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冷声道:“安身立命之道?淼生,你可知道先帝都将这个秘密告知了什么人?你可能保证一旦靖王爷起事成功,会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将当初的秘密公之于众!一旦靖王府起事成功,这个秘密一定会大白于天下。
靖王爷大怒是在预料之中的了,他也一定会查出知道这个秘密的所有人,你以为以你弟弟和当初先帝爷的关系,靖王爷不会怀疑我们?我们要怎么装作不知?怎么不被他怀疑,当初泄露这个秘密的是我们李家!他既然会那样残忍地对待怀了他骨肉的婧儿,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如果他要对我们李家斩尽杀绝呢?
只有投奔皇上,只有阻止靖王爷起事,这件事情,才会变成一个秘密被永远地埋葬地底!才会永远不被人知道!我们李家帮着皇上平定叛乱,是为大功,我们李家和你舅舅廖家才有活路!你明不明白!”
李淼生无话可说。
李家老夫人对厅堂中的李奇厉声道:“奇哥儿!小心等着宫里的消息,一旦太皇太后的懿旨传到,即刻整军,包围靖王府,捉拿靖王妃和公主、世子,押送入宫,作为人质。”
慈宁宫里,林芷萱细细思索着今夜发生的一切。
太皇太后并不让所有人进宫来侍疾,是因为如今朝廷中偏向魏明煦的人实在太多了。
一旦魏明煦发难,小皇帝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力。那些人来,也大多是会帮助魏明煦的。所以太皇太后的意思是想各个击破。让小皇帝先下手为强,想办法牵制住魏明煦,拿住魏明煦造反的证据。让魏明煦在舆论上先站不住脚,先被按上造反和反贼的名声。
这怕就是义亲王今夜会提前进宫的原因。
只是在还没有把握牵制住魏明煦的时候,小皇帝不想也不敢大张旗鼓,李家也不敢公然背叛魏明煦。
他们要等小皇帝拼尽全力,先切断魏明煦跟外头的联系再说!
如果这个时机是魏明煦进宫之后,那么就遭了!李家的人如果在靖王府外早有埋伏,那么疏哥儿和九姐儿的出府,就是自投罗网。
另一个可能,这个时机是魏明煦不知道为什么跟小皇帝去了乾清宫之后!如果李家的人要等的不是魏明煦进宫侍疾,而是一会儿太皇太后驾崩的消息,那么今夜自己送疏哥儿和九姐儿出府,就是歪打正着,不幸中的万幸了!
林芷萱觉着,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因为在魏明煦进宫之前,一定密切关注着各方的举动,如若李家早有异动,魏明煦不会察觉不到。
等太皇太后驾崩的消息一出,所有皇亲贵胄进宫奔丧,李家的人凭着这么多年魏明煦对他们的信任,与靖王府的暗卫换防,若是文的不成,就来武的。
靖王府的暗卫虽然身上功夫不错,可是也不过两百余人而已,丰台大营的三千护军,如果能出其不意,让左磊综来不及支援的话,无论如何也够将靖王府攻破的了。
而林若萱府上有王景生的人和道真安排的江湖人士接应。这是林芷萱和他们早就商议好的计划,道真会将林芷萱、疏哥儿和九姐儿小心地藏匿起来,因为连夜出京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先在京中安全的地方藏匿几天,等风声稍弱些,等魏明煦顺利登基,,再趁乱小心出京。
道真安排疏哥儿和九姐儿的地方,是庄亲王府的一处私宅,那是雪安的暂时落脚的地方,雪安于七月半回京,只有王佩珍一人知道,并没有惊动京中的任何人。
自己从前离开的打算,王佩珍也是知道的。
可是就像自己知道魏应祥、王佩珍和王景生知道了皇上身世的秘密一样。
自己的这个秘密,是用来跟他们交换的。
另一点,也是虽然自己想走,可是无论如何,自己的父亲还在京中做官,母亲也还居住在京城,也需要有人照应,除了魏明煦之外,林芷萱也再三叮嘱了王佩珍这个姨妈,还有王景生这个舅舅照顾好自己的父母。
如若王夫人实在经受不住自己离开的打击,林芷萱希望王佩珍能去安慰她,也可以向她透露自己的去向——自己是和雪安在一起的,安好,勿念。等过两年乏了,累了会回来向父母亲告罪,孝敬在侧的。
只是林芷萱也叮嘱了王佩珍,希望她帮着劝林鹏海,等过两年年纪大了,厌倦了这些京城的琐事,可以主动请辞,回杭州安享晚年。
到时候,林芷萱一定会回去。
她只是,不想再回京城来了。
不想再见到那个让她失望的人。
所以今夜,如果疏哥儿和九姐儿能够平安地到达林芷萱府上,那么后头的事,林芷萱相信道真和雪安,在京城这样的地方,藏个把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毕竟,李家的人,如果一击不中,有左磊综在京城,李家的人又不能拿着圣旨明目张胆挨家挨户地搜,是很难找到自己的两个孩子的。
“太皇太后,您病了,外头的事情,还是少操些心吧。毕竟,如今的世道,已经不是什么事都能尽数落进您的算计之中的了。就譬如此刻的我,原本此刻,也不应该在这里的。”林芷萱盯着太皇太后淡淡地说着。
可是太皇太后却只缓缓地闭上眼睛,她累得很,如今每说一句话都累得很,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太皇太后轻轻地笑了笑,却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好半晌,才略微止住:“是啊,丫头,谢谢你愿意帮我。”
林芷萱依旧冷眼看着太皇太后,闻言却忍不住笑了:“我并不想帮你。我只是为了我的两个孩子,想要帮帮我自己。”
太皇太后缓缓道:“可是我们的目标毕竟是一致的,你帮你自己,也算是帮了我。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你的这份好意,我心领了。”
林芷萱闻言却苦笑,道:“太皇太后竟然这样相信王爷吗?”
太皇太后却轻轻摇了摇头:“我相信他,更相信你。丫头,你比我老婆子要幸运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