年，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丧命，但现在战争完全看不见一点要结束的迹象。
魔族的大军还在缓慢推进，整个大陆的外围版块已经被他们蚕食一空，大陆上的许多小国都已经宣布灭国。
现在人类中唯有两大帝国还能据守大面积的国土，像一些弱小的一种，已经开始守着自己的国都等待着救援了。
但人民依旧怀揣着希望，因为人类的顶级战力在这十年中仍未受损，魔族也是一样的情况。
整整十年，从未传出过有八阶史诗陨落的消息，哪怕打得再激烈，两方都很默契地遵守着点到为止的原则，绝不在战役中投入八阶的战力。
这些顶尖力量正在不断汇聚，在菲尔利斯女皇的号召下，聚集在奥特帝国的皇城，时刻等待着翻盘的机会。
他们就像精神支柱一样，只要这些至强者不倒下，人们就不会觉得毫无希望。
所以你们为啥不干脆把各族的八阶高手召集起来打一场群架啊？下面那群人每天拼得你死我活根本就毫无意义呀！
吴羽仿佛看见了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悄悄地操纵着这场战争，不是为了决出胜负，只是在单纯地收割着人魔两族的性命。
作为为数不多知晓神明强大的吴羽，他很清楚普通人之间的对抗对最后的结果毫无影响。
人无法反抗神，在这种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本就不应该发生战争这么可笑的事情。
世界末日绝对不是指魔族入侵。这是吴羽在真正窥见战争全貌后做出的判断。
菲尔利斯曾说过她们【外神同盟】是导致世界末日的根源之一，那么不妨大胆假设，与它并列的【天启结社】和【守护者】同样也是根源之一。
再加上一个魔族，那就有意思了，这个世界的高层全都是毁灭世界的幕后黑手，那也不用反抗了，大家躺好等死吧。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矛盾点在哪，除了去找菲尔利斯，吴羽现在所能指望的地方也就只剩下一个了。
如果此行没有收获，那再去找菲尔利斯，有困难就去找人帮忙，吴羽对此并不抵触。
话说十年不见，菲尔利斯还真的做到了她当初说过的事情，成为了反魔族联盟的盟主，名义上现在人间的所有人都应该听从她的调令。
而吴羽最关心的与薇尔莉特有关的事却是一件都没有，自从偷袭完自己后，她就仿佛从这世间消失了一般，并未在这十年的历史中留下自己的身影。
“至少暂时运气还算不错。”吴羽低语了一句，随后朝着尚存的格林小镇走去。
格林小镇属于奥特帝国的偏远地带，也就是即将沦陷的区域，不过对于这种并不重要的地方，魔族往往只会拍一些小分队过来清理，大军可不会特意绕道而行。
格林小镇是薇尔莉特诞生的地方，吴羽相信此处必然存在着她过去留下的痕迹，还好这一切还没有被战争给摧毁。
“停下，过来登记一下，你们是哪里人，来这做什么？”吴羽和乔伊斯刚来到小镇的门口，就被一群全副武装的卫兵给拦了下来。
这种事吴羽最近也已经习惯了，魔族入侵之下，人人自危，各地的戒严程度比起过去森严了十倍不止，吴羽觉得挺麻烦的，但也选择强闯。
“我叫吴羽，她是乔伊斯，因为家乡被魔族占领，特地来此投靠罗素家族的家主薇尔莉特·罗素。”这是吴羽早就想好的说辞，可以帮他一开始就搞清楚罗素家族的近况。
“罗素家族，咱们这什么时候出过这个家族？”一名卫兵很疑惑地说道，好似根本就没听说过那个名字。
“你小子也太孤陋寡闻了，薇尔莉特过去可是我们的领主啊。”另外一名看起来比较老成的卫兵对着那名新兵嘲笑道，随后看向吴羽，惋惜地说道“很抱歉，在八年前就传来了薇尔莉特领主的死讯，因为不存在直系继承人，此地的领土已经被王国收回，罗素家族已经灭绝了。”
卫兵明显把吴羽当成了那种消息闭塞的外乡人，还在开口安慰他。
果然，薇尔莉特之后并未回到格林小镇，对于罗素家族的灭绝，吴羽倒是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薇尔莉特必然还安然无恙地活在某个地方。
“是这样吗。”吴羽装作神色黯淡的样子，恳求道“我们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不知你们能否放我们进去补给一下。”
“苦难的逃难者啊，不用客气，热情一直都是格林小镇的美德。”
卫兵们很好说话，他们只是登记了一下吴羽他俩的基本情况，就放他们进镇，这也多亏了从未出现过人间，所以在现在这危急存亡之秋，喜欢内斗的人类并未出现互相猜忌的情况。
进入格林小镇，除了一些必要的民用设施，街道上几乎已不存在其它的店铺，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期，人们除了最基本的温饱以外，已不再去追求其它事物了。
“诸位，请随我一起祈祷，伟大的光明神必将保佑我们格林小镇度过此次危机。”在镇子的中央，与吴羽有过一面之缘的老神父在号召民众进行祷告。
之所以会选在户外，吴羽猜测是因为整个格林小镇没事做的人都赶了过来，他的那个狭小的教堂可容纳不了这么多数量的居民。
十年未见，吴羽早已记不清这个陌生人的样貌，只感觉他比过去更苍老了一些，但吴羽也感觉他身上比过去多了一样东西，他多了一股威望。
在这个动荡的时期，人们往往更容易产生信仰，当明白仅靠自身已无法守护自己，那也就只能寄托于那些虚无缥缈的神明了。
