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太从慧馨的院子里调了两个三等丫环,两个粗使丫环和四个粗使婆子,到林端如的院子里。谢太太看看慧馨空荡荡的院子,还有林端如院子里忙碌穿梭的丫环婆子,决定还是要采买几个丫环才行。
是夜,谢府为谢老爷和谢太太接风洗尘,男女分了两桌。慧馨站在谢太太身后布菜,慧妍站在大太太身后布菜。慧馨擦擦额头上的汗,布菜这活是她跟林端如推了半天磨,才磨到手的,家里来了个比她还会卖乖的,真是压力大啊。
慧馨站在谢太太身侧,时刻注意着她的眼色,只要谢太太眼睛看向哪道菜,马上就夹一小筷放到谢太太的碟子里。
大太太在跟谢太太聊明日腊八的事情,大太太说道,“以前在南边都吃腊八饭,如今在京城了,入乡随俗,该喝腊八粥。弟妹不用担心,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呆会用过饭,我便去厨房盯着她们把东西该洗地洗,该泡地泡。明日丑时就得上锅开煮,我问过几家太太,跟她们学了几手,正巧弟妹今日赶到,明日尝尝嫂子的手艺如何。”
在大赵女子来说,能被家族选中负责煮腊八粥,是件荣耀的事情。虽说谢府由大太太负责煮腊八粥无可非议,可是大太太这番话说得却十分见外,颇有点以主待客的口气。
谢太太纹风不动,笑着跟大太太说道,“长嫂如母,此事有嫂嫂操劳,我代全家人跟嫂嫂道声辛苦了。若是需要我帮忙,嫂嫂只管开口就是。”
大太太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听了谢太太的话,笑容变得有些讪讪。
终于挨过了晚饭,慧馨回房洗漱一番上床,许久不做布菜的活计,都有些不习惯了。
林端如回到屋内,秉退了谢太太分给她的丫环,独留了秋纹一人帮她整理贴身的物事。秋纹是从小跟着她的,母亲去后,她身边就只剩了秋纹一人,还有她的奶娘。可是奶娘年事已高,无法跟她到京城,她只得在江宁发还奶娘的身契,将她送回了老家。
林端如一改白日的娇气,坐在床沿上看着秋纹清点她们为数不多的财物。当初母亲带着她,还有父亲留给娘俩的财物和嫁妆回到江宁族里,为了让族里人接受她们母女,母亲把她的嫁妆都退回了族里,言明由族里保管,等林端如出嫁的时候再拿出来。母女两人这几年都是靠父亲留下的钱财度日,可怜她母亲一去,族里就传出她克亲的留言,别说她的嫁妆拿不回来,族里连她都容不下了。若不是在族里实在过不下去了,林端如也不会求了谢太太带她到京城。她如今至少还有两年的孝要守,就算寻到了定亲的那户人家,她也不能立时出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秋纹点好东西,又将东西一一收好,这才捧了个匣子跟林端如说道,“小姐,咱们的东西一件不少,奴婢把太太留给小姐的首饰都收在这个匣子里了。”
林端如接过秋纹手上的匣子,打开看了看,东西的确没少,可也不多啊。如今她身边值点钱的东西,也就这匣子首饰了,再加上她贴身带着的两千两银票,这些就是她的全部身家了。自从决定离开母族,她就再没奢望过拿回母亲的嫁妆了。
林端如又把匣子递给了秋纹,“锁好收起来吧。”
秋纹应了声是,便把匣子锁起放在柜子里,又把柜子也锁上了。
虽然已经到了京城,林端如的心神仍有些不定,只觉得前途还是渺茫,不知何去何从。
林端如一时也睡不着觉,便同秋纹说话,“秋纹,你这些年跟着我,让你吃苦了。”
秋纹忙摇了头,眼泛泪花地道,“当年若不是太太从人牙子手里买下奴婢,奴婢如今只怕不知身在何处了,太太对奴婢的恩情,奴婢这一辈子也报不完。再说自从奴婢跟了小姐,哪里有吃过苦,就算这些年太太跟小姐过得艰难,都不曾少了奴婢一口饭吃。”
林端如听秋纹说得真切,又想起父亲母亲以前对她的疼爱,也是两眼泪汪汪。
秋纹见林端如也掉了眼泪,便抹了泪劝解她道,“奴婢这辈子是赖定小姐了,小姐可不许不让奴婢跟着。奴婢看谢太太是个心软的人,既然带了小姐到京里,断不会不管小姐的。”
林端如听秋纹说起谢家,叹了口气说道,“我也知谢太太是个善人,当初娘还带我拜访过谢太太,否则我也不会有胆子去求谢太太带我们来京。只是京城这边,谢府里除了谢太太她们一家,还有谢家大房的人。依我今日所见所闻,谢家大房只怕没有谢太太一家好相处。而大房又占个长字,若是有事,便是谢太太在大太太跟前也不好多说。如今咱们主仆寄居在京城谢府,务必要注意言行,切莫得罪了谢家大房。那位大房的四小姐不好相与,平日里咱们避着她些。若有必要,少不得还要讨好他们一下。”
