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四库馆,关山月喜气洋洋地坐在总裁的位置上,他推荐的张彩、王夫之、顾炎武、黄宗羲、傅山、方以智、朱之瑜等人是悉数在榜。
他环视四周,笑眯眯地说道:“恭喜诸位高中,从今天开始,四库全书的修纂算是正式开始了,以后还得多仰仗诸位。”
除了张彩这个天性猖狂货色以外,所有的人都连称不敢。
关山月是熟悉张彩的秉性的,他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从今天起,不管诸位家乡何处,师承何派,政治见解如何等等,希望诸位都抛之脑后,坦诚相待。为了中华的文化传承,关某拜托各位在修撰四库全书的过程中,始终保持一颗超然世外之心,不要惨杂个人的喜好厌恶。从现在起,你们只有一个身份,四库馆的修纂官。”
众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关山月觉得张彩这个怪才虽然为人放荡不羁,但治学严谨,思量再三后,还是任命他为四库馆的副总编纂官。
总编纂官,需要从中沟通协调,张彩很明显不是最佳人选,众人讨论一番后,这项重担责无旁贷地落在了方以智的身上。
在场的众人都是聪颖之辈,能参与到这项文化工程中,注定是要名垂青史的,对这个安排是毫无争议的。
关山月满意地点了点头,感慨道:“官学结合,是聪明的华夏人的最佳结合。以官促学问,以学问带参政,亦官亦学。妙哉,妙哉!万望诸位情同手足,莫生嫌隙。关某可以向大家透露点内幕,四库全书修纂完成之日,便是诸位飞黄腾达之时,参与其中受益无穷。愿意继续做学问的,可去筹划中的复旦大学安心做学问。愿意出仕的,关某自当竭力引荐。”
众人是开怀大笑,进退自如不说,今生后世之名利全都占全了,这简直是天下少有的美差。
古代的文人就是文人,他们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宴席中,喝着崇祯帝御赐的御酒,微醺的关山月笑是来者不拒,开怀畅饮。
酒越喝越厚,再加上文人最是放荡不羁,这些人在张彩的带领下,全然把平日的上下尊卑给抛到了脑后,迅速地拉进了彼此的关系。
关山月也不在乎这些,这些人喝道最后,竟然以兄弟相称,一边行酒令,一边勾肩搭背,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这些人都是关山月精挑细选出来的,他对他们是寄予厚望的,可以说是把改变大明政治格局一大半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们的身上。他觉得绵延数千年卸磨杀驴的君臣斗,实在是一种过于低级的政治游戏。
直到中午时分,喝得伶仃大醉的关山月,才在陈二狗和巴图尔的搀扶下回到都督府。
皇太极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后金的船舶基本上都是继承自皮岛毛文龙水军,自身并不具备造船能力,数量本来就少的可怜。
最近渤海海面上却出现了一支不明来路悬挂骷髅旗的舰队,只要是见后金和倭国的船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通猛砸。
这帮人惨无人道的海匪,遇到后金民船直接连人带船全都抢走,遇到军舰先用开花弹把船上的船员杀伤后再靠帮抢船,总之就是抢船。
恼怒无常的后金联合了倭国,进行过追踪,但都因航程问题,被他们逃之夭夭。
这支舰队要说他是明朝的水师吧,他们用的不是明朝的福船不说,上边也不都是说汉话的汉人,还有操着一口鸟语的洋鬼子,更可气的是上边还有一群地道的女真人。
皇太极派人打听后,才知道他们也不光祸害后金和倭寇,听说他们还有两支舰队,分别在东海和南海附近海面游弋,专门盘剥过往的商船。不论是大明的商船还是外商的商船无一能逃脱他们的魔爪,还美其名曰替福王收取关税。这样他的心里才算平衡了一些。
没错这些造型新颖的新式舰船,就是出自库页岛造船厂。除了装备最新式的火炮以外,全部装备有水密舱。上边能种菜不说,还能养猪、养鸡,就是一年半载不靠岸补给也不成问题。
