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挺有气魄的。”蔡礼摸了摸鼻子,“可是我怕媳妇。”
居然公然说自己怕媳妇,还说得这样理直气壮,蔡复勇的嘴角抽抽了好几下,方才重新发出声音来:“一个大男人,居然怕媳妇,你真会给你父亲丢脸!”
“怎么会?”蔡礼惊讶看他,“我爹也怕媳妇的。”
蔡复勇这下光只剩下嘴角抽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爹……”阿文拽了拽蔡复勇的袖子。
“我们走!”蔡复勇怒哼一声,跳上了车。
阿文回头看了蔡礼和沈依依一眼,跟着上去了。
沈依依急着跟蔡礼交换信息呢,白跟蔡复勇耽误了这半天,这会儿见他走了,赶紧拉着蔡礼上了车。
马车开动,朝着城西驶去。
蔡礼有些担心蔡复勇,先问道:“万一他查根问底怎么办?”
“不怕,等我弄清楚一些事,把晋国府拉下水,这些难题他们自然会解决。”沈依依摆摆手,问道,“你刚才出来得好快,病案是不是没见着?”
“见着了。那些病案分门别类,上头贴着标签,我一眼就找到了。”蔡礼说道,“病案上写着,太后最近有发冷、出虚汗、体弱乏力等症状,不过并不严重,太医们最后的诊断,认为这是由于太后年纪渐长造成的缘故。”
年纪渐长,就一定会发冷、出虚汗、体弱乏力?这是由于大梁朝的医疗水平太差,还是有人在其中故意隐瞒?
她怎么觉得这件事,越查越扑朔迷离了呢?
沈依依思索了一会儿,问蔡礼道:“这病案有没有可能造假?”
蔡礼道:“诊断结果说不准,但病症描述应该不会,毕竟大家都识字,如果病症所述和实际症状不符,早就让人发现了。”
“你的意思是,太后多半只有病案上所述的那些症状,没有浑身发抖、狂躁、哭喊,甚至打人、自残的行为?”
蔡礼愣了一下:“如果太后有你所说的这些症状,那还真不一定写进病案里去,毕竟事关皇家声誉。”
“能打听到吗?”沈依依问道。
“难。”蔡礼摇头,“这种事一旦泄密,是会掉脑袋的,谁都不敢冒风险。”
这样啊……沈依依仰首靠到了车壁上。
蔡礼给她递了个软垫过去,问道:“你想要打听?”
“暂时不用。”沈依依接过软垫,垫到背后,“我只是确定一下,有没有设法进宫的必要。”
蔡礼帮她把软垫挪了挪位置,道:“你想要进宫?这倒是不难。”
“没这个必要了,就算进宫见到了太后,估计也看不出什么来。”沈依依摇了摇头。毒瘾没发作的时候,谁分辨得出来呀,她不是神仙。
“那怎么办?”蔡礼替她犯起了愁。
“还有办法的,容我想想。”沈依依轻轻拍了拍脸,把头靠在了软垫上。
没过一会儿,她就又把头抬了起来:“哎,阿礼,刚才你说,你爹怕媳妇?”
“……”这女人正经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蔡礼扭头看车窗,假装没听见。
能不能有点八卦精神啊?“讲讲嘛,反正闲着没事儿。”沈依依锲而不舍地追问,拿手指头戳他,用脚尖踢他。
蔡礼不堪其扰,只得开了口:“是是是,我爹怕我娘。”
“好习惯,好好学。”沈依依大剌剌地拍了拍他的肩。
“我爹在南疆纳了妾,生了孩子,这个学不学?”蔡礼瞅了她一眼。
“随便你,我只是个假媳妇,我管得着吗。”沈依依傲娇地一抬下巴,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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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辆驶向骠骑大将军府的马车上,蔡复勇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脸上余怒未消。
阿文犹豫着扯了扯他的袖子,问道:“爹,您刚才拿太医院的事威胁他们,真的不要紧吗?万一他们回将军府告状,怎么办?”
“放心,他们不敢。”蔡复勇睁开了眼睛,“他们去太医院,绝对另有目的,为了不暴露这个秘密,他们不会去告状的。”
阿文还是很担心:“可是,您刚才把他们给得罪了,还怎么劝他们回将军府?”
“你大伯只是想让沈依依回府而已,又不一定非要用劝的,而让她回府的法子,还很多……”蔡复勇说着说着,唇角浮出了一丝笑意来。
“那……我还能当世子吗?”阿文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亮光,旋即又垂下了眼帘。
“爹说你能,你就能。”蔡复勇拍了拍他的肩,“接沈依依回府,和你当上世子,一点儿也不矛盾冲突。”
沈依依刚才其实说对了,他心里的谋划,既然已经冒了头,又怎会轻易半途而废,不管多难,总得浇浇水,施施肥,看看成果。
所谓改善和她的关系,劝她回府,不过是蔡复广逼他而已。
说来也奇怪,那个无德无品,连私奔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的女人,居然能一眼看穿他?
罢了,管她有没有看穿,反正已经撕破脸了,随便吧。
马车行至骠骑大将军府,却没有在大门前停下,而是拐了弯,去了后面的那条街。
将军府后街不起眼的角落里,有座小小的两进院子,蔡复勇便在这座院子前下了车,带着阿文去了后院。
“老爷!”君云见着蔡复勇和阿文回来,迎上前去。她是蔡复勇藏在南疆多年的外室,阿文的生母,这次蔡复勇回京,才把他们母子带回来。
蔡复勇点点头,快步进了屋:“叫蓝宇来见我。”
不多时,一名侍卫打扮的人扶剑进去,向他行礼:“将军。”
“我让你盯着城西的肉市,可有了结果?”蔡复勇问道。
“他们昨天买了猪下水和羊肉,今天买了羊肉和活虾,明天应该会买猪腰和猪肚,我听见他们嘱咐屠夫给他们留货了。”蓝宇禀道。
“行,你先下去。”蔡复勇挥退蓝宇,转头问君云,“怎么样,有没有机会?”
君云弯起眉眼,笑得妩媚:“他们居然食猪杂碎,太有机会了,简直是老天爷在助我们。”
她说着,凑到蔡复勇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
蔡复勇听后,也觉得惊喜:“当真是老天爷在帮咱们?他们两人虽然已经出府,但既然买得起活虾和羊肉,想必不缺钱,怎么会去吃猪杂碎?”
君云笑道:“管他们为什么,反正猪杂碎肯定是吃了,我昨天去给三夫人请安,听见院儿里的丫鬟说,大夫人见到少爷和少夫人在吃猪下水,心酸不已,回来红了眼眶呢。”
“那你有几成把握?”蔡复勇问道。
“从昨天他们吃猪杂碎算起,只要不超过三天,便有十成的把握。”君云很自信地道。
“不超过三天,那就是明天了。”蔡复勇站起身来,“我这就去跟大哥说,想必他想让阿礼和沈依依回府的心情,比我更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