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飞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怎么了。
他只知道之前为了抵抗强敌,他不顾赵从容一直以来的告诫,毅然开启了第二阶段的图腾之力。
事情一开始还进行的顺风顺水,他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气朝着他周身涌来,给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那种无可阻挡的感觉,变得愈加清晰。仿佛只要他不断地开启图腾之力,不断地放开身心去接纳这份力量,那么这个世界上便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他将于这个世间,所向披靡。
于此世间,所向无敌。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如此的让人沉醉,没有人会抗拒这种感觉。
更何况,李应飞现在需要力量,需要火焰继续燃烧,需要图腾之力。
于是他彻底放开了身体,张开双臂迎接这伟大的力量。
然而就在图腾之力快要达到巅峰,第二阶段的形态即将完成之时,有两股暖流率先从李应飞鼻子里流出。
这一幕何其相似!
大半年的时间里,已经发生过不知多少次了。每一次,都是在李应飞使用图腾之力的时候才发生。
李应飞忽然觉得很烦躁,无法压抑的烦躁。他讨厌这样原因不明的流鼻血,讨厌所有关于他身体的未知。
然后这股烦躁很快从胸口冲上喉头,冲出了体外。
噗——
大口鲜血被喷出。只在这一瞬之间,李应飞便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
或者说,这股力量发现这个躯壳无法承载,又退了回去隐藏不出。
踉跄几步之后,李应飞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抬头死死盯着步步紧逼的甄德高。
为什么!
他不明白。
既然打败那三首银龙都没有问题,为什么到今天就不行了。
为什么那该死的鼻血早不流晚不流,偏偏要到今天这个时候才流!
没办法了,花生师兄也不是这家伙的对手,彻底没辙了。
除非……
李应飞想起了在郴山那晚,模仿着吟唱的那一段咒文。
通过下山后数月的闯荡游历,他知道了那个东西叫灵术,同样也是种极其厉害的力量。
自己正追踪的那个李佳蔚,不就是靠着灵术的力量将明京闹了个天翻地覆。
纵然过去了十多年,可那老者当时施术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那绝对是一个超强的灵术!
强大到足以让甄德高灰飞烟灭,也强大到几乎没有人能够掌握。
更不用说李应飞这种从未系统学习过灵术的新丁。
与二阶段的图腾之力类似,那股力量同样也是李应飞无法控制的。
十年前如此,十年后的今天也是如此。
十年前李应飞就差点被这股力量吞噬,所幸当时是在郴山,有反应神速的宗门前辈迅速赶来镇压,才救得李应飞一条小命。
而今没有了庇护,贸然模仿吟唱那咒文便是死路一条。
没有任何的疑问!
李应飞费力地回望,那里有他唯一的亲人花生。
所以他没得选择,哪怕明知是死路一条。
“花生,快走!”
李应飞奋力将地上的龙牙剑拔起,头也不回的朝花生喊了一句。
只等花生离开,第二个魂便开始吟唱那注定同归于尽的咒文。
而他现在所要做的,便是将这个缺胳膊少腿的王八蛋牢牢地拖在这里!
“说什么傻话!”花生根本就不理会李应飞的呼喊,反而举剑冲了上来。
李应飞心里感动,脸上却是眉头紧锁,本准备吟唱的咒文此时哪还敢再唱,强行施术只会把花生一起拖下水。
他只得勉强举剑,和花生一起施展开盈虚神剑真诀,一左一右夹击甄德高。
眼见两人故技重施,高手嘴角轻笑,一双眼睛里不屑到了极点。
“能不能再拿出点新鲜的东西出来。这破烂神剑真诀——”
“根本,毫无用处啊!”
高手高高举起长剑,然后在空中虚划了一个x。
剑,没有触及到任何一个人。但是两剑之后爆发的剑气,已如风暴般摧枯拉朽,横扫一切。
引灵术加持下的甄德高,足以担得起小王爷贴身护卫这一重任。
历来在他眼中,什么李佳蔚李应飞,都不过是一群宵小罢了。
人,总不可能每一次都阴沟里翻船。
就像现在这样,轻松击退这些个渣渣,连自己的剑都挨不着,这才是常规操作,这才是理所应当。
看着被自己一招远远轰飞的两人,甄德高也不急着追击,只是好整以暇地往前踱步,刺激着对方绷紧的神经,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要把之前李应飞加诸于自己身上的恐惧,毫无保留地还回去!
一步,两步……
甄德高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轻笑,似在品味着即将到来的胜利,又似在嘲笑李应飞等人的无力。
最畅快最恣意的事,莫过于亲眼目睹敌人匍匐在脚下挣扎。
不远处的那两只小老鼠,似乎还打算作垂死一拼。
不过那还有什么用,一个全身上下已经聚不起多少气,另一个更废,干脆连力魄都没有觉醒。
真是可悲,这就是弱者啊。
高手此时甚至有些唏嘘,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不自量力的蠢货要来招惹他,何必呢。
那个叫琥珀的小子,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有用吗,连剑都快提不起了。定是刚才那光带,透支了全部的力量,连气都散了。现在要想重新聚气,谈何容易。
高手一双眼里尽是不屑和嘲弄,眼睁睁看着李应飞捂着额头,挣扎着渴求着力量。
结局是显而易见的,高手只需从他虚浮的脚步,便能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被透支过后的身体,又岂是那么简简单单便能复原的。
他连最初的力量也没有了。
高手看得出,迫于自己的步步进逼,对方急不可耐地想恢复之前的力量,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
在某一个瞬间,他看见对方捂着额头的手指缝里,似乎有光芒射出,但是很快便随着对方的又一次喷血而熄灭。
高手摇了摇头,眼里没有怜悯,有的只是平平淡淡递出去的一剑。
乱世,没有怜悯。
没有半点花哨,平凡无奇的一剑,却拥有难以言语的速度。
对面的李应飞没有半点反应,不远处的花生同样来不及有任何反应。
只需要零点零一秒,长剑便会刺破李应飞的脑门。
便就在这零点零一秒以前,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从李应飞怀里弹射出来,珠子里面是已经青到变墨的深痕。
就这样一颗珠子,桀骜不驯地横亘在了李应飞和长剑之间,把剑尖死死地摁在了半空。
除了赵从容,李应飞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