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米粒儿沉吟着,若真是这样就太好了。是不是可以不下手了?只是这总归是一个不知何时会发作的毒瘤啊。
“过段日子再说吧。”东明殿里,李承宇站在诺大的殿堂里,看着墙上明暗不定的灯火,对身旁的米粒儿轻声说道,“皇兄与赵皇后尸骨未寒,他们的女儿又离奇的死了,传出去不好听啊。”
米粒儿轻舒了一口气,道:“是,陛下圣明。听说公主连幼青都不认得了,还要胡先生去证实幼青的身份,更不知道先帝已经驾崩。以臣之见,她的记忆好像是从几年前的地方生生的被掐断了……会不会是幼青施了什么法?幼青现在的法力,以臣看远在截门那几个老怪之上。”
李承宇沉吟不语,许久方说道:“幼青喜欢修仙,这不是坏事。若真的是他施法,也是他保全桃夭的一种手段。那就姑且如此吧。明天让小豆子去公主府传旨,既然公主醒了,那就来为皇兄守灵吧。”
第二天小豆子来到公主府传旨时,韦幼青正与李桃夭一起吃早饭。在这段陪伴李桃夭的日子里,韦幼青并没有一味的沉沦,半山山庄的温泉池,已经成为韦幼青日常在半山山庄修行打坐的地方。
他的瞬移术首先突飞猛进,已经可以直接从半山山庄直接瞬移至公主府,来来回回就如在自己家一样。虽然他没有试过,可依照这个距离,去皇宫也不成问题。
至于为什么首先精进的是瞬移术,韦幼青觉得可能与他心中那强烈的生死危机有关。
韦幼青在那晚利用猴仙的灵火烧死了太和宫里的几千人,让那施法的猴仙当场魂飞魄散。
韦幼青知道那猴仙应该是猴族里面地位很高的至少是长老一级的人物。因为那晚在这个长老魂飞魄散以后,那些猴族的人就自行退走了。
可韦幼青知道,从此自己与猴族之间的死仇算是结下了。虽然他现在是人界修行最高的人,可四重天的境界并不足以让他对猴族形成碾压之势。
韦幼青暗暗叹息,一切依旧是按照冰火邪神的布置进行了。而他若是想要阻止这一切,甚至想要保住狐族甚至自保,唯有让自己变得更强。
听闻门上来报宫中内宦前来传旨,韦幼青的神色顿时一凝。该来的这么快就来了。李桃夭恋恋不舍的放下汤勺,抬起头来对韦幼青笑道:“是父皇的旨意到了,我出去接旨,你别去啊。”
韦幼青一愣,旋即明白李桃夭的意思。自己一大早就出现在公主府,会让人多想,可眼下却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韦幼青笑道:“那怎么可以呢?我来这里,肯定很多人看见了,躲起来不合礼制,会被言官说三道四。”
李桃夭有些难为情的暗自吐了吐舌头,想着这是自己思虑不周了。若真的如此,只怕人们的猜想更加多了,原本无事也变成有事。
小豆子对韦幼青在公主府似乎并不吃惊,他带来了李承宇的口谕,请公主殿下即刻进宫。然后深深的看了韦幼青一眼,告辞离去。
韦幼青感激小豆子的体贴,他只说让李桃夭进宫,却不说让李桃夭进宫守灵,是希望由自己来慢慢告诉李桃夭这个不幸的消息。
韦幼青正斟词酌句的想着怎么对李桃夭说出先帝后的死,却发现李桃夭惊愕的看着小豆子一行人离去。好半晌才问:“父皇换了身边人了吗?这人是谁?”
“他是小豆子。”韦幼青谨慎的回答道,“是当今陛下身边的内宦总管。”
“当今陛下?”李桃夭听出韦幼青话里的不对劲,“你为什么要这样称呼父皇?”
随即她又自嘲的笑了起来,“你瞧!我睡了很久吗?竟然是傻的了!我们没有完婚,你自然不会称呼'父皇'。”
李桃夭热切的看着韦幼青,“是不是?”
韦幼青却从李桃夭的声音里听出许多忐忑不安。李桃夭并不是完全不记得那晚发生的事,这么深刻的伤害不是只留在一缕魂魄里。
韦幼青担心的正是这个,他明白李承宇宣李桃夭入宫,为的也是这个。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韦幼青拉着李桃夭走进内室,扶她坐在案几旁,然后自己坐在她的旁边,郑重其事的对她说:“桃夭,你现在只能记得自己八九岁时的事情了,是这样吗?”
李桃夭漂亮的如盈盈秋水般的眼睛眯了起来,似在验证韦幼青所说的话。只是过了一会儿,李桃夭苦着脸说道:“我不知道……我好像也记得一些现在的事,可是……”
她捧着脑袋来回摇晃,痛苦的快要哭出来了。韦幼青急忙拉住她道:“别,想不起来就算了,这样硬是去回想,会伤了自己,连记得的都忘记了。”
李桃夭只好停了下来,韦幼青这话一多半是在吓唬李桃夭,若是被李桃夭想起那晚的事,哪怕是一星半点,她的命就保不住了。
“只记得八九岁的事也不是一件坏事……”韦幼青谨慎的对李桃夭说着,“你应该记得皇帝陛下的身子骨很弱吧。”
李桃夭点了点头,目光里忽然闪过一抹惊骇之色,把韦幼青吓了一跳。只听李桃夭道:“我记得父皇杀死了干娘的爹爹!”
韦幼青暗自轻舒了一口气,又好气又好笑,这件事在韦幼青心里早已是过往尘埃,不值一提。他摇了摇头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陛下也很后悔当年的冲动。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皇帝陛下的病越来越重……”
李桃夭打断韦幼青的话,“我知道了,父皇让我进宫服侍他,是这样吗?那我要走了,回来你再给我讲别的!”
说完,她大声喊着:“青青!”接着明白自己喊得不对,又改口喊道,“岭珠!岭珠!快来帮我换衣服!”
韦幼青按住李桃夭的肩膀,感觉她纤细的双肩在不停的颤抖。他明白了,眼前冰雪聪明的姑娘猜到了一切,只是不敢听他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