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重新在一起的两个人来说,一回来就跟老夫老妻那样十分的不现实。任熙远习惯了照顾张雨宁,所以早上依旧会做完早餐才离开去上班,而已经不是残疾人的张雨宁为此颇感羞愧。但她现在要做的事不是以后跟他争早上做早餐的权利,而是去弄清楚一些事。
迟君雪接到张雨宁电话的时候正把自己的同事一脚踹到了一边,说话的时候气有些喘,应该是运动很久了,“喂,找谁?”
张雨宁喝着牛奶的手顿了一下,“我记得我没换电话号码啊?”手机丢了几遍,但那号码确实一直在用的!
迟君雪看了一下屏幕上的名字,爆粗,“卧槽,姐,我以为我幻觉了。”
“没,你不是挺清醒的吗?”张雨宁断言。
迟君雪的声音隐含雀跃,“那姐你是回来了?在哪,我立刻去接你。”说着扯过毛巾擦了下汗,就想冲出去把衣服换了。
“等一下小雪。”张雨宁捏了一下眉心,“别急好吗,我有事问你。”
“你说。”迟君雪应得爽快,“能说的决不推辞。”
“凌央跟任熙远的关系很好?”张雨宁问。
“姐,你现在才打算秋后算账吗?”迟君雪有点搞不懂,“还是姓任的欠你钱了你的去追债?”
张雨宁无语,“认真点!”
迟君雪用当兵的时候的那种口吻答了个是,“据我所知,他们关系很铁,但除了凌央之外,还有一个叫梦日晨的,是他公司的副总。而S大的物理教授齐煦跟他关系最铁,从小一起大的。”
作为一个曾经的出色女兵,迟君雪在收集情报方面的功力无所谓不强,在对付凌央的战斗里,她也是蛮拼的,几乎把他周边的人了解了个遍。
张雨宁接触过的只有梦日晨和凌央,而了解事情,后者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你有凌央的电话吗?”
怎么可能没有,如今几乎天天看到那个人,都快产生妊娠反应,呕吐不止了。“姐,你找他要干嘛?”
“了解一些事。”张雨宁没说清楚,但迟君雪会意。
“姐,要是想打他,记得带上我,不然你打不过他的。”这单纯的孩子似乎就认定解决问题得靠拳头。
张雨宁叹了口气,“没事的,这几天我还没事做,明天有空咱们一起吃饭?”
“行,就这么说定啦!”迟君雪高兴地应了下来,“我把他号码发给你,就这样啦,拜拜!”
凌央接到张雨宁电话的时候挑眉笑了一下,顺着她的意定了个地,然后就开车到了那里。但似乎张雨宁比他来的更快,他才到,张雨宁一杯咖啡就已经喝了一半了。
“很久不见啊张雨宁小姐!”凌央说话有些轻佻,但眉宇间尽是英气,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
张雨宁抬眸看他,清秀的脸缓缓展开一抹笑,很淡,“很久不见!”
应该来说,他们之间没有过正式的见面,这是第一次。这样对凌央这个人的印象不深,但如今近距离接触就似乎能知道到任熙远一直生活的世界的模样。
精英汇聚,也优雅夺目!
凌央见过张雨宁几面,但几乎都是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而他记忆中的张雨宁也一直是这样,淡淡的,很干净。
凌央挑眉斜睨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味深长,“我本来还在计算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
“不找你,也可以找其他人不是吗?”
凌央修长的食指左右摇摆,“不不不,除了我,你不会找别人。日晨你认识也好,但他知道的事情不会跟你说,而齐煦,你应该没见过他。”
凌央说的很肯定,这种自信体现在那张邪魅的脸上,确实勾魂夺魄。他们这几个人,都有让人疯狂的魅力。
张雨宁从他的话里知道自己会得到想要的答案,“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凌央靠着沙发,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满满的揶揄,“我开始觉得他看上你是件正确的事!”
张雨宁看上去干净平和,不耐凡事,但她其实都懂,仅仅是不喜欢表露。很少聪明人会对自己的优点表现的毫不在乎,他们对自身的优势有充足的认识并信奉物尽其用,但这些人往往会让他们的优势成为别人的诟病所在,让人觉得恶心。而张雨宁不会,她对自己的好有充分的认识,但仅仅是认识而不会去利用。不论是真是假,她始终以一种平和的方式看待发生的一切。
如果没理解错,张雨宁可以看作凌央以往把任熙远看上她的事看成是一个错误。但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因为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好介意的,“谢谢!但我想知道那些日子里的事!”