秋纹听了林端如的话,有些心疼自家小姐,自家小姐也是被老爷太太手捧着长大得的,以前何曾受过委屈,如今却要去讨好别人。
秋纹说道,“奴婢听说谢家的七小姐是在静园读书的,如今正在放长假。小姐不如跟七小姐多多亲近,兴许七小姐能帮小姐也说不定。”
林端如想起今日见到的那位七小姐,这位小姐看似好说话,其实心里有主意的很,“她为人如何,还要再相处才能知晓。我所求不过一个安身立命之处,熬过这两年罢了。但愿谢家能容下咱们,助咱们熬过这段日子。”
次日,慧馨寅时就爬了起来,洗漱一番,塞了几块点心,便先去给谢老爷和谢太太请安,顺便把她给她们做的鞋袜一并带过去。鞋子是按着她以前保留下来的尺寸做地,想来谢老爷和谢太太的脚不会有什么变化,袜子则是她用毛线织地。
慧馨到时,谢老爷和谢太太刚洗漱完。慧馨从丫环手里接过茶杯,递给谢老爷,又递一杯给谢太太。等二人咽下茶,这才把东西递了过去。
谢老爷点点头表示对慧馨的赞赏,谢太太拿着鞋袜一阵欣慰。原本担心这个女儿在在静园呆了一年,会变得孤傲,不买自家人放在眼里。没想到慧馨还是这么乖巧体贴,昨日在饭桌上,谢太太就发现大太太和慧妍变了很多,总让她有一种高她一等的感觉。幸好慧馨没有变成那样,否则她肯定会后悔让慧馨入静园的。
大太太老怀欣慰地把慧馨送的东西收好,谢老爷则问起了慧馨她们南下赈灾时的情况。
慧馨委婉地说道,“算不得吃苦,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女儿虽无能,却也不能落于人后。幸好女儿不辱使命,侯爷和郡王交代的事情,都能按时完成。不过女儿能入功名册,终究还是侯爷看了西宁侯府的面子。女儿在静园里,也是多承西宁侯府的小姐们照顾了。”
大太太在一旁听着父女说话,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道,“昨儿我听鲁妈妈说,西宁侯府送了府里不少菜食,都是冬日里的稀罕物。”
“西宁侯府在京郊有处温泉庄子,小姐们带我去那里小住了几日,东西都是那边庄子暖房里种的。”慧馨答道。
大太太听了若有所思,跟谢老爷说道,“老爷,您看咱们要不要给西宁侯府送些回礼,虽说侯府人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可真论起来,这些东西哪里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咱们这次过来,从江宁带了不少土产,要不让睿儿带着慧馨去西宁侯府一趟,不能跟侯府的东西比,却是咱们一番心意。”
慧馨心下大叫“千万别”,好歹忍了下去,只望着谢老爷,等他吩咐。
谢老爷看了慧馨一眼,见慧馨没有插话,心下这才对慧馨放了心。自家女儿飞上了枝头,若是不再听家里话了,那可就白费心思了。谢老爷沉吟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此事不及,贸然到侯府送礼太过鲁莽,外人知道了不定会怎么想。既然西宁侯府小姐们对慧馨青眼有加,以后必然还会再邀请她,不如等到合适的时机,让慧馨把东西带给那边。至于睿儿,过几日我便带着他去走访老友,虽然多结交些关系有利他的仕途。但咱们谢家有自家的人脉和名声,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叫人说咱们谢家趋炎附势。”
大太太听谢老爷这般说,只得把她的小心思搁下,转头差了红芍去案头取了东西过来。大太太把匣子递给慧馨,“你入静园一年便通过了升阶考核,给咱们谢家挣了大面子。这匣子里是当年太夫人赏给我的金镶玉步摇,如今我赏给你。”
慧馨一听忙站起身推辞,这种太夫人赏给太太的东西,按礼是应传给儿媳的。太太割爱给慧馨,可见是要拉拢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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