吴羽这一路走来，最直观的感触就是各个地方的宗教都在大肆招募信徒，就连国家也不再对其进行制止了，只是因为光明教会是奥特帝国的国教，格林小镇才会出现光明教会一家独大的情况。
末日在即，神明却在这大肆地搜刮信仰，也不知这次祂们是准备降临几尊神明，这么一点地方也不知道够不够他们瓜分的，到时候该不会打起来吧。
吴羽觉得神明之间的战斗也很有可能是世界末日的原因。
嘛，姑且先把这个推测也记在心上吧。
吴羽全程低着脑袋，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他对于就在眼前发生的祈祷完全没有兴趣。
“这位先生，不过来一起祈祷吗？”有人试图向吴羽发出邀请。
吴羽停了一下，确认了对方是在叫自己后，开口答了一句“我拥有着完成自我救赎的能力，既然如此，又何须向神明卑躬屈膝。”
说完后，也不理会对方那复杂的表情，径直离开了。
吴羽来到格林小镇的第一站并不是罗素家族所在的那座城堡，而是位于镇子边缘地区的一座铁匠铺。
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处于门可罗雀的状态，然而现在生意却是意外地火爆，吴羽来的时候正有一大队冒险者拿着兵刃从店里走出来。
吴羽进店一看，里面空无一人，不过他那灵敏的耳朵能够听见那叮铃哐啷的金属撞击声。
“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对乔伊斯叮嘱了一句。
吴羽独自循声找去，他越过了一排用于遮挡的帘子，进入到了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
铁匠铺的老板杰斯正**着臂膀，手举着大锤，用力地敲打着一柄赤红的铁剑。
听见他人擅自闯入的声音，杰斯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但他却用着不喜的声音说道“不是说过别来随便打扰我吗，要什么兵器就随便在外面取就好了，若是装备修补的话，直接放在柜台上就好了，你明天来取的时候我肯定就将它给修好了。”
“哟，啥时候开始你这搞免费活动了，当初找你修把剑可是都给我开出了一个天价。”吴羽盯着杰斯的背影，打趣地说道。
“当。”随着一记重击，在吴羽眼中那柄铁剑已经算是定型了，杰斯将其放入早已准备好的清水中进行淬火，而他本人则是猛地转身看向吴羽，一脸地震惊。
“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该说是我的荣幸吗？”吴羽开玩笑地说道。
“你竟然还活着？”杰斯惊讶地说道。
“我想问一下，你为何会认为我死了呢？”杰斯的反应有点耐人寻味啊，完全不像看到一个只见过寥寥几面的陌生人时该有的反应。
“因为薇尔莉特曾来找过我。”杰斯将淬火完毕的铁剑取出来放在一旁，而他本人再走过来凝重地说道。
“等等，容我先捋一捋，你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啊。”吴羽用手抚着额，仔细思索着这段意料之外的展开。
过了老半天，吴羽才憋出了一句话“所以你也知道薇尔莉特不是一个娇小柔弱的小女孩了？”
“没错。”杰斯点了点头，随后他把放在衣架上的衣服取下来，套在了自己身上。
“她来找你干什么？不知能否告诉我一下。”吴羽有点迫切地问道。
“当然可以，这本就不是神明需要隐藏的事情。”杰斯回应道“她来这一共只做了两件事，她给我带来了一大堆用来铸造神器的材料，说是当初杰克答应给我的报酬，随后她又告诉我，她说你会有一天来找我帮忙，让我不要拒绝。”
聆听着杰斯的回复，吴羽只感觉浑身一颤，仿佛血液里泛起了冰渣子，吴羽猛地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只有一席帘子。
“就连这也在她的算计之中吗？”吴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从未想到自己在一个人眼中会如此透明。
“既然早知道我要来，那你看见我的时候为何会那么惊讶？”吴羽奇怪地问道。
“因为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这些年一直忙着打造兵器，关于你的事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杰斯没好气地说道，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反应有啥问题。
“说说看吧，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也不怕告诉你，我已经准备拒绝你了，那丫头竟然说你的要求我无法拒绝，真是够好笑的，你来求我，我凭啥不能拒绝。”杰斯双手抱胸，一脸傲气地说道。
“恐怕你这次没办法摆脱她的预测喽。”吴羽苦笑了一下，随后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这次来同样有两件事，我就先说一下那件你不会拒绝的事情吧。”
吴羽顿了一下，一脸认真道“我本打算按照约定来帮你收集铸造神器的材料，但既然薇尔莉特已经帮我提起准备好了材料，那我想请你帮我锻造一把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