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喝不歇,喧嚣不止的街道上,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神色匆匆地穿梭在人流之中。w wくw .女子似乎很是熟悉这座小镇上的每一处地方,每一个店铺,只见她驾轻就熟,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家店铺门前。
女子来不及欣赏门额题匾上那用篆体书写的“典当”二字,就已匆匆进入堂内。当她从衣袖中取出一包用绣帕包裹着的东西时,脸上似有一丝犹豫,不舍地递给了掌柜,说道:“张老板,你看看这值多少钱。”
对着账的张老板连忙转过身来,见得是这位天天过来典当的女子,不由得笑了出来,因为这位女子所典当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并且这女子似乎并不识得她的宝物,因此自己总能把价钱压得很低很低,低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慈眉善目的张老板连忙走了过来,和蔼地说道:“晴姑娘,今天又有什么东西典当给老朽呢?”
张老板说着便打开了绣帕,一对洁白无瑕,如同凝脂的白玉耳环赫然映入眼帘!惊喜不已的张老板望了望晴姑娘,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晴姑娘那白皙匀润的耳朵上,见得耳垂已是空空无物……
这对白玉耳环,张老板可是盼了好久了!
大喜过往的张老板连忙取出了“千里望”,端详起手中的白玉耳环来,心里美滋滋地叹道:“白、透、细、润……”
片刻,张老板呵呵问道:“晴姑娘想当多少银子呢。”
晴姑娘咬咬牙,鼓足了勇气说道:“十金!”
十金?!
这白玉耳环可是世间罕有的羊脂白玉,即便是将晴姑娘这十来天典当的物什加起来都不及这对白玉耳环的万分之一!
张老板不禁多看了晴姑娘一眼,心中不禁觉得她要么是一个落难的千金小姐,要么就是傻子。不然何以身怀无价之宝,却只开出了十金的价格?
但张老板并不认为晴姑娘是傻子,因为晴姑娘每次出了当铺,就转到对面的药铺去捉药,想必是家中有人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需要吊吊命吧。
前几日,张老板实在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于是便过了对面的药铺询问了一下。这不问不知道,一问便吓了一跳!
原来这晴姑娘家中哪有什么垂危之人,不过就一个昏迷不醒的废人,需要晴姑娘捉药治病罢了。
而张老板也听走南闯北的人说过,这昏迷不醒的人只需要开些牛黄、蟾酥、麝香、五灵脂、鹿茸这样的药材就行了,虽不能保证醒来,但也能为昏迷人续续命。
而这赵大夫竟然比自己还黑心,几锭银子就能捉的破药,他一剂便收了晴姑娘一金!
真他娘的无良!
张老板望着对面的药铺,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顿。但骂归骂,自己的生意的还是要做的,而且还要“好好”地做!
张老板望着晴姑娘,很是为难地说道:“晴姑娘,你这耳环当不了十金啊。”
本就舍不得当掉耳环的晴姑娘,不由得伸手捉回了耳环,想想却还是松开了手,低声问道:“张老板你觉得能当多少?”
“八金!”
“八金?!”
晴姑娘怔怔地看着张老板,但是她并不觉得张老板在骗她,而是这八金最多只能捉三天的药!
这耳环可是自己仅有的值钱的东西,却只能捉三天的药!那三天之后呢……
正自犯愁的晴姑娘忽听张老板说道:“要不干脆这样,你若死当,我便算你十金。成?”
晴姑娘想了想,旋即说道:“成!”
张老板呵呵说道:“晴姑娘稍等,我给你取钱。”
晴姑娘答应了一声,便见张老板转身去取钱了,心中不胜感慨,这张老板人还真是挺好的。
片刻,张老板将金子递了出去,叮嘱着说道:“晴姑娘可得把钱收好了,人心险恶,可别轻露钱财。”
晴姑娘数也不数一下,直接放进了袖中,说道:“谢谢张老板。”说完,便向对面的药铺走去……
张老板目送着晴姑娘离开,扬声说道:“晴姑娘若还有什么需要典当的,记得光临小店啊。”
待晴姑娘进入药铺后,张老板不由得沉下脸来,骂道:“赵老八,你他娘的就一无良奸商!”
赵大夫一看见晴姑娘进来,眼睛为之一亮,亲自迎了上去,笑道:“晴姑娘今天要捉几剂药啊!”
晴姑娘递出八金,说道:“九剂药。”
赵大夫接过金子,扬声说道:“二愣子,赶紧给晴姑娘捉九剂补神汤!”说完,便请手引着晴姑娘坐下,笑道:“晴姑娘今天当了多少金子?”
晴姑娘眼眸一黯,说道:“十金。”
赵大夫顿时坐了起来,愤愤不平地说道:“这张老四也太黑心了,晴姑娘的东西那可都是宝贝,他居然就给当了十金!”
说着,不无埋怨地看了一眼晴姑娘,说道:“我说晴姑娘,你以后就直接拿你的物什来捉药,我不收你的诊金!”
晴姑娘听完,不由得眼前一亮,片刻便又暗了下来,不无沮丧地说道:“我可能不会再来捉药了。赵大夫,你能不能多给我几剂药……”
赵大夫立马急了,说道:“是我开的药不管用吗?”
晴姑娘一慌,解释道:“不是。赵大夫开的药很管用,只是,我再也没钱来捉药了。”
原来这晴姑娘是再也没有可当的东西了!
一想到这,赵大夫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晴姑娘,你也是知道的,你所捉的药全是上等药材,一金一剂我也挣不了多少钱……”
晴姑娘连忙起身,歉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我……”
赵大夫扶了扶晴姑娘,面有不忍地说道:“这样吧,我刚看你还有两金,我再给你捉三剂药,权当是为晴姑娘分忧吧。”
喜出望外的晴姑娘不由得福身以谢,说道:“多谢赵大夫。”
赵大夫远远望着当铺的张老板,心不在焉地说道:“晴姑娘不必多礼,医者,悬壶济世,应该的,应该的。”
赵大夫嘴上应承着晴姑娘,心下却把张老板的祖宗十八代问了个遍,我他娘的就没见过像你这样黑心的奸商!
捉完药后,赵大夫亲自将晴姑娘送出了门口,笑盈盈地说道:“晴姑娘,如若还需要捉药,记得来找我‘济世堂’啊!”
晴姑娘灿然一笑,说道:“知道了,赵大夫!”说完,便匆匆消失在了嘈杂的人流当中……
晴姑娘提着药走在大街上,心下却不无担忧,先不说这往后再也捉不起药了,就连眼下填饱肚子也成了问题。
晴姑娘想着想着,不觉地放慢了脚步,一脸茫然地望着这喧嚣嘈杂的人群,旋即目光便落在街道两边的摊位……
卖馒头?卖青菜?卖水果?
自己不但不会做,而且连不要钱的面粉、种子、水果这些货源到底从哪来……
当晴姑娘路过一家青楼时,不由得顿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门外这些莺莺燕燕,心想着自己唯一会的就只有跳舞了……
片刻,徐娘半老的鸨母笑意盈盈地将一个恩客送到了门口,满面春风地说道:“记得常来哦。”
说完,便举着绣帕朝着一步三回头的恩客递送秋波。待恩客走远之后,鸨母朝着那人狠狠地碎了一口,骂道:“死色鬼!”
说完,转身将返,余光过处,却瞥见了兀自愣的晴姑娘。鸨母连忙回身一望,一边打量着晴姑娘一边暗暗叹道:“好一个美人胚子!”
只要稍加打扮,定是艳冠群芳的花魁!
打定算盘的鸨母不由得走向了晴姑娘,搀着晴姑娘,半拖半请地走向了她的花满楼:“这位小姑娘,是要卖身呢?还是卖艺呢?”
晴姑娘立马慌了起来,连忙挣开鸨母,一溜烟地逃离了此地,独留鸨母傻杵在原地。好一会儿,老马识途的鸨母不由得笑了出来,自顾说道:“我就在这等着你回来找我!”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在门外悠然喝着茶的鸨母便见晴姑娘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鸨母二话不说,放下茶盏便迎了上去,开门见山地笑道:“小姑娘,是要卖身呢?还是卖艺呢?”
晴姑娘长吁了一口气,坚定地说道:“卖艺!”
鸨母扭着花枝,说道:“成!是要工钱呢,还是跟妈妈三七对账?”
晴姑娘一脸茫然地看着鸨母,不知这是何意思……
还是个雏儿!
鸨母笑颜逐开地说道:“工钱呢,一月二十金!三七对账,就是恩客给的打赏,你三我七,并且当日结算!”
晴姑娘想敲心中的算盘,却又不知道从何敲起,于是问道:“三七对账后,我一天大概能拿多少金子?”
鸨母信心满满地说道:“以你的姿色,少则一金,多则十金!”
晴姑娘听完,不禁数起了手指头,心中默念:“一金,两金……”
鸨母一看见晴姑娘那青葱玉指,欢喜得不得了,连忙压住晴姑娘的手,说道:“不用数了,一天要是不够一金,妈妈我就给你补齐一金!”
晴姑娘心中一暖,连忙说道:“谢谢妈妈!”
笑得合不拢嘴的鸨母说道:“不谢,不谢,走,进里面签卖身契!”
晴姑娘脸色“唰”的一下惨白惨白的,再次挣开鸨母的手,连忙向后退去。
鸨母一怔,待明白过来后,笑道:“妈妈口快,说错话了,应该是卖艺合同。”鸨母顿了顿,说道:“你卖什么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