凌央抿了一口咖啡,“知道天梦国际前不久发生的事吗?”
张雨宁摇头,毫不避忌,因为真的不知道。那段时间邵玉霞的事就已经让她操碎了心,哪有时间去留意那些事?!
凌央挫败地看着她,把事情简单地概括了一下,“其中的事我就不细说了,去年五月份天梦国际在美国的投资的资金被冻结,项目几近全部停止,而负责的人就是他。”
“这不是他变成现在这样的理由吧?”
“别着急!”凌央看上去很放松,但双眸幽暗,“天梦在那边的投资一直受到美国本土企业的觊觎,像对待商业侵略者那样他们的反击力度会有多强我不说相信你也能懂。那段时间他近乎的二十四小时工作的,神经紧绷,极度疲劳。但那也还好,因为他坐得了那个位置就做好了承担这些的准备。而重要的在于,事情解决后的在商业上的连锁反应。商场的战争常常没有硝烟但嗜血,败家心存恨意并不奇怪,所以任熙远会出事更加不奇怪!是不是觉得情节特老土?我当时听到都想笑,但找了一个多星期还找不到人的时候,我们都笑不出了!”
任熙远是在回公司的路上出事的,但他们连同当地警方找了一个星期,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那些人绑架的没有要钱,甚至于连找他们提要求都不曾有过。
张雨宁微微皱眉,“后来呢?”
“一个月之后,我们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找到了他。但那里不是他被囚禁的地方,他是自己逃出来之后躲在那里的。我们看到他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认得出来。”凌央像个艺术家那样思考着怎么样才能用词文雅点,但效果不大好。“衣衫褴褛,满身伤痕,当时就算不靠近都能闻到从那些衣服里传来的血的腥臭。那些浓密肮脏的胡须遮住了那一张脸,唯一露出来的眼睛不满了血丝,但阴狠得像一只刚刚捕完猎的狼。”
而他的举动确实是让所有人惊讶,因为在凌央上去扶他的时候,直接一拳就打了过来。嘴里的话透着狠劲,整个人失控似的责怪他们的姗姗来迟,像一个易怒的君王。
“回去后只要有一点的事情不满意就会大发雷霆,然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停地对身边的事物动手。”在刚刚回去那几天,任熙远几乎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
凌央看着脸色有些沉的张雨宁,笑得很有深意,“你知道吗,在那段时间里,他叫得最多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只有说到你的时候他才能平静一会,但一旦他想到你要离开他,他失控的更厉害。”
“没有治疗吗?”张雨宁的心沉得像透了水的棉被,拉扯着,难受。似乎在去年那段近乎黑暗的日子里,他们两个人都缺失了光明,都像一个傻瓜一样渴望着彼此的关心。
那到底是时间在抓弄人,还是本该如此?
“因为他情况的特殊性,齐煦在他回来后的第四天到了那里,成为了他的心理医生。治疗的过程我不在,所以我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但我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他很积极地在配合治疗。而每次他失控的时候,只要齐煦提到你,他就会冷静下来。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想回来找你,齐煦利用了他的心理才勉强地让他完成了三期的治疗。”
张雨宁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心情,如果在那些时间里任熙远一直把自己当成了精神支柱,那么回来之后那些古怪的行为似乎可以理解了。但关键的东西,她还是不知道。“在被囚禁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凌央耸了耸肩,“抱歉了,这个恐怕只有他和齐煦知道。但看他的情况,里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张雨宁垂着眸安静了很久,似乎一想到那些任熙远说的生不如死的日子心脏揪得像缝错线的衣服皱成一个个疙瘩。“谢谢,今天我找你的事,能不能别让他知道。”
“我们不是无话不谈的。”凌央笑道,“而如今让他知道你和其他男人见面,我怕他会失控!”
当然,后半句是玩笑话。任熙远的情况已经没有开始的时候那么糟糕了,现在除了冷了点,也没什么异样。
“不会的!”张雨宁断言。
凌央很欣赏张雨宁的淡定,“我希望他以后都不会,张雨宁小姐,无论你现在对他的感情是什么样。但身为他的好友,我请求你,在他完全走出那道阴影之前,陪着他!”
或许这样的请求对于张雨宁来说很不公平,但他站的角度只能让他看到任熙远。而很多事情,终有一方会有所牺牲!
“你不说我也会的。”张雨宁说了会和他重新在一起,就肯定会在这一次尝试彻底失败之前陪着他。
全心全意,无所顾忌!
凌央欣慰地点点头,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