色布腾这货也是个战争贩子,自打打下虾夷岛后,他对海战的热情是一发不可收拾。附近海面上那些识相的海匪,全都并入他的麾下,重新大乱后编入舰队。那些不识相的就倒霉了,被他秋风扫落叶一般定点清除不说,就连藏匿在无名海岛上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宝也全都被他搜刮一空,一并献给了关山月进行陕甘的建设。
后金、倭国的民船上传战舰,全部是他们的洗劫目标。东海南海的商船要是不在他们按照货物的多寡,清缴关税,发现后一律击沉。在金钱开路这种简单粗暴但见效快的政策下,所有心存侥幸的商船全都灰飞烟灭,因为大明沿海的民船和渔民全都是他们的眼线。
他们就像一只吸力巨大的吸金怪兽,把财富源源不断的从南海、东海输送到库页岛,再从库页岛输送到大宁,再由大宁输送到陕甘。
要不是关山月再三嘱咐在羽翼未丰之前,不可以与福王控制下的水师直接起冲突,色布腾这二杆子货,估计还真敢撸起袖子跟那帮水师大爷们来场海上拼刺刀的战斗一决雌雄。
不甘心的福王的水师曾经策划过几次清缴活动,全都被色布腾这货凭借高超的机动性逃脱,期间还顺便利用射程优势,用实心弹干沉了几艘福王的军舰。
在最后一次联合荷兰人清缴后,看着越来越少的战舰,心疼的福王再也没敢派人前去清缴。
荣幸地获赠海上搅屎棍后,色布腾则越玩越胆大,半年之后,在关山月的唆使下,集结了库页岛一半的战舰,在东海海面上跟荷兰人正面硬刚了几次,加之新入大明国籍的荷兰裔商人从中游说和金钱攻势,荷兰人最终默许了他们的存在。
自此大宁人神不知鬼不觉中占据了澎湖列岛,将以前的澎湖巡检司据为己有。
至此,所有的人全都被蒙在鼓里,还都以为这是一支异军突起的海匪,都没有想到背后竟然占着大宁的影子。
关山月秘密乘船巡视过后,下了血本经营澎湖列岛,集中四省现有的工业能力,将其打造成了一处钢铁壁垒,前可攻内陆,后可伐东番(台湾岛)。
在澎湖列岛上暗中设置海关衙门不说,大概是嫌弃皇太极和德川家光过的太过清闲,他还授意色布腾派遣投诚的海西女真和倭国带路党前去像不明真相的外商收取关税,缺德的将千丝万缕的麻烦全都缠绕到后金皇太极和德川家光的身上。
各国愤怒的商船集结完成后,自高丽半岛登陆,先是跟倭国一头雾水的德川家光进行严正交涉不欢而散后,又去到沈阳跟“揣着糊涂装明白”的皇太极交涉无果后,反正跟双方的贸易市场本就不大,对倭国和后金政权进行了无情的封锁,大有老死不跟其政权进行贸易往来的架势。
这群暴跳如雷的外商,搞得躺枪的后金皇太极和倭国盟友德川家光欲哭无泪。
关山月则不失时机地张开了温暖的臂膀,向这些北四省潜在的客户伸出了橄榄枝,将其纳入了自己的怀抱。
并跟他们言明,在北四省海关衙门缴纳关税后,只要商队花费适当的佣金,库页岛的大明北海水师愿意提供护航服务。要是遇到澎湖海匪强行收取关税,大明水师在打不赢的情况下,愿意负责这份花销。
说来也巧,往日嚣张无比的澎湖海匪跟大明北海水师硬碰硬了几次后,自此见了大明北海水师,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温顺。在海面上只要看见大明北海水师鲜艳的红旗,一律绕路走。
福王、皇太极、德川家光等人都觉得这一切的幕后最大受益者就是北方的崇祯帝政权,可就是拿不出像样的证据,一切都停留在猜测的层面上。
现在最悲催的人就是皇太极,接憧而至的外商让他忙得焦头烂额不说,就连物资运输也出了问题。
以前通过海路来运输便捷花费低廉,在那支舰队的封锁下一律改成了陆路运输,可偏偏高丽半岛北部多山地,往沈阳运输十车物资,里边至少有四车消耗在路上。在外商莫名其妙的集体抵制封锁下,物资本就紧张的他们,哪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让他陷入深深绝望之中的还不是海上问题,而是陆上问题。海上问题跟陆上问题两相一比较,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太过小儿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