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得及想办法破咒,就先着了对方的道儿——我身后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一个伤口,肯定是中了对方的咒术。
这个时候,烈酒上身的痛感只怕会出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但是,不用酒擦开我身上的伤口,我也看不清咒符的模样,更不敢贸然出手。是死是活,也只能拼上一把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浩东,你拿好镜子。檀越动手吧!”
檀越抓起毛巾按着我伤口使劲儿擦了一把。我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皮,像是被人给生生揭下来一块,剧烈的痛楚直冲天灵。我眼前一黑,差点儿昏了过去。
檀越伸手往我胳膊上抓了一下:“怎么样?”
我示意檀越不要乱动,自己打着哆嗦往镜子里看了过去,我背后被揭开的伤口上,出现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女子头像,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在我背上,用薄锋刀片一板一眼地画了幅肖像。
那个清秀中带着灵异的女人,眼角中却透着丝丝杀意,即便她只是从镜子里反射出来的一个倒影,也一样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我正要再看时,画像的纹路中忽然涌出了一层鲜血,再一次覆盖了她的头像。
檀越颤声道:“要不要再擦?”
“不用了。那是化血咒……”
对方是打算对我一击致命,我前心上的剧痛应该是中了锥心咒的结果,而背后的化血咒是为了让我无法兼顾两端。
现在,我只要敢把按在心口上的手松开,刺进我胸前的异物就有可能对我一击致命;如果不松手,背后的伤口又会剧痛钻心。就这么逼着我,反复冲击我的神经,直到我忍耐不住,放弃抵抗……
檀越沉声道:“你坚持住,我马上回来!”
“别走!留下帮我……”我知道檀越想要做什么。我从到目的地之后,只跟老疤子一个人交过手,当时他的刺刀虽然没伤到我,但是应该削断了我的头。有人在借用我的头下咒。
对方的咒术来势迅猛,想要安全破咒已经来不及了,最快的方式就是赶过去干掉下咒的人。檀越是打算冲进于府杀人。
但是,对方既然已经出手,就不会毫无防备。他杀进去的结果就是九死一生。
檀越迟疑了一下道:“你想做什么?”
我强忍着剧痛道:“把我身上的飞刀抽出来,贴在我的皮下插进肉里,别扎得太深,能把我被下咒的那块肉给挑起来就行。”
檀越咬了咬牙,从我身上抽出飞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起我的皮肉,在我身后刺了一个对穿。我猛一个激灵,成行的冷汗顿时顺着脸颊流下了下来。
檀越急声道:“现在呢?”
我强忍着剧痛开口道:“你守住刀柄,我说动手,你就使劲儿往外弹,一定要把那片肉给削飞出去,明白了?”
“明白了!”檀越屏住呼吸站在了我背后。
我挺直了腰身,盘膝坐在地上,左手按住胸口,右手拔出一把飞刀,在左手两指之间的位置上慢慢割开了一个十字刀口,把手伸进肉里摸了两下。
当我的指尖碰到针鼻似的东西之后,两指猛一用力,掐住针鼻使劲拔向体外。
我眼看着一根带血的钢针被我从自己体内慢慢拔出来时,却感到自己的手指越来越控制不住钢针上的力道,冷滑的细针像是正在我两指之间拼命挣扎,开始慢慢滑出我的指缝。
我急声道:“于浩东,帮我控针!”
檀越看着我背上的化血咒,腾不出手来帮我。如果不能同时破除两个咒术,我先前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现在能帮上忙的,就只剩下于浩东了。
于浩东仅仅愣了一下,马山转身往抽屉里翻了起来,没两下的工夫,就抽出了一把钳子,抬手夹在钢针上。
我趁机腾出左手,狠命一握钳子把,右手翻出飞刀贴在钢针中段,猛地一刀削了下去:“檀越动手!”
我把钢针一刀削成两段的同时,檀越忽然抽刀往上一挑,一刀从我背上削掉了巴掌大的一块皮肉。人皮落地,顷刻间就化成了一滩血水。檀越赶紧抓出一把金疮药压在了我的伤口上。
直到这时,我才算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神经高度紧张之后忽然松弛下来,我竟然觉得一股困意忽然涌上头顶,好像稍闭一下眼睛,就能立刻睡死过去。
“你怎么了?怎么要睡着了?”
我明明听见檀越在正常说话,可是他的声音穿进我耳朵里时,我觉得特别的舒服,精神一松,迷迷糊糊地晃起了脑袋。
就在我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的时候,檀越的面孔忽然变成了一个冷笑的女人,尤其是她眼角上的杀意,竟然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不好,还有咒术!
我凛然一惊之间,抬手一刀扎进了自己的腿里,强烈的痛楚让我的意识又重新清醒了几分。
可仅仅几秒钟之后,睡意又再次强袭而来,我竟然手扶着扎在腿里的刀柄,不自觉地歪了一下脑袋,差点儿就这么坐着睡了过去。
“醒醒……”檀越抓着我使劲摇了两下:“不能睡!你现在不能睡!”
“咒术……”我刚刚说了两个字,就觉得脑袋沉,身子跟着倒向了檀越的怀里。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
等我睁开眼睛时,却看见檀越手里拿着一根点燃的黄香放在了我鼻子底下:“这是醒神香。你先拿着,我马上再想办法。”
我伸手拿过醒神香时,排骨忽然站了起来,对着地下室的入口呜呜低吼了几声。
“有人来了!”
排骨的听觉要比人强上不少,它会示警,肯定是听到有人接近。
没过多久,我就听见十多个人往我们这边悄悄走了过来。对方虽然落脚很轻,但是终归不是武林高手,还是被我们听见了声音。
“妈的……”檀越已经被对手给玩出了火气,暴怒之下,没用吩咐就窜到地下室的通道里,拿出炸药,捆在了门上。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老疤子的声音:“浩东少爷,老爷请你回去。”
于浩东叹息道:“疤子叔,你明知道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何苦非要为难我呢?”
老疤子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那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便多说什么。但是老爷的命令,我必须执行。你还是跟我回去吧!你们毕竟是父子,凡事都好商量。”
“哈哈哈……”于浩东忽然笑道:“父子?是父子,他会把我扔在精神病院里不闻不问吗?是父子,他会对我的委屈只字不提吗?是父子,他会迫不及待地向我的朋友下手吗?我不回去,死也不会回去!”
老疤子叹息道:“果然和老爷预料的一样。老爷说了,如果你执意不回去,我可以使用必要的手段……”
于浩东狂怒道:“那就来吧!我在里面等着你!”
老疤子摇头道:“浩东少爷,我知道你的朋友已经伤了,或许,其中一人现在已经死了。另外一个人,有把握带着你安全冲出重围吗?”
老疤子不等于浩东说话,就抢先道:“我知道,你在地下室里还留着另外一条密道。那条路已经走不通了。还有,我猜到你某一天会回来,所以,在你的罐头和矿泉水里都做了手脚。”
于浩东怒吼道:“你也想杀我?那个畜生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也处心积虑地杀我?我那么信任你,你……”
老疤子沉声道:“浩东少爷,我觉得你还是省省力气,考虑一下